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妃的每一句話，都暗藏殺機。

任何一句話，回應不好，都會為被攻訐，詬病的把柄。

程思綿淡然一笑，“貴妃娘娘說笑了，您有皇上的寵，又有二皇子這麼孝順的兒子，盡齊人之福，又何需仰仗我一個微末之人呢。”

幾鋒下來，蘭貴妃沒從口舌上討到任何便宜。

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

這樣清晰的思維，又加上這樣厲害的一張，凌那個傻乎乎的丫頭，還不被給忽悠住了？

蘭貴妃氣惱自己多天的努力毀于一旦。

卻還要強撐著貴妃的氣勢。

“凌被你一勸，心也開朗了，也愿意吃飯了，不吵也不鬧了，你是怎麼說的？也教教本宮，本宮也好再去開導一番。”

“也沒怎麼勸，就讓認清形勢，顧全大局。”

程思綿的話，虛虛實實。

蘭貴妃什麼都試探不出來。

“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本宮也乏了。”

程思綿沒忘記禮數，對行了禮，才緩緩退出屋。

黛影又把帶回到了玉坤宮。

“可有為難你？”

皇后怕程思綿委屈。

程思綿心中溫暖，搖了搖頭，“算不上為難，讓皇后娘娘擔心了。”

皇后這才放心地讓回去了。

回去的馬車上，書意惴惴不安，“姑娘，奴婢總覺得要出事，蘭貴妃干嘛大張旗鼓地把你去一趟？就為了說幾句酸話為難你？”

綺羅安道：“姐姐不必擔心，就算是蘭貴妃存心陷害，和姑娘說的話，我和黛影姑姑在外頭聽了個七七八八，黛影姑姑是見證人，沒法隨意編排姑娘。”

程思綿想起進退兩難的時候，綺羅靈機一，以給皇后送東西的名義，搬來了黛影這個救兵。

“綺羅，你今日又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要好好賞你。”

昨天也是綺羅，去給太子傳話，三言兩語就說了太子，同意進宮。

這樣聰明伶俐的姑娘，程思綿覺得只讓當一個丫頭，太屈才了。

綺羅卻一點都不驕矜，“姑娘，為你分憂解難，是奴婢和書意姐姐的分之事。”

還不忘記把書意也帶上。

送如意方糕的那一出戲，是和書意共同完的。

但凡們兩個之中有一個笨一點，黛影這個救兵，就搬不來了。

程思綿一邊一個，拉起了綺羅和書意的手。

書意笑道：“我跟著姑娘都十來年了，姑娘什麼好東西都賞過了，倒是你呀，綺羅，你平時不言語，只顧著做事，卻不會討巧，都不覺得吃虧嗎？”

想起在榮鄉公府挨打罵，暗無天日的生活，綺羅心滿意足，“能服侍姑娘，已經是奴婢的福分了。”

眼下的確有一件事，需要姑娘的幫助。

但，現在不是開口求恩的好時機。

……

晚膳時間，皇上才端起飯碗。

蘭貴妃邊的大宮綺珠匆匆忙忙跑進了養心殿。

滿臉的驚皇失措，“皇上，不好了，蘭貴妃娘娘…………”

皇上忙放下飯碗，“蘭貴妃怎麼了？你慢慢說。”

綺珠泣了兩聲，“奴婢也不知道貴妃怎麼了，今天下午和程姑娘說了幾句話，貴妃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像是嚇到了似的，這會子直地躺在榻上，一的冷汗，也不應，掐人中都沒反應，像是已經死了大半個了！”

皇上趕到馨香閣的時候，宮太監跪了一地，嗚咽聲充斥著大殿。

皇后也聞訊趕來了。

“蘭兒，蘭兒，你這是怎麼了？”

皇上坐在榻前，去拉蘭貴妃的手。

的手很冷，雙眼閉，咬著牙關，額上的冷汗比豆子還大。

皇上喊了好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

皇后眉頭深鎖。

“請太醫了嗎？”

話音才落，太醫急匆匆趕來了。

“快，快給蘭兒看看，好好個人，怎麼突然病這樣？”

皇上的心是慌的。

蘭貴妃才四十歲，康健，怎麼就突然病得不省人事了？

太醫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上前把脈。

“回皇上，皇后娘娘，蘭貴妃娘娘這是驚嚇過度，憂思過重導致了心悸，這才冷汗不斷，手腳冰冷，昏昏沉沉。”

“快給蘭兒醫治！”

太醫取出一顆藥丸，塞進了蘭貴妃的里，又拿出銀針，扎在了面中的幾個位。

最后扎到了人中。

昏迷中的蘭貴妃到了疼痛，痛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太醫自信地笑了笑，收了針，“回皇上，人已經醒了，臣這就去開藥方。”

蘭貴妃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水霧，淚眼朦朧，看到皇上，嚶嚶哭著，撲到了皇上的懷里。

皇上溫地抱住，的子依舊在不停地發抖。

“皇上，臣妾好怕……”

“怕什麼，好好的，怎麼就嚇這樣？”

蘭貴妃不語，只一味地抱皇上，像是抓著救命稻草。

皇后的眉頭，皺得更了。

皇上來了大宮綺珠，“你方才去回話，說誰來了一趟，蘭兒就這樣了？”

綺珠支支吾吾，像是有顧慮，又瞄了一眼皇后，肩膀抖得厲害。

皇后眸冷冽，早已明白蘭貴妃在玩什麼把戲了。

皇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一味關心蘭貴妃的病，想搞清楚誰是罪魁禍首。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朕在這里，你有什麼好顧慮的？”

綺珠這才順暢地回話，“皇上，是程姑娘，蘭貴妃娘娘去看公主的時候，到了，熱邀請來坐坐，還夸賢能，日后定能管理好后宮，也不知那句話惹惱了程姑娘，程姑娘說……說……”

皇上的臉沉，“說什麼？”

“程姑娘說二皇子不安分，惹太子生氣，責怪貴妃娘娘沒有教導好兒子，還出言威脅，說來日執掌后宮，不會讓貴妃娘娘有好日子過！”

屋一片死寂，唯有蘭貴妃發出驚嚇過度的啼哭聲。

皇上的眼神，冷厲中帶著懷疑。

皇后卻已經平靜了下來。

問綺珠：“綿綿還說別的了嗎？”

綺珠飛快地掃了一眼蘭貴妃。

蘭貴妃眼皮眨了兩下。

綺珠垂首低眉，“當時奴婢在門外，也就只聽到了這些。”

語義模糊，就是對程思綿更大的指控。

皇上心中疑影重重。

陸斯鳴疾走進了寢殿。

他的臉蒼白如紙，更顯得羸弱。

“父皇，兒臣有罪，大哥對兒臣疑心深重，可母妃是無辜的，謹小慎微，何至于被程思綿恐嚇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