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手中的茶水，差一點灑出來。

茶杯中不安的水紋，恰如他此刻的心。

二皇子看著他，雖然是一副病弱的模樣，眼球卻瘋狂地震著，狠厲之必現。

秦封的心狂跳不止。

秦暄妍爭奪太子妃失敗后，他的確準備了第二手的方案。

寫了假的詔書，藏在了書墻里。

這個，至今還很安全，無人知曉。

這一招過于鋌而走險，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拿整個榮鄉公府的命運去賭注的。

看二皇子的樣子，是按捺不住了？

秦封眼中的二皇子雖然野心，手段也夠狠辣，但終究了太子的那一份沉穩睿智。

可他有高家的兵權撐腰，若要過太子，搶奪皇位，除了他，還真沒有更好的人選。

因此，他的假詔書上，即位的也是二皇子。

“秦大人，真的沒想過？”

二皇子的嗓音幽冷，目仿佛有穿力一般。

秦封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

“沒有萬全之策，怎能鋌而走險？”

二皇子發出嗤笑聲，“我若再不舍命一搏，等陸斯鴻一登基，管他什麼兄弟手足，權臣重臣，只要是他看不順眼的，必然遭到清算。”

秦封能理解他的境。

他和太子之間，是生死之戰。

“實話跟您說吧，太子大婚當日的刺殺，是我和長公主暗中布局的，我是和死士之間的聯絡者，姑姑仁義，到死也沒有把我供出來，陸斯鴻冷無，我勢必要為姑姑報仇雪恨！”

秦封想捂住耳朵逃離，已經來不及了。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陸斯鳴是如何作死的！

現在他迫不得已知道了，不是和陸斯鳴徹底綁死了嗎？

陸斯鳴看似對他坦誠相待，實則是要把他拖下水！

秦封一言難盡的臉，陸斯鳴都看在眼里。

他不管不顧，繼續往下說，“不久之前，我竟然收到了一個包裹，里面是我去西四所看姑姑的時候，送給姑姑的和頭面，太子已經知道我和姑姑的暗中謀劃了，他在威脅我，要我安分一點，否則這樣的罪狀到了父皇手中，我必死無疑。”

收到包裹的那一刻，陸斯鳴的脖頸像是被鐵纏，扼住，幾乎不能呼吸。

他癱坐在地上，過了好久，手腳才找回知覺。

陸斯鴻明晃晃地威脅他，警告他，要他安分守己。

可是他為什麼要安分守己呢？

就因為陸斯鴻是他的大哥，來日他就要跪拜陸斯鴻，對他俯首稱臣嗎？

他不服。

外祖家有五萬兵馬，而太子手中什麼籌碼都沒有。

他的外祖家都是文，不堪一擊。

五萬兵馬，足以踏破京師，讓陸斯鴻付出的代價，從他手中搶奪皇位！

睿王支持他又能怎麼樣？

國公府兵馬的實質權力，還掌握在梁旭手中。

而國公府一向都奉行中庸之道。

當年長公主和太子明爭暗斗，國公府都沒有明顯的偏向。

他們未必會支持陸斯鴻。

睿王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沒有調兵遣將的權力，難道他能殺穿五萬大軍嗎？

唯一對高家構威脅的，也就只有時寒。

可他現在遠在北疆，遠水救不了近火。

陸斯鴻沒有兵馬，怎麼看，都是他的勝算更大一些！

秦封謹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許諾什麼。

但陸斯鳴知道，秦封已經和他在一條船上了。

他太在意手中的權力，無法忍權柄下移。

至于梁文韜，他不肯聽自己的話，非要倒向太子，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不識好歹的人，留著也沒用！

……

梁文韜下朝回到家，管家迎了上來，一臉欣喜。

“三爺，家中來了貴客，在老太太的康寧院，連太太也去了。”

“什麼貴客，連母親也驚了？”

梁太太近些年子不大好，一直臥床養病。

管家買故意賣關子，“三爺您去了就知道了，可別讓貴客等急了！”

康寧院，梁祖母的房間。

梁文韜掀開珠簾，一眼便看見姜茜語被簇擁著。

今日穿著月華的銀掐腰蜀錦，如一道和皎潔的月，照進他的心底。

“梁大人有禮了。”

姜茜語起，對他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梁文韜目下移，看到了腰間的玉佩。

結微，暖意注心中。

“爹爹，你來看，姑姑送芮兒的畫，好不好看？”

芮兒從姜茜語的懷中跳出來，拉著梁文韜去看桌面上的畫作。

梁祖母笑道：“聽聞太子妃筆力深厚，墨寶千金難求，卻肯割于你，也不知你沾了誰的？”

梁太太接過話，“自然是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了，文韜，你還沒謝過姜姑娘呢。”

姜茜語臉紅了，“是太子妃慈，牽掛著芮兒，我不過是送來而已。”

芮兒指著畫中人喃喃自語，“這是爹爹，這是芮兒，這是娘親！”

屋中，三個大人一個小孩，目都落在了姜茜語的臉上。

“芮兒，你又胡說了。”

梁文韜不輕不重地斥責了一句。

姜茜語抬眸，撞上梁文韜的視線。

有些困，他為何說“又”？

“姑娘別見怪，也許是芮兒跟你投緣，夜里做夢，不自覺就把你當母親了。”

芮兒兩歲失去母親，對生母很難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又是那麼能有一個母親，用溫暖的懷抱哄睡。

姜茜語不免容。

梁家熱地留吃午飯。

盛難卻，這一頓飯，每一個人都對細心倍至。

突然想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吃過飯了。

不自的，鼻尖一酸。

假裝用手帕，低下頭，手背遮住泛紅的鼻子。

梁文韜看到了的忍，心尖一。

“這道花椒燉，味道太沖了些，我都吃得鼻尖冒汗了，快端些涼茶來，給姜姑娘也上一杯。”

姜茜語攥了手中的帕子，眼睫。

梁文韜，竟是這樣的微……

飯后，姜茜語拜別梁祖母和梁太太。

今日來得低調，馬車停在后門口。

才要上車，背后傳來梁文韜溫潤的嗓音，“姑娘請等一等。”

他后跟著一個丫頭，姜茜語認出來了，是梁太太邊的一等大丫頭。

丫頭的手中，還捧著一件斗篷。

“姑娘，秋風寒涼，你穿得單薄，這件斗篷是我母親前幾天做的，可覺得太年輕了，今日姑娘來了，覺得和姑娘氣質相配，就讓我送給姑娘。”

丫頭捧著斗篷走上前。

話說得這樣客氣，姜茜語也不得不收了。

芳曉明白的意思，接過斗篷，披在了的上。

上好的織花錦面料，水墨藍的，清雅秀麗。

披在上，像是籠罩在朦朧煙雨的天際，悠遠淡然。

這哪里是梁太太不想要的，分明就是為準備的。

那日秋游，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穿的，就是水墨藍。

不曾給他什麼，他卻記得的點點滴滴。

這種被關注，被護，被心疼的覺，是從未有過的。

曾為太子，花費過不的心。

為他服，做鞋，繡荷包，但太子的上，從未出現的針線，沒有一的痕跡。

那種付出了很多，卻石沉大海的寞落沮喪，如黯淡的天，在心頭越越重。

梁文韜的關懷，在的霾天里，撕開了一道口子。

輕上的斗篷，蠕，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梁文韜就溫和地笑道：“天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吧。”

他不需要的道謝。

因為在他眼里，姜茜語值得。

值得一個男人，好好地。

姜茜語在心里，默默地道謝。

回東宮的路上，果然起風了。

斗篷裹在上，很暖。

突然，一聲撞聲響起，馬車劇烈地搖晃起來。

芳曉連忙把護在后。

“出什麼事了？”

車夫義憤填膺道：“姑娘，有人故意撞咱們的馬車！”

姜茜語等馬車停止了搖晃，扶著芳曉的手，掀開了車簾。

對面，是定遠侯高家的馬車。

車簾被掀開，一個著華麗的丫頭氣勢洶洶地朝喊，“你們是什麼東西，膽敢沖撞我家大姑娘的馬車！嚇壞了我家姑娘，你們賠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