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見到 還得愔姐兒管著你表叔

六十四章

不語這一回被嚇到了, 他拉著錢和道，“錢爺爺，二小姐才還要回家來住, 還要給我送到福寧宮去, 我服侍慣了二小姐，能不能二小姐出嫁我也跟著去。”

錢和最喜歡忠心不二的孩子，立即應下來，“這有什麽難的，請太後跟陛下說一聲就了，其實也不必太後說，陛下沒準會嫌陪嫁的人，還要添兩個人呢。”

“多謝錢爺爺。”不語沒了心思, 聲音裏都著歡氣。

錢和看著崔蘭愔催道：“那咱就走著？”

崔蘭愔心裏是不大願意回去的, 若那人還是衛王，必會找話推，晚幾日再進宮的。

可現在那人已是皇帝, 雖說讓出宮是文頌自己的主意, 可經了這一回，崔蘭愔已切實到了什麽是天威難測。

皇命不可違, 所以, 這會兒只能應下。

雖眼前這樣是無上榮耀的事，于崔蘭愔也是大好, 大房一家子還是很舍不得。

姜氏和崔蘭芝拉著，“這怎麽倒跟你嫁出去了一樣，回趟家椅子沒坐熱就走了。”

崔戩就道：“二姐，你以後還是找個離咱家近些的嫁吧。”他看了眼崔蘭芝，“或者你讓姐夫在無錫幫你找個如他這樣已考取秀才的, 這樣來應城趕考順便就在家裏住下了。”

洪佶笑道：“別說秀才，就是舉人都配不上愔姐兒了，待明年出了新科進士，要想，都可在裏頭可著心意挑了。”

錢和點頭附和道：“新科進士裏要是有那家世好，人才好的，倒是可以考慮。”

崔冕和姜氏對高門大戶沒什麽想法，兩人心裏更看重的是能疼惜崔蘭愔，且和年貌相當的，一聽可以在新科進士裏選，再不想別的了。崔冕就拜托錢和道，“那敢好，到時還錢兄幫著給瞧準了。”

錢和見崔冕就這麽自然地喊了他“錢兄”，大房裏一家子都是本就該如此的樣子，就連洪佶也沒異樣，而他們這樣并不是因著自己了府總領侍，是因著崔蘭愔和崔謖認可他，所以他們也就沒有任何疑義地認可了他。

果然是愔姐兒的家人，錢和瞬時就將這一家子也當了自己人。

拉著崔冕道：“賢弟放心，只要新科進士一出，我挨個都給查詳細了，太後那裏還要商量陛下給愔姐兒準備一百二十擡的嫁妝，我那裏這些年也攢了些東西，到時咱一起給十裏紅妝地嫁了。”

見因著自己婚事，瞬時說到一起的錢和同家裏人，想到同皇帝的一年之約，崔蘭愔有些愁，若知道自己很可能不嫁了，家裏人該會很難過吧？

雖皇帝的意思，相一年後覺著不適應，會由著過想過的日子，就是想嫁人該也會給選好的。

可皇帝也說了“此陪非彼陪”，兩人肯定不會是以前那種叔侄相了，那樣相後，哪還能心安理得的嫁別人。

也不敢留用膳，一家子送和錢和出門上車了。

國喪期間，宮門來往的比平日多許多，且崔蘭愔早上才出宮，午間時就見錢和匆匆出宮，轉頭卻是接了崔蘭愔回來，這就太招人眼了。

還有個出宮沒回來的李宜馨比對著，倒像是崔二小姐出宮一趟是為了走個過場。

這不，李宜馨一出去，多一天都沒等，陛下和陳太後轉頭就接了崔二小姐回來。

不由都在想，這是不是意味著，往後應城第一貴就是崔二小姐了，李宜馨得往後靠了。

只是，李太後到底是陛下的嫡親祖母，陛下真能越過李太後向著陳太後麽？

想到宣寧帝的做法，于陳太後那裏可都是表面文章，李太後那裏才是面子裏子都在，又都不確定起來，現在下定論還早，還是再看看吧。

到福寧宮時，陳太後就在廊下坐等著，不過一會兒沒見，卻拉著崔蘭愔上下仔細地看著，“奔波了一上午，沒用膳吧，瞧著清減了些。”

“這麽一會兒哪就清減了。”崔蘭愔拽著陳太後的袖子，“不過也真是了。”

“已安排下了，這就去提來。”齊安招手候著的侍去了。

陳太後這才有功夫問錢和，“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我說說。”

皇帝讓他立時就去接人，錢和也沒時候回來，就谷找人過來福寧宮，告訴了他往宮外去接崔蘭愔的事。

在皇帝邊，第一要是，所以谷打發人過來只說了錢和出宮的事兒，多的一句也沒說。

所以，陳太後和齊安這些雖高興于崔蘭愔回來，可不準皇帝的意思，心裏終究是不安定。

錢和上前給陳太後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多蒙太後收留，讓我在福寧宮裏安安穩穩過了這麽些年，如今我要去了。”

陳太後嚇了一跳，以為他又闖禍了，“你要往哪裏去，遇到甚事都有我呢！”

“嘿嘿……”錢和咧笑著，“托您老人家的福，又看愔姐兒的面上，陛下我去他那裏服侍，才已指了我做府總領侍，我這就要過去領差事了。”

不等陳太後說，齊安猛地拽起了錢和，“總領侍由你做了？天爺，往後咱福寧宮可真要抖起來了，那邊兒不得氣到窩一口了？”

錢和推開他，“你再勒著，我要先窩口氣了。”

齊安顧自笑得合不上，來回著手，“你小子……你小子……”竟是跟自己升了一樣激。

高姑姑和夏姑姑也抹著淚上前恭喜，皇帝指了福寧宮裏的人做總領侍，表明在他那裏，陳太後是優于李太後的，陳太後是真的熬出頭了。

本朝皇帝守孝都是以日易月，新皇這裏也不例外，同朝臣們一起于二十七日除服，除服第二日就是吉日，要于那日舉行正式的登基大典。

欽天監擇了吉日，皇帝確認後，定下宣寧帝的靈柩在宮中停靈十八日，十八日後出發往燕城葬皇陵。

原來皇帝大行後，近支宗室二十七個月，遠支宗室一年，都不許婚嫁。

在朝百和民間則是百日不許嫁娶和作樂。

皇帝這回都改了，近支宗室百日不準婚嫁外，餘下均是守好二十七日即可。

他這一改，上雖不好說，朝臣和民間皆是打心裏願意，不過李太後那裏卻很不滿，找過來斥責皇帝心中無父無孝道。

只皇帝那樣的子，他認定的事由不得人指點，更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李太後也不行，他連西閣都沒讓李太後進，由錢和喊了李首輔來，將李太後勸走了。

還沒過一日，錢和就取代文頌做了府總領侍，雖不知文頌是犯了何事，但這一換人，朝臣們也都有數了，皇帝和先皇是完全兩樣，這是個凡事都有主見的，更不是會講溫的。

文頌可是姚妃留下的人，皇帝都是說換就換，甚至都沒容他留在宮中，而是給了銀子，由姚家安排養老去了。

朝臣們不敢和文頌比，所以在皇帝面前應對時，更加謹慎起來，沒誰再拿老臣子的款，就是李首輔都收斂了不。

私下裏，都覺著新帝這一手高明，提拔了陳太後宮裏的錢和，可說是一箭三雕，這不李太後消停了，李首輔也不再什麽事都敢獨斷了，但因著新帝也借著文頌敲打了姚家，李首輔也就沒那麽不平衡，倒有了兢兢業業做事的模樣。

三日後是大殮，所有在京員和五品以上命婦都要進宮哭靈。

舉行儀式時，陳太後和李太後都要在場。

崔蘭愔不得跟去，由齊安和高姑姑服侍陳太後過去，和夏姑姑留守福寧宮。

住了兩日，皇帝那邊始終沒有靜，想著他要守孝要忙政務，且顧不上這裏，估計就是因著文頌那事想給找回臉面，才給回來的。

越想越是這麽回事，皇帝該是還想認這個表侄，并沒別的什麽額外意思，崔蘭愔慢慢放松下來，在福寧宮裏安心住了下來。

本元殿裏，行過大殮禮後，皇帝過來對陳太後說，“我送祖母回去。”

今日過來，樣樣都是順心的，錢和行事都是將排在前頭，見皇帝沒有說法，朝臣們也無人反對，李太後始終都落在後面。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李太後在面前忍氣吞聲矮一頭的時候，陳太後只覺一口惡氣到這會兒盡出了。

說是心願已了，可一旦對上李太後，陳太後還是不想容讓。

如今皇帝這樣給做臉，陳太後再一次覺著自己的眼比誰都好，歹竹裏挑了好筍，這是比他祖父和父親加一起都強多的。

有這些就夠了，比想的要好，不該貪求了，陳太後的眼神格外和藹起來：“多事都等著你忙，有這會兒歇歇也好，我邊這麽些人，哪用你送。”

皇帝卻堅持，也不說話，跟在後面出了殿，這麽些年陳太後還是知道的，皇帝執拗起來沒人能攔住，遂就由著了。

待掃到裝做不在意，實際上眼神裏已發狠的李太後，陳太後只覺著上輕快的不行，走路都靈便了許多。

聽到靜，崔蘭愔和夏姑姑迎出來，待看到太後邊的皇帝後，崔蘭愔心口開始突突快跳起來，才兩日未見，竟覺著隔了好久，不由放慢了腳步。

“怎的了？”被夏姑姑拉了一下，崔蘭愔出笑臉迎了上去，先喊了：“太後。”隨後屈膝拜下去，“參見陛下。”

卻被指節分明的手提著肩頭拎起來，“想罰面壁了？”

這樣一句卻比任何溫言細語都管用，崔蘭愔一下想起被罰面壁那回，兩人對著摔完東西，他那一句“當誰都能喊我表叔麽”，所以，他做皇帝也是認的，犯了錯，他還要如以前一樣罰。

最舍不得的就是這段叔侄誼，現見皇帝還是原來做表叔的做派，崔蘭愔忙站直了：“表叔你別這樣拎著我，人看著我還是孩子一樣，我還怎麽出去走。”已是恢複了往日的態度。

皇帝哼了聲，“再有一回，就給你足。”

崔蘭愔躲到陳太後那邊，皺著鼻子道：“我好怕呢！”

這麽來回兩句話，院子裏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原以為得了崔蘭愔的陪伴已經夠好了，沒想到衛王做了皇帝還肯這樣和福寧宮親近，陳太後又去了些顧慮，見皇帝沒有即刻就走的意思，讓著他進了起居室。

皇帝在炕邊的椅子上坐了，對崔蘭愔道：“了。”

這樣的皇帝和以前別無二致，崔蘭愔哪還防備得起來，忙問：“表叔又幾日沒用膳了？”

皇帝在炕沿彈了三指，崔蘭愔瞪眼：“三日！表叔你之前不是應了我都會按日子用膳的？”

皇帝拿眼看著，“住不慣，又沒人管著。”

這樣正正經經一句話，他的眼神也沒怎麽，崔蘭愔卻聽著有別的意思，不敢接他的目，轉接了侍遞來的熱茶放到皇帝面前的炕桌上。

這樣緩了一下，才能如常說話，“表叔有什麽想吃的。”

皇帝把著茶盞也不喝，道：“你給什麽吃什麽。”

崔蘭愔站那裏都能聽見自己砰砰地心跳聲，腳趾又張地摳到一起，很怕別人看出異常。

好在陳太後在那裏接了話，“那西閣裏弄得曲裏拐彎的一點不闊亮，坐臥在那裏怎麽會舒服，等除了服，皇帝就可著自己心意改了吧。”一直看不上宣寧帝，一點沒有為帝王的心，理政的地方都要弄得小家子氣十足。

又對崔蘭愔道，“錢和不敢狠管皇帝的事，你表叔聽你的，還得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