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綿怔住，下意識地到平坦的小腹。

“懷孕了？”

與陸斯鴻婚，還不到三個月。

這麼短的時日，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宋挽初篤定：“是懷孕了，因為當年我初孕的時候，和你現在的癥狀一模一樣。”

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往事。

深深的哀痛，在的眼底一閃而逝。

程思綿錯愕，從不知道，挽初還有過一個孩子。

那大概，是和梁嶼舟最不好的回憶。

宋挽初的緒去得很快，高興地拉住程思綿的手，“綿綿，恭喜你。”

程思綿的眼底，像是照進一束，但很快又黯淡。

擁有寶寶的片刻喜悅，很快就被山雨來，黑云城的危險形勢取代。

輕嘆一聲，“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可既然來了，我拼死也要保護它。”

宋挽初把的手握得更，“還有我，還有大家，咱們一起保護。”

程思綿看著宋挽初，眼中是真誠的請求，“挽初，這件事，就只有你我知道，先不要告訴陸斯鴻。”

“好。”宋挽初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理解綿綿的擔憂和不安。

此時此刻，太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調一切力量，保證順利登基。

知曉綿綿懷孕，他會狂喜，但更多的，是牽掛，是掣肘，會影響他判斷和出手的速度。

他現在必須心無旁騖。

“這些天，我在東宮陪你。”

第一次懷孕，不僅僅是當母親的喜悅，更多的是迷茫，惶恐，擔憂。

最需要的就是陪伴，開導，緩解的焦慮不安。

經歷過的，不想再讓綿綿也經歷。

程思綿手抱住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挽初，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這話可不敢讓太子聽到。”

宋挽初抿笑。

兩人走出閨房，回到正廳，太子“蹭”地站起來，拉過程思綿的手。

的臉已經好多了。

“挽初的那一味香，清甜淡雅，聞了一會兒就舒服多了。”

桌上那盤脆炒蝦仁已經撤下去了。

換上了香甜的牛桂花羹。

甜點比魚蝦等葷腥，容易接多了。

太子喂程思綿喝了大半碗。

梁嶼舟勾了勾宋挽初的手心，湊到耳邊低語：“貧道日日都進郡主的閨房，怎麼不知道郡主還有緩解惡心反胃的香？”

他用著一本正經的稱呼，卻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這樣的揶揄，宋挽初最悉不過。

那就是他發現了貓膩。

“你心里清楚就好，別吱聲。”

宋挽初瞪了他一眼，小聲警告。

“遵命，郡主和道士暗度陳倉，怎麼能讓人知道？”

不正經的話，傳達著他的狡黠。

太子竟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綿綿懷孕的男人。

他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瘋啊。

梁嶼舟實在是聰明過頭了。

當晚，太子等人離開后，梁嶼舟在窗邊靜坐了很久。

燭火跳，在墻上投下一抹清瘦頎長的影子。

那年挽初小產后，他就聽沈玉禾說過，挽初本就子弱，患有心疾，又傷了本，以后很難再有孕了。

這是兩人之間，最深最難愈合的傷痕。

兩人一直都小心翼翼，不去提起。

他無法原諒自己，水般的愧疚，將他淹沒。

百莫贖，如果真的有十八層地獄，就應該讓他把十八種酷刑挨個嘗遍。

他的樣子，宋挽初都看在眼里。

允許梁嶼舟釋放自己的緒。

桌上的蠟燭燃燒過半，梁嶼舟還是一不。

宋挽初坐到他的邊，手里捧著一個巧的檀木盒子。

“這是什麼？”梁嶼舟問道。

盒子打開，梁嶼舟呼吸一滯。

一雙可的虎頭鞋，一頂兔頭帽，兩件繡著二龍戲珠的小肚兜，和一把用金子打的長命鎖。

“挽初……”

他的眼尾一寸寸泛紅，眼眶涌上一陣熱，心頭似有萬針穿刺，痛得五臟都要移位。

老天爺為什麼不懲罰他？

他罪該萬死！

宋挽初的眼尾也悄悄紅了，但的臉上風輕云淡。

“用過去的錯誤懲罰自己，只能讓痛苦一次次回。”

輕聲呢喃，出手，上他的臉，指尖停在他泛紅的眼尾。

“你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誰送的嗎？”

梁嶼舟這才注意到，東西都很新，不像是保存了很久的。

“是嘉和郡主兩個月前送我的。這是親手做的，說當年做的錯事，百莫贖，往后，每日都會為那個孩子抄錄往生經，為他祈福，為自己贖罪。”

“你能原諒，可我不能輕易原諒自己！”

“不是原諒，是放下，恨比要付出更多的心力，一個人，比恨一個人容易多了。”

梁嶼舟只覺得愧。

“挽初，你比我勇敢多了。”

這段里，挽初一直都比他勇敢，他是被驅使的，被支配的。

可他心甘愿讓挽初為他人生的主導。

宋挽初蓋上檀木盒子，“我想把這些東西，送給綿綿。”

傳遞祝福，也是跟過去的心結，徹底告別。

“梁嶼舟，你也該試著原諒自己了。”

梁嶼舟傾，把宋挽初地抱住。

他凝著的雙眼，拜風輕云淡的笑容。

……

皇上已經連續兩日沒有上朝了。

今日朝堂，梁文韜拿出了皇上的一份手諭。

命定遠侯高天羽，駐守距離京城五十里外的西郊大營，即刻。

“皇上在病中，這樣的命令，是皇上親自下達的，還是有人借皇上之口下達的？”

高照當即提出異議。

皇上眼看就要不行了，二皇子需要高家的軍隊當后盾，這個時候把高家的軍隊調到五十里之外，目的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就是要保證太子順利登基！

高天羽卻沒有提出異議，領了手諭。

沒出半日，定遠侯府就傳出高天羽突發舊疾，臥床不起。

高照了五萬軍隊的臨時指揮者。

他對皇上的手諭，視若罔聞，還到散播消息，說有人別有用心，狐假虎威。

“我高家的軍隊忠于皇上，高家軍隊一旦遠離京城，就無法及時保駕勤王了！”

保的是誰的駕，勤的是哪位王？

皇后去看了蘭妃，還說要開恩放回家探父親。

暗示去勸說高天羽，一定要遵圣意。

蘭妃卻很氣地拒絕了，說皇上病重，不會離開皇宮。

“看來，皇上對高家的最后一次仁慈，高家也不想要了。”

太子看了一眼窗外沉的天。

寒風越發刺骨了。

而城北大營，老公爺的八萬守軍，還沒有一點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