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進不退 這于來說太顛覆了……

七十三章

連說兩句都嫌話長的皇帝, 這會兒卻絮絮說了這許多，還是瞻前顧後自相矛盾的樣子，在眼裏, 皇帝幾乎等同于無所不能了, 卻不想于事上也是這樣沒有把握。

原來兩個人是差不多的，都是患得患失，于這件事上，皇帝并不是高高在上的。

等皇帝說到“我也不能違心地說心系于你”時，崔蘭愔才好了些，坐過去些，“哪有那麽些兩相悅，多人婚前就見過一面, 表叔也不用為沒有心系我歉疚, 我不也一直當你是表叔，沒轉過來麽。”

皇帝默然合眼，就在崔蘭愔以為他會進打坐狀態後, 他又睜開眼, 眼神卻沒往這兒來，“我是想著給不了你兩相悅, 陪你領略下芳華事也好, 不想前日還給你傷了，于這上頭, 我果真是個不行的。”說到後來，他看著很是灰心喪氣。

崔蘭愔還是做不到坦然談論親吻之事，只能含糊道：“我并不需表叔如此……”

皇帝自嘲地笑了，“我一直以來都認為于我不相幹，到你裏才知道男人皆好, 我也不例外，我對你有很多綺念，得了一就會想二，真這麽下去，待到一年後你不想留下，以你磊落的子該也不會嫁人了。

這樣一想，傷了你也是好事。”

後面皇帝雖沒明說，聽著卻很像就此止步的意思。

但他也沒說一年之約就此作罷，仍是每晚都來，還是會拉的手，摟的腰，睡起要走的時候來親吻的額頭和臉頰，又恢複了之前相的樣子。

崔蘭愔能覺到他的矛盾，自己也是一樣，兩人就這樣進不得退不得的繼續著。

對著明顯在盡力克制的皇帝，崔蘭愔做不到無于衷，覺著自己像個狠心薄的負心漢一樣。

九月二十三日，皇帝就除服了，二十四日就是他的登基大典，那一日午間皇帝要大宴朝臣，晚間要舉行家宴。

這是皇帝的大事，兩人又是這樣的形，崔蘭愔就想做些讓他高興的事，覺著該表些心意。

手裏那點好東西，都是陳太後所賜，自不好拿來轉送皇帝。

麒麟堂往下查賬收回來的銀子，還有這幾個月的平事銀子，加起來有近十萬兩銀子，都在手裏。

雖皇帝說這些銀子隨花用，崔蘭愔心裏更傾向的是一年後出宮，如此，就不想不明不白花皇帝那麽些。

唯有點心鋪子和酒樓所出，因著裏裏外外都是打點張羅的，還是在皇帝做衛王時就許給的，那點銀子皇帝也看不上眼，崔蘭愔拿著才心安理得。

給家裏的六百兩單拿出來，崔蘭愔自己拿了六百兩。

東水關茶鋪子給劉黑皮做麒麟堂的話事地兒後，生意漲了一倍有餘，半年就賺了四百兩，仍是給家裏拿出一半，自己拿了兩百兩。

還有徐皇後賜的五十兩金，這些加起來，崔蘭愔手裏有一千三百兩銀子。

對著這一匣子金銀，崔蘭愔有些愁。

就算是王侯公子，拿這些銀錢置辦個玉冠玉佩啥的，也是戴得出去的。

可換了皇帝卻不行，皇帝上哪一樣不是庫裏的寶，外面買的給他用了就太招眼了，就如給他做的那兩個荷包，這才幾日，宮裏朝裏就多人在問，待知道是這個侄獻上的孝心，那些議論才消停了。

玉佩和玉冠又不同于別個，不是侄該送的，若皇帝真戴上了外頭買的，又是天天不離的，等于明告訴世人兩人有私一樣。

等皇帝來時，崔蘭愔就婉轉問了皇帝，想送些什麽好。

皇帝雖說了，“不用特意準備，就一個荷包也使得。”

相好了這麽些日子，崔蘭愔已知道他是有些口是心非的，就看他要翹不翹的角，皇帝對送的東西是很在意期盼的。

可想來想去也無頭緒，崔蘭愔還是拿出了針線筐，荷包肯定不會做，凡是在外頭的都不會做了，決定先做幾雙子，等到時還想不出送什麽時，就拿這幾雙子頂上。

二十二日晚，皇帝過來，說一會兒話後，他仿似不經意地問起：“後兒要送我何？”

皇帝竟是比想的還在意，想到針線筐裏的那幾雙素，崔蘭愔就覺著不好拿出手了。

二十三日，一大早就起來，讓不語去陳太後那裏說今兒就不過去了。

在行宮時，為養起暗麟衛，陳太後將嫁妝裏的箱銀子，和在宮裏攢的私房銀子都拿了出來，這才支撐到皇帝十五歲上。

之後皇帝創建了麒麟堂，賺出養暗麟衛的銀子後，也將陳太後拿出來的銀子補上了。

所以，陳太後雖不知，卻知道皇帝在外面有賺錢的生意，如今那些都在崔蘭愔手上。

崔蘭愔時不時往宮外去，也多是理那些事。

崔蘭愔說不過去時，陳太後就知道是要忙外頭事，這一日也不會誰來打擾。

用過早膳後，崔蘭愔就拿出了那幾雙做好的素，準備給子繡點花邊兒，絞盡腦兒一晚上，也只想到了這個。

奈何針線平平，繡了一個時辰才得了一雙，半上午過去了，還弄得眼酸手脹的。

照這樣，就是熬夜也繡不完六雙，還想著晚上就拿出來給皇帝的。

或者就四雙？可還是六雙意頭好，本來就拿不出手，再減了數量，這個心意就過于水了。

“二小姐，永嘉公主和端王妃過來看你。”不語進來稟道。

永嘉公主？只是在敬王府有過一面之緣，客套過兩句，這會兒怎像人一樣上門了？

還有李宜錦，不該顧忌著李家和李太後麽，怎就往陳太後宮裏來了。

崔蘭愔趕忙穿了鞋，同不語一起往外迎去。

永嘉公主是宣寧帝次，今年二十三歲，十八歲出嫁，兩年後駙馬因病去了，守寡至今。

永嘉公主承了婉嬪的貌，是個明豔的人，臉上笑容明，不似別個寡婦那樣愁容不展的。

永嘉公主拉住要見禮的崔蘭愔，“咱們之間可不興這個，我是真心想和你結的。”

雖說看皇帝面上都要禮待，可公主就是公主，又是皇帝的妹妹，是高一輩兒的，何須這樣低姿態。

“皇姐才過去找我，讓我陪過來找你說話。”李宜錦擱旁邊說道，言外之意，是被永嘉公主拉來的。

崔蘭愔暫下疑，請兩人進了起居室裏。

永嘉公主也不往榻上坐，隨著李宜錦一起坐在榻邊的椅子上。

這樣更可疑了，待不語帶著玉扇上了茶點，果然，永嘉公主笑著對崔蘭愔道，“我有話同你說，只是不好人聽了去。”

崔蘭愔就對不語和玉扇道，“去廊下守著，別哪個挨近了。”

李宜錦的婢見了，也跟著退了出去。

李宜錦沒想到永嘉公主是有事來找崔蘭愔，很怕崔蘭愔覺著給帶了麻煩來，“我能聽麽？要不我也回避了。”語氣裏是藏不住的不快。

永嘉公主忙拉住，“我也知道這樣不地道，只我實在太急了，回頭我給五弟妹好好賠罪。”

怕崔蘭愔不肯聽，永嘉公主朝後招手，跟著來的宮上前，從袖袋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緙做的袋子，永嘉公主接過，將袋子上的錦繩解開，將袋子口敞開來擺到羅漢榻上的方幾上，一剎時寶輝映，裏面竟裝了半袋子珍珠。

珍珠不但品相極佳，且個個都是一樣的拇指大小，這樣一袋拿出去，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永嘉公主將袋子推到崔蘭愔面前，“這些珠子是我這幾年攢下來的，前幾日才攢夠了一串珠鏈的數，給你拿去串了玩吧。”

崔蘭愔哪可能要，推回去道，“既是公主所，該留著才好，才公主不是說咱們之間不興這個。”

永嘉公主也等不及了，幹脆直說道：“愔姐兒，我實是有求于你，我……有人要彈劾我守喪期間行大不孝之事，你能不能在皇兄那裏給我求個……”

大不孝，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李宜錦然變，“皇姐你做什麽了？”

惴惴不安了一晚，李宜錦這一問，永嘉公主哪還管得住，哭喪著臉道：“我只是庾郎陪我睡了，什麽也沒做。”

先不管什麽庾郎，李宜錦瞪眼看：“都睡了還沒做？”

“他念詩給我聽，困了我們就拉手睡了。”永嘉公主見還不明白，更直白說道，“難道你和五弟還分房睡？只要不做那事兒，不他你……”

“我知道了。”李宜錦急忙止住的話，“既這樣皇姐怕什麽。”

永嘉公主垂了頭，聲音也低了下來，“那……那不是被人撞了個正著麽。”

李宜錦可不信：“除了皇姐邊的侍和宮，誰能到公主府的寢撞你的好事。”

“是韋郎，他見我這陣子都沒找，起了疑心就找到了府裏，有人陪的時候，我跟前一般不留人，他就這麽進來了……”

李宜錦聽出不對，再一次瞪圓了眼，“那也是你相好的？你一下找了倆？”

永嘉公主試著讓理解，“庾郎好看，韋郎偉岸，我實不能取舍。”

李宜錦跟著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所以，現在那韋郎不甘心，想找史彈劾你？雖你和那庾郎只是拉手睡了，畢竟你們不是夫妻，父喪期找男人陪睡，這事兒就不彩，扣你個對父皇不孝不敬也是使得的。”

永嘉公主連忙點頭，“就是這麽回事。”

崔蘭愔淩得不行，都以為自己和永嘉公主不是同一個世上的人，永嘉公主找相好的還能理解，可一找就是倆，和一個在一起時被另一個捉在了床上，這于來說太顛覆了。

永嘉公主再次求在皇帝面前幫說時，仍是恍惚的，“公主，這事兒我真沒法同表叔開口。”

李宜錦也道，“皇姐，二小姐是小輩兒，又是未婚的，這樣事著實沒辦法向陛下開口。”

“可除了愔姐兒，哪個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永嘉公主也是思量過了。

這是實，且也是走了崔蘭愔的門路，才保得和端王如今能平安度日的，李宜錦也沒話說了。

永嘉公主愁道，“陛下至今連個人都無，怕是清心寡于男歡沒想法的，這讓他怎麽理解我？

他罰我別的我都能接，我就怕他指個人給我嫁了，我不想只守著一個過，就如庾郎貌，我就喜歡他說著甜詩詞和我慢慢溫存，韋郎偉岸，我就他將我翻來覆去征伐不斷，真是各有各的好滋味……”

扯了幾回都無用，李宜錦只好一把捂住的。

永嘉公主停了一下，只是個離不得的，不提這些還好，但起個頭，就停不下來。

不能說自己，就說起了李宜錦，“我知你也是個膽大的，有什麽臊的，淑妃待你真沒話說，我聽說看著不讓五弟近別個人，我給你說，那你也不能他幹素著，孕中也有別的法子，且還別有一番趣致呢。

男人不能憋著了，待憋大了有你後悔的，到時五弟也如陛下一樣了清心寡的，沒了那樣樂事，你往後可怎麽熬……”

崔蘭愔可不是，再由著永嘉公主這麽說下去，傳到陳太後或是皇帝耳裏，這個陪著來的都要跟著落不得好。

李宜錦素有決斷，當即站起來，推著永嘉公主往外走，“我只知道皇姐再不離開，本來陛下想輕輕放過都不能了。”

李宜錦向來有算，永嘉公主就信了，不敢再留，由著李宜錦將拉走了。

崔蘭愔都忘了送，腦裏翻來覆去都是才永嘉公主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麽樣的好滋味，讓一國的公主都沉迷到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