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

覺到后的靜，趙頤允轉過頭，幾步跑到趙岐邊。

他打小就親近趙岐，上次在乾清宮里別的叔叔姑姑都想把他趕去寺里，只有七叔幫他說話。

趙岐收回目，了趙頤允的小腦袋。

廢后是害死他母妃的罪人，趙樽也跟他一直不對付，按說他應該離趙頤允遠些，偏生這孩子喜歡親近他，不知不覺間，他也把趙頤允當侄子來疼。

“你怎麼在這里？馮昭儀呢？”

“在那邊賞燈，讓我跟侯夫人一起玩。”

“如此。”

趙岐說著，目看向玉縈。

上回見，還是在乾清宮，那時候玉縈抱著趙頤允，悄悄給他比手勢，讓他提醒皇帝可以把趙頤允過繼給四哥。

那時候奉命照顧趙頤允，一打扮素凈簡單，連發飾都用得。

今晚進宮觀燈，自是穿得隆重。

趙岐看著玉縈，一時間想起不往事。

他曾希跟玉縈站宮城城樓上俯瞰京城的璀璨長街，此刻真的站在這里，一切卻都大不相同了。

不管是玉縈，還是他自己。

夜漸濃，空中的焰火卻愈發耀目。

玉縈見趙頤允仰著頭看著天上的煙花，聲問：“你想往前走走繼續看燈，還是想回去找昭儀娘娘？”

趙頤允低下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直沉默的裴拓開口道：“今年維州知府進獻了一盞萬歲鰲山燈，聽說擺在玉華門的城樓上，應是值得一看。”

鰲山燈以千百盞小燈疊在一起，形似蓬萊仙山，制作復雜費時，的確是難得一見的。

玉縈聽著他的話，想起了去歲元夕的事。

彼時和裴拓婚期已定，對未來亦有期許，他對說，來年元夕要親手做一盞花燈給。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裴拓措手不及，玉縈也始料未及。

之前重逢，玉縈尚且應對自如。

此時此刻見到他，景生，想到曾經的約定，玉縈心神微繃，的確有些難過。

“多謝裴大人。玉華門有點遠，我和頤允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且隨緣吧，逛到哪里算哪里。”

一種復雜的緒從玉縈心中悄然浮出。

初見時的親切友好，到重逢后的暗生愫，爾后兩人在安州重逢，約定婚姻，最終各殊途，許多事并非個人能夠左右。

玉縈早就做出了決定，只是景生，依然滋生出了愧疚。

“且行且看，這樣也好。”

裴拓的語氣是暌違已久的溫和。

在京城的兩次見面，玉縈都能聽得出他的失落和傷心。

而此刻他依稀恢復了從前在漓川行宮初識時的平靜儒雅。

“想去看嗎？”

趙玄祐的聲音從旁響起。

玉縈回過頭，方才心底積的緒悄然褪去。

“宮里的燈我瞧著都稀奇的，看哪盞都好看。頤允想去看嗎？”

“想。”趙頤允輕聲道。

他沒看過萬歲鰲山燈，先前以為玉縈不想去看，所以沒說。

這會兒聽到趙玄祐提議去看，他鼓足勇氣說了實話。

“那咱們慢慢往那邊走。”

趙玄祐“嗯”了一聲，朝趙岐和裴拓略一頷首示意，帶著玉縈和趙頤允朝前走去。

趙岐一直沒說話，等著他們三人走遠之后，拍了拍裴拓的肩膀，輕笑道：“咱們換個地方。”

裴拓收回目，點了下頭，隨趙岐一起往反方向走去。

玉縈側頭看向趙玄祐，揶揄道：“怎麼不生氣？”

以往這種場面，趙玄祐都會自己吃一碗飛醋，對裴拓也極不客氣。

今兒他倒是神平靜。

趙玄祐輕哼一聲：“在你心里我就是這麼小肚腸的人？”

玉縈笑道：“我這是以己度人。”

“哦？”趙玄祐挑了下眉，饒有趣味地看向玉縈，“這麼說，你吃醋？”

“你試試就知道了。”

趙玄祐抓住玉縈的另一只手，悄悄在掌心了一下。

試什麼試，他又不傻。

一朵朵煙花在夜空中綻開，兩人停下說話的聲音，抬眼欣賞了一會兒，又繼續朝前走。

“侯夫人，你累嗎？”趙頤允輕聲問，“其實我不看鰲山燈也行。”

“頤允累了？”玉縈聲問。

趙頤允搖頭，他是擔心玉縈。

“東宮的蘭夫人和云夫人有孕的時候，我娘就叮囑過我，不能再纏著們一起玩，更不能撞到們，要仔細一些。”

懷月當真把孩子教得很好。

只是懷月和趙頤允口中的蘭夫人、云夫人都已經香消玉殞了。

“我不累，不過，你要是累了，可以讓侯爺抱你。”

玉縈的力好的，宮城的路也打掃得干凈，走起來不，走到玉華門對而言不難。

趙頤允聞言，小心地看向趙玄祐。

比起靨淺笑的玉縈，他對趙玄祐一直心存畏懼。

在西苑相了一個多月，趙頤允很清楚，靖遠侯那清冷如冰霜的眼睛里只有在看到侯夫人的時候才會出溫神。

果然，侯夫人話音剛落，靖遠侯手就把他抱了起來。

趙頤允沒說話，只抱著他。

皇祖母和父王沒出事的時候，宮中人人都喜歡抱他，可在那之后，除了趙玄祐和玉縈，就再沒人抱過他了。

馮昭儀不好，平常多走一會兒都會大氣。

而皇祖父召見他時，都是遠遠站著說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把他抱在膝蓋上逗玩了。

他們倆都這樣，宮里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玉縈的眸不經意間一，瞥見趙頤允眼中的水。

心中一嘆，拿出帕子替他眼淚。

趙頤允吸了吸鼻子，又道：“侯爺不用抱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力氣大，別擔心。”玉縈笑著安道。

趙玄祐瞥一眼，角微，“的確力氣不小，再抱一個你也不問題。”

趙頤允愣了愣，好奇地問：“侯爺可以抱兩個人嗎？”

意識到趙玄祐要做什麼，玉縈立馬往旁邊躲去。

趙玄祐抱著趙頤允追不舍，長一甩，幾步便抓住了玉縈的肩膀，把懷里一攬，旋即也把抱了起來。

“快放我下來。”

玉縈倒不是懷疑他的臂力，只是這邊雖然無賞燈的人，但城樓上的侍衛不，趙玄祐一手抱著一個人，侍衛瞧見了也不好。

“侯爺力氣真大。”趙頤允由衷贊嘆道。

趙玄祐看著玉縈難得的慌，心中愈發得意，抱著他倆繼續往前走。

只是沒走多遠，便見有人站在前頭，含笑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