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綿知道，紅蕊此時最大的訴求就是活著，而且要面，尊貴地活著。

的震懾很起作用。

紅蕊眼中飛快地劃過一恐懼。

斟酌著，思考著，該怎麼開口，要說多，留多。

綺羅在猶疑不決的時候開了口：“紅蕊姑娘，你該看看我，我也是從秦家那個吃人魔窟里出來的，姑娘待我何等真心，你有眼睛，可以看，可以分辨，對咱們姑娘，你不必有任何后顧之憂。”

說的是“咱們姑娘”，用詞親。

紅蕊對程思綿的歸屬，又多了一些。

仔細打量著綺羅。

從前在秦家宅，見過這個小姑娘。

那時的，一布麻，沒有半點裝飾，纖瘦，膽小，上臉上經常有傷，聽到男人的說話聲，就如同驚弓之鳥。

而現在的綺羅，落落大方，坦然從容，著鮮亮，金戴銀，是個面風的一等大丫頭。

再也沒有了那種膽怯驚惶的神態，整個人如獲新生，閃閃發。

紅蕊心中的疑慮，又打消了幾分。

能得皇后賞識，以罪臣之的份，還能斗敗高貴驕傲的秦暄妍，又豈會是簡單的人？

程思綿冷峻的神，也溫和了幾分。

“起來說話。”

親手，把紅蕊扶了起來。

又當著的面，把的賣契給撕了。

“從此以后，你是自由人。”

紅蕊的眼眶熱熱的，眼圈紅了一下。

那份從記事起，就一直被不同人在手中的賣契，了一堆廢紙。

本就是個下九流的戲子，雖說在榮鄉公府當了三年的妾，錦玉食，卻不能消弭人們對骨子里的偏見。

更何況，還是剛從憶春堂那種地方出來的。

太子妃竟然一點都不嫌臟！

還還了自由。

這份真誠打了紅蕊。

“妾知道秦封的一個大，秦封本人都不知道，他的被妾給窺見了。”

很會說話，先點明這個，絕對重磅有價值。

掌握仇家的大，仇家還渾然不覺，就相當于拿到了仇家最大的把柄，隨時可以在仇家沒有防備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程思綿饒有興致地看著紅蕊。

紅蕊低了低子，湊到程思綿的耳邊。

“秦封偽造了一份皇帝的詔！詔上陳列了太子的數十條罪名，要廢掉太子，誅睿王，讓文武百擁立二皇子登基！”

猶如一記炸雷，在平靜的水面轟然炸響。

程思綿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霎時，脊背陣陣發寒，憤怒的同時，又生出無數的疑問。

“這樣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紅蕊寵不假。

但秦封并不昏聵，他不會把朝廷大事，同一個妾室講。

更何況，是足以讓他誅九族的機！

紅蕊娓娓道來，“三個月前，秦封添了個夢囈的病，因為這三個月他獨寵我，因而也只有我知道他有這個病。”

細算一下，三個月前，正是太子放出風聲，要娶為太子妃的那段時間。

秦暄妍不被皇后賞識，秦封焦慮，力之下，出現了夢囈的癥狀。

紅蕊聰明，懂得明哲保。

一位朝廷重臣的夢話，很有可能泄朝廷機，若紅蕊告訴秦封他夜晚夢囈，只怕就命不保了。

“起先只是嘟囔一些瑣事，我并未在意，直到那天晚上，他在書房待到很晚才睡下，夢里竟然說‘我模仿皇上的筆跡有十相似，沒有人會懷疑詔作假’，我聽了，嚇出一冷汗，越發覺得不告訴他有夢囈的病是對的！”

程思綿心驚，秦封的膽子，也太大了！

他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手握重權，又豈肯輕易放下？

他為自己做好了兩手的準備。

如果秦暄妍能順利主東宮，未來太子登基，他依舊是重臣。

如果秦暄妍沒能嫁東宮，他就在皇上駕崩之后，拿出假的詔，廢太子，擁立陸斯鳴。

以如今的勢來看，秦封已經打算全面倒向二皇子的陣營了。

他是中書令，職責就是為皇上擬定旨意，他手中的詔，可信度高，會蒙蔽一部分朝臣。

二皇子的外祖父有兵馬，是太子的威脅，真有那麼一天，高家明知詔作假，也會阻撓太子登基。

而睿王，雖然統管梁旭的二十萬兵馬，但，真正的調度指揮權，實則還在梁旭手中。

睿王不能立刻發兵相救，就會耽擱時間，讓陸斯鳴有可乘之機。

秦封，其心可誅！

但他的老謀深算，也讓程思綿深深地嘆服。

假如沒有紅蕊及時提供消息……

是想想，就仿佛已經置波譎云詭的旋渦之中。

權力的斗爭，當真腥殘酷，驚心魄！

事關重大，必須反復確認。

“你確定，那封假的詔，是真實存在的？”

紅蕊斬釘截鐵，“確定，我親眼見過。接連幾個晚上，秦封夢囈，說書架，墻磚，暗格什麼的，我就趁他去上朝，在他的書房里索了一番，果然在書架后的第三排第五列的墻磚上，找到了一個暗格，里面就藏著那封假的詔，容我都看了，和他夢囈時所說，一模一樣！”

如此細節，不會是假話。

程思綿拿來了五千兩銀票，給了紅蕊。

紅蕊不推，坦然收下。

這是該得的。

“你暫且在我家住著，秦家若是知道你被我贖了回來，一定會著急，會千方百計殺你，這段時間，你哪都不要去。”

……

秦封得知紅蕊被程思綿贖，又驚又怒。

把楊氏給臭罵了一頓。

“虧你當了二十多年的主母，竟然還不如一個二十來歲的丫頭聰明機敏！先頭已經有了綺羅的教訓，你又送出去一個紅蕊，這不是把咱們家的把柄，送到太子手上嗎？”

楊氏有苦說不出，“當初讓紅蕊背鍋，您也是同意的，再說了，紅蕊就是個下賤的妾，頂多知道一點宅瑣事，還能有什麼把柄？”

反正秦家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了，紅蕊再說出一些，又能怎麼樣呢？

總歸是宅那點私，只要秦封不在朝堂犯錯，皇上又不會把他罷免。

“你這個蠢貨！”

秦封怒罵，心口慌得厲害，“程思綿那丫頭，心思縝，若是紅蕊里沒點有價值的東西，會大費周章從憶春堂那種地方把人贖出來？”

最可怕的是，他不清楚紅蕊知道秦家的什麼大。

不知道仇人藏著什麼牌來對付你，才是最可怕的！

“紅蕊不能留，程思綿更不能留！”

有在太子邊，太子如虎添翼。

楊氏眼睛轉了又轉，突然一拍手笑道：“老爺，我有個主意……”

……

程思綿把消息遞給了太子。

東宮風平浪靜。

這一日，小安子又來送東西。

“太子妃，這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新鮮大櫻桃，務府挑了最大最紅的，給您送來。”

小安子已經大大方方地稱呼程思綿為太子妃了。

程思綿很喜歡吃櫻桃。

將櫻桃分出三份。

“給挽初送一份，給玉禾送一份，剩下的洗洗，大家一起吃。”

洗干凈的櫻桃，紅潤晶瑩。

程思綿先拿了一盤，孝敬榮氏。

榮氏撿了兩顆吃了，“新鮮的味道就是不一樣，比上一次送來的，還甜一些呢。綿綿，你也吃。”

程思綿才起一顆櫻桃，榮氏突然一口鮮，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