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當眾失態，猶如失心瘋，讓眾人又驚詫又困。

老太太看了一眼宋挽初，又看看程思綿。

兩個姑娘容平靜而冷漠。

楊氏一直不停地喊著“有鬼，有鬼”，喊得眾人心里都的。

方才看黃蓮花的時候，有人不經意提了一，有人枉死找活人冤，才會讓地府的花開到人間。

楊氏狀如瘋癲，不得不令人多想。

議論聲開始在人群中嗡嗡響起：“該不會是秦夫人做了什麼虧心事，被嚇到了吧？”

“難說，偌大的榮鄉公府，視人命如草芥，兒經常打漂亮丫頭，出過不人命，秦夫人手上又能多干凈？”

原本這種是非議論，在這樣喜慶的場合，是要被制止的。

但老太太卻穩穩坐著，還悠閑地喝了一口涼茶。

“還不快把你家夫人扶起來？讓睜開眼好好看看，周圍都是活生生的人，便是有鬼，也不敢在白天來找。”

聽上去像是一句為楊氏找補的場面話。

細聽，眾人卻又覺得話里有話。

什麼“便是有鬼，也不敢在白天來找”

老太太的意思，莫非是楊氏真的做了虧心事，才嚇這樣？

“聽說太子妃家里有人中毒亡，莫非……”

程思綿為紅蕊贖，本就不是什麼。

秦暄妍未能為太子妃，秦家母把程思綿視為仇敵，多次陷害，更不是什麼。

“難道中毒死的，就是紅蕊？楊氏心虛了，怕紅蕊索命，才嚇這樣？”

眾人疑竇叢生，紛紛向程思綿投去求證的目。

程思綿卻巋然不，別說開口了，連一個多余的眼神和作都沒有。

這種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更不澄清解釋的態度，才能造似是而非的效果。

議論聲越來越大，傳到楊氏的耳朵里，終于找回了一點理智。

跟著來赴宴的兩個丫頭把從石桌底下拉了出來。

的衫凌，鬢發也有些松散，和來時的鮮面相比，著實狼狽。

楊氏雖然恨人們的揣測議論，但看著一張張充滿生氣的活人臉，心頭的恐懼到底還是散去了一些。

“秦夫人，都是奴婢的不好，驚了夫人，還灑了夫人一的茶水。”

一個穿柳青對襟長的丫頭站出來賠罪，語氣小心翼翼的。

楊氏瞥了一眼，一顆心驟然落下，所有的驚恐霎時消散。

這個丫頭，乍一看，臉型和眉眼，和紅蕊確有幾分相似。

是太敏了，風聲鶴唳，疑神疑鬼的。

“無妨，無妨。”

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苛責。

大家依舊困著，老太太卻沒問要一個解釋。

“你這丫頭，素日機靈，怎麼變得手腳的？還不快伺候秦夫人去換換服？”

楊氏正尷尬著，不知如何下臺，老太太為解圍，激不盡。

那個丫頭領著來到一個安靜的院落，推門請進去。

楊氏帶來的兩個丫頭，一起跟進去服侍更。

一邊換服，楊氏一邊思索，等會兒出去該如何找回場面，阻止流言蜚語的流傳。

紅蕊，賤命一條，本就該死！

只是可惜，沒有把程思綿給一并毒死。

什麼鬼神，就沒信過鬼神！

剛掉外衫，準備換上干凈的，一陣風吹開了窗戶。

一個丫頭趕忙去關窗戶，手才到窗欞，突然發出了骨悚然的尖聲。

“啊！！！”

楊氏不耐煩地斥責：“干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是在錦寧公府，豈不是讓人笑話？”

“鬼，鬼，有鬼，夫人，有鬼！”

那丫頭的子抖如篩糠，巍巍地指著窗外。

“大天白日的，哪里來的鬼——”

楊氏看到窗戶外的形，臉上的，消失得一乾二凈。

一個子站在窗戶外，著紅的戲服，水袖輕甩，婀娜多姿。

一聲輕笑，猶如黃鶯出谷，婉轉多。

只是，的臉灰白，猶如從墳里挖出來一般，青紫，指甲是黑的。

楊氏覺全的都在倒流，一的汗豎起，雙了糖稀。

不可能，紅蕊已經死了，中毒死了！

紅蕊從窗戶飛進了屋，落地無聲，就像是鬼影一般。

兩個丫頭發出凄厲的喊聲，其中一個膽小的，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另一個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柜，“砰”地一聲關上了柜門。

紅蕊一步一步朝楊氏走來。

楊氏跌坐在地上，抖得幾乎無法發出聲音。

“你……你是人還是鬼？”

紅蕊眼神幽怨，臉上的笑容氣森森。

“夫人，我是人是鬼，你是最清楚的呀。”

隨著的靠近，楊氏聞到了泥土的氣味，混合著棺木油漆的味道。

就好像，紅蕊是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

“我……不是我……我沒有……你別來找我！”

所有的理智，都已經崩潰，一自心深生出的恐懼，沖出外，刺激著的神經，令膽寒，驚懼，還有心虛。

紅蕊的表變得兇狠起來，一把掐住楊氏的脖子。

“不找你找誰呢？夫人，試問這些年，我對你可有不尊重？老爺偏寵我，你就心生嫉妒，你和你兒做了沒臉面的事，卻我背鍋！我做錯了什麼？

你毒刻薄，要我背鍋還不夠，還要把我賣到最低賤的青樓！

太子妃心善，為我贖，你還不肯放過我，不惜給太子妃一家下毒，趕盡殺絕，我不索你的命，索誰的命？”

楊氏的臉上，涕泗橫流，脂糊作一團，脖頸的手，冰冷刺骨，沒有溫度，分明就是死人的手！

“是老爺要你死，我不得不聽老爺的話！你要索命就去找秦封，我下毒也是被他的！”

抖得不樣子，大一片熱。

紅蕊皺了皺鼻子。

“你和秦封，都該死！”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楊氏猶如垂死掙扎的魚，劇烈地搐起來。

恰在這時，國公府的丫頭推開了門，驚一聲。

“秦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捂著鼻子走上前。

楊氏驚慌失措地指著紅蕊，“！是鬼，快來人，快來人驅鬼呀！”

丫頭茫然地環顧四周，滿臉困，“秦夫人，您在說什麼呀，哪里有鬼？”

紅蕊就站在的面前，可卻像是什麼都看不到。

楊氏徹底崩潰了。

哭喊著，手腳并用，拼命往屋外爬。

“有鬼啊，有鬼啊，救命，救命！”

國公府的后花園，了一團。

楊氏滿都是尿味，衫不整，披頭散發，無頭蒼蠅一般往人群里鉆。

里不停地喊著“有鬼”。

老太太忙兩個有力氣的婆子把楊氏給制住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地問那個丫頭：“這是怎麼回事，就去換個服，人怎麼這樣了？”

丫頭貌似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奴婢也不清楚，原本好好的，奴婢突然聽見屋里頭喊有鬼，秦夫人嚇得又哭又，里喊著什麼‘紅蕊，不是我要你死，你要找就去找秦封，我都是聽他的話，才給你下毒，秦封想把太子妃一起毒死’，奴婢聽里面的靜不正常，這才進去，秦夫人非要拉著奴婢看鬼，可那屋里什麼都沒有，奴婢一不留神，秦夫人就這幅模樣跑出來了。”

人聲鼎沸的后花園，突然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一片死寂。

唯有楊氏凄厲的慘聲，不絕于耳。

不到傍晚，京中就傳遍了。

秦夫人被紅蕊的鬼魂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