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見葉莫琀眸中出的為難,玉縈亦向崔在亭還禮。
葉莫琀暗暗松了口氣,跟崔在亭寒暄幾句過后,讓丫鬟領著他去畫室把所有畫作都清理妥當。
三人繼續往前走,只是沒走出多遠,崔在亭忽而開口。
“侯夫人。”
玉縈頓住腳步,回頭向崔在亭。
崔在亭眸閃爍,似乎很是不安,被他們三人注視片刻,還是道:“侯夫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這恐怕……”這話在旁人聽來自是失禮,葉莫琀剛要出口阻止,見趙玄祐給自己使了個眼。
旁邊的玉縈更是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扶著丫鬟的手朝崔在亭走過去。
“大哥?”葉莫琀小聲道。
“無妨。”
葉莫琀放下心來,同趙玄祐一起站在原地等玉縈。
“崔先生,有事嗎?”
崔在亭覷了一眼旁的丫鬟,蹙眉沒有言語。
玉縈約猜到他要說什麼,示意丫鬟朝旁邊退開一些。
不等崔在亭開口,玉縈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了?”
對于玉縈,崔在亭的緒很復雜。
他清楚地知道崔夷初對玉縈的仇恨,也清楚地知道靖遠侯府和興國公府的恩怨,他一向敬重的大哥更是被趙玄祐打得半死,最后病死在了行刑前。
只是他萬沒想到,在重重仇怨之外,他和玉縈竟有緣關系。
眼前這個錦玉容的子,竟是他的妹妹。
崔在亭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點了下頭:“之前去云山寺探爹的時候,爹告訴我的。”
“他都出家了,怎麼還關心這些凡塵俗事?”
崔在亭沉默。
興國公府雖然被抄家了,爹始終還想著東山再起。
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得知玉縈如今做了侯夫人,催促讓崔在亭跟玉縈認親,找機會謀求職。
崔在亭當然沒臉面找玉縈認親,只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里遇到。
“爹他不甘心。我勸過他很多回,卻都無用。”
見玉縈神淡淡,崔在亭不:“你放心,我并不是想糾纏你,我只是覺得有些玄妙。我還記得第一次在侯府見到你的時候,是你可憐我給我送了一杯水。當時就很激你,沒想到你是我的……”
他沒好意思把妹妹兩個字喊出聲。
玉縈彎了彎角,亦明白的意思。
就像從小跟娘親相依為命,到了知道崔夷初是的親姐姐,從天而降一群素不相識的親人,像是被老天爺在捉弄一般。
思忖之間,玉縈的目落在崔在亭上。
“當初你提醒我,崔夷初要害我娘,我記得這份恩。若你有什麼難,不妨直言。”
玉縈向來恩怨分明。
恨崔夷初,是因為前世今生對方都要置于死地,取了崔夷初命作為報復。
而崔令淵對娘親無,玉縈也還以無,只當自己沒有這個生父親。
崔家其他人,玉縈沒想過遷怒。
崔在亭對有恩,即便他不是玉縈的哥哥,玉縈也會知恩圖報。
“我沒什麼難,”崔在亭明白玉縈的立場。
淪落到了侯府做下人,可見們母從前過得并不容易。
如今興國公府倒臺,做了風的侯夫人,自己跑來認親實在有些難看。
看著崔在亭窘迫的樣子,玉縈明白他并無其他心思,又道:“若是將來遇到了什麼難……或者你想離開京城了,可以到禹州來找我。不過,僅限于你,崔家其他人,我可不認。”
崔在亭微微一愣,對上玉縈黑白分明的眼眸,亦笑著頷首。
他朝不遠的趙玄祐、葉莫琀再度拱了拱手,跟著丫鬟往畫室去了。
葉莫琀見狀,領著他們夫妻繼續朝前走去。
莊子里的屋舍皆圍繞溫泉而建,間或有亭臺樓閣,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小院門前。
院子建得清雅,外邊圍了一圈竹籬笆。
跟葉莫琀道過謝后,玉縈和趙玄祐就進了屋。
玉縈是真的累了,換了裳就睡下了,足足睡了一個時辰,才覺得力好了些。
“喝燕窩嗎?”
趙玄祐端著湯盅走上前來。
玉縈點了點頭,由著他喂了半盅燕窩。
“他找你說什麼?”
“他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是崔令淵告訴他的。”
趙玄祐眼睛微瞇,跟玉縈想到了一:“在云山寺,消息居然還靈通的。”
“他還想著有朝一日重新風風的做國公爺呢。”
“崔在亭說的?”
“他沒這麼說,但我聽出來了。崔在亭是要臉面的人,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崔令淵是希崔在亭跟你攀親之后,我看在親戚的份上拉崔在亭一把。縈縈,你想讓我拉嗎?”趙玄祐饒有興致地問。
單是崔在亭,玉縈自然不介意,可崔在亭后還有一個崔令淵。
被抄家了都躲在寺廟里搞風搞雨,讓他看到東山再起的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玉縈搖了搖頭。
“我只當自己沒這個生父親,你別也替我盡孝了。”
趙玄祐挑眉,點了點頭。
靜默了一會兒,他道:“有件事你有個心理準備,崔令淵很可能會東山再起。”
“為什麼?”
“現在東宮空懸,幾位王爺都已經家立業,眼下雖是平王占盡優勢,可別人也都有希,倘若崔令淵挑對了人,新君登基之時,便是他東山再起之日。”
玉縈蹙眉想了一會兒,不解地問:“他一個被抄家的國公,都被到出家的份上了,哪位王爺會稀罕他的支持?”
“有件事其實我一直很懷疑。”
“懷疑什麼?”
“當初錦衛查抄興國公府的時候,除了府里的家產和他投運去寧國公府莊子上的珠寶古玩,很可能在別也藏匿了東西。”
玉縈深以為然。
“都說狡兔三窟,崔令淵老巨猾,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個地方。唉,錦衛辦案怎麼這般不力,都沒查清楚。”
“當時寧國公心疼外孫,找了許多人聯名上奏求陛下從寬置,再加上孫相跟他是多年老友,”趙玄祐說到這里,幽幽看了玉縈一眼,“那會兒我先是以為你死了,后來又知道你是故意逃走,本沒工夫管這案子,我猜其中大有乾坤。”
“你這是怪我?”玉縈反問。
趙玄祐淡笑著將抱在懷里。
他當然不是怪玉縈,甚至覺得最后是別人去結案甚好。
崔令淵畢竟是玉縈的親生父親,當婿的對岳父趕盡殺絕,怎麼說都有悖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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