第118章 是非窩 儀宮裏發生了什麽？

118章

崔謖覺著要被四下裏聚過來的眼神出來, 他目不斜視地走進來，走到殿中一半的時候，與兩位閨秀肩而過, 其中一個杏眼桃腮的同另一位咬著耳朵：“不會崔同知也來相看吧, 那就是‘是非窩’，咱們等會兒得繞著走。”

肆無忌憚地品評別人，是自以為旁人聽不到吧？他怎麽就是非窩了？崔謖哼了一聲，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和一般見識。

後古瑩卻聽到了他那聲哼，不確定地問申家小姐，“他不會聽到了吧？”

申家小姐溫婉笑道，“你我耳朵說的, 隔一步都聽不到, 何況隔那麽遠。”

再隔幾步他都聽得到好吧，當他功夫白練的麽，崔謖故意頓了一步。

果然, 那個杏眼桃腮的慌神了, “你看他停了一下，他不會告訴娘娘我在背後說他閑話了吧。”

崔謖這才滿意了, 快走幾步去了前頭。

崔蘭愔詫異問：“你怎來了？”

“陛下說那邊兒都是家立業的, 我不好在那兒呆著。”崔謖不不願道，“原還有個孟指揮做伴兒, 卻是前陣子也訂了親。”

那邊滿朝文武裏，可不就他一個沒婚的了。

崔蘭愔樂不可支道，“來都來了，那你也往後邊兒去吧。”

崔謖擡頭看過來，不滿地嘀咕道：“我就知道, 陛下是想讓你瞧我的樂子，哄你高興呢。”

“哪有的事。”崔蘭愔搪塞過去，“陛下是心你的婚事呢。”

“娘娘信麽？”崔謖翻眼看，“陛下二十六歲才婚，他怎好催我？領宴的時候，人都說各家子弟相看的事，也沒見他有這樣想法，偏灰羽過去，他攆人走了，就給我提溜出來。”

邊上永嘉公主還站他那一頭，一本正經地同他點頭道：“立言說的沒錯，陛下就是讓你打前站哄娘娘高興的，這樣晚上回去，他才好……”

崔蘭愔拿起酒盞遞到永嘉邊：“不是要一醉方休麽，別停啊！”

永嘉拿過一口飲了，微醺中，也忘了才說的什麽。

偏早上皇帝說“等晚上我再表心意”時的曖昧樣子就在眼前閃過，崔蘭愔忙晃了下頭，擺手過不語，“還不快領崔同知往後邊兒去。”

不語憋著笑，往前道：“國舅爺，咱們這就去著？”

崔謖跺了下腳，到底同不語往後去了。

姜氏和顧氏就差擡手相賀了，“希今日這幾個都能有著落了。”

崔蘭愔又讓伶人們接著歌舞起來，端起盞果子，邀衆命婦共飲：“今兒晚不了，能飲幾盞的也別拘束了，我這裏濃淡的酒水都備著，若不是有孕，我就陪諸位幾盞了。”

這一發話，再看才飲了幾盞的，正一口酒一口菜地賞著歌舞，好恣意的樣子，家裏男人平日不就是這般模樣？

命婦們架不住好奇，又有伶人扭著腰肢過來，沒酒也要醉了，于是又有不同侍要了淡酒加進來。

見上頭皇後是真不介意，都舒展了坐姿，沒多會兒就樂在其中了。

宜清大長公主都忍不住道：“來宮裏領宴不知道多回了，數這次最是自在舒坦。”

在宮裏起坐都有規矩拘著，年輕的倒罷了，上年紀的宮很是遭罪，待散席時往外走都艱難，所以每回宮裏有宴，都是著頭皮過來。

若往後都如今日這樣安排，就是上年紀的都很願意過來。

儀宮後園裏，閨秀和各家公子們多聚在朝雲亭裏，就是沒進亭子的，也都于附近散著。

崔謖瞧見崔甫、崔冉、姜羨三個跟樁子一樣杵那兒，專盯著在亭子裏和崔蘭婷說話的程圭，給程圭盯的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更別提說話了。

程圭的事，崔謖也有所耳聞，可不是這樣靦腆的。他眼往四下一掃，就對園裏的布局有了數，幾步走過去給三個拉走，左轉右轉著繞到一假山花樹掩映，往東擡手一指，“擱這兒看著吧。”

崔甫服氣了，“這園裏你不也是第一回來？”

崔謖折了細枝叼了，“這還用來？我練功夫時，一個山頭只給一刻鐘的時候就要了，這點大的地方，多掃兩眼都要罰面壁。”

“果然人前的風，都是人後的辛苦換來的。”崔冉挨他站了。

姜羨接道：“以後誰再當我面說你是靠皇後娘娘得封的，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崔冉手搭在姜羨肩上，“算我一個。”

“這事兒怎能了我。”崔甫也過來，他很有自知之明，“我雖肩不能提，可我有能給你們助威的好嗓門子。”

崔謖三個悶笑著，“還真不了你這個。”

崔謖早都不介意外面的說法了，“沒有陛下和娘娘，我也學不來這功夫，外面說的也沒錯，我就是靠著陛下和娘娘的。”

怕驚了別人，三人也不敢鬧出大靜，找了平整的山石坐了，這裏視野良好，過樹杈的間隙，朝雲亭裏的一切一覽無餘。

崔甫三人這才想起，“你怎來了？”

“還不是陛下……”崔謖三言兩語說了，他將叼著的細枝甩出去：“你們三個去相看吧，三姐和程圭那裏我來盯著。”

崔甫搖頭：“你不好卻了陛下的意，我留這兒，你們仨去。”

“陛下就那一說，當真我才是憨的。”崔謖渾不當回事，“你們三個老大不小的就別和我比了。”

崔甫和崔冉都是二十，姜羨也十九了，而崔謖才十八。

姜羨和崔謖表兄弟倆只小時候玩過，重聚後，于這樣短時候就玩到了一起。

姜羨讀書比姜奭有天分，卻不是文弱書生，于江湖俠義這些很是向往，如今家裏出了崔謖這樣一個，他找時候就要同崔謖問些軍中或是江湖上的事。

他同崔謖什麽都講得來，這時也不瞞自己對相看的期待，“一窩蜂出去也沒個目標，這事兒得講策略。”

崔謖隨手打了個響指，“擇定目標，一舉拿下，你是懂戰的，那你們于這裏看準了再去。”

崔甫和崔冉還有些抹不開臉，姜羨卻大方地往朝雲亭裏去，裏也不閑著，“我喜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你們呢？”

他這一開頭，崔甫和崔冉也沒了扭，崔冉先道：“我喜歡活潑說話的。”

崔甫卻很務實：“我想找厲害些的，最好能降住我娘，不然沒個過。”

想到常氏，真得是這樣，三個人都同地看著他。

“立言你呢？”姜羨問。

崔謖想都不需想，“好看的。”

哪個男子不人，只娶妻取賢，誰都不會將好掛在上。

崔謖卻一點不介意說出來，三個人一起拱手，“還得是崔同知，佩服。”

估著差不多了，崔謖開始攆人，“再晚了就沒你們份了。”

崔甫三人忙別了他，往朝雲亭去了。

崔謖擡手又折了細枝，他這回沒叼到裏，而是投出去，將細枝打在塊兒人高的山石上，當的一聲，細枝竟打出了石子的聲響，跟著一聲細弱的驚呼聲從山石後傳來。

崔謖放話道：“聽夠了沒有，還不走？”

一陣窸窸窣窣後，山石後走出一位杏眼桃腮的紫衫人，崔謖有印象，正是才于殿中經過時，說他是“是非窩”的那位。

古瑩怕他誤會自己是來邂逅他的，忙撇清道：“我才看見姜……二公子往這兒來了，才……”

聽是對姜羨有意的，要了，就該是表嫂了，崔謖放緩了臉，往朝雲亭一指：“才不是聽見了，他往亭子裏去了。”

古瑩還以為他會嗤笑自己肖想他表兄呢，見他沒有為難，也說了實話，“就是聽見了，覺著不合適，我才沒出來的。”

聽得自家表兄被人嫌棄，崔謖豎眉橫臉道，“我表兄哪兒不得你眼？”

古瑩也不怕同他說，“我喜歡俊俏文氣的，你表兄……你懂吧？”

崔謖懂，轉而道：“那不還有我三堂兄麽？”

古瑩問：“你是說崔冉？他別的都好，就是……就是不夠好看……”

崔謖不樂意了，揮手道：“好走不送，我等著看小姐往哪裏找比我三堂兄還好看的。”

“當我想留這兒似的。”古瑩邁腳就走。

崔謖又喊住人，“留個名兒呀，到時我好見證一下。”

人爭一口氣，古瑩回頭報了家門：“我是古尚書家最小的。”

崔謖再一次揮手，“快遠離我這個‘是非窩’吧。”

他真的聽到了！古瑩窘後，也不管了，嘟囔著：“何止是“是非窩”，只重的崔大人，夠淺！”

“彼此彼此！”

“我是小子，你可是國舅爺，事關國，勸你還是收斂些。”

著跑遠還不忘回的古瑩，崔謖忽然很慶幸沒有看上家裏兄弟，不然家裏不得從早到晚都是嘰嘰喳喳不消停？

朝雲亭裏，沒有崔甫幾個近距離盯著，程圭就恢複過來，他和崔蘭婷都是誠心相看的，揀著關鍵的問明了，兩人就彼此心許了。

待到散宴時，程夫人和姜氏就說好了，會擇日遣過來。

崔甫、崔冉、姜羨三個卻是出手晚了，這回就當攢著經驗了，下回繼續再戰。

今日還是促了幾對，那幾家也都很滿意，趁著酒意，大膽地上前求了崔蘭愔，請到時給下指婚的懿旨。

聽說這邊散了，陪著皇帝幹坐，灌了一肚子茶水的朝臣們如蒙大赦，就連申閣老幾位上年紀的都是作利落無比的退出了延華殿。

待到下馬橋等到家裏眷時，看到腳步虛浮，渾散著酒氣還不忘侃侃而談的自家夫人，一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

儀宮裏發生了什麽，自家端莊賢淑的夫人怎麽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