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坊于半月后順利開業，上回在王府里跟玉縈相識的幾位高門夫人都派人前來捧場，采買了不高價貨品。

這鋪子位置當道，客流極好。

繡芳能干又勤勞，把首飾鋪和胭脂鋪的生意都打理得十分妥當，玉縈便不再往鋪子里跑，跟趙玄祐去了城外的梅園過起了小日子。

這邊早梅盛放，景致漸佳境。

他們這邊歲月靜好，朝中卻是風云變幻。

廢后和廢太子經三司會審后定了謀逆大罪，依附他們的朝臣亦被株連，朝中多出來不空缺，不人乘著這風青云直上，裴拓便是其中之一，由西蜀行省按察使調任戶部侍郎。

在這一案里立下大功的趙玄祐并未如外人猜測的一般授以實職，而是加了一道正二品的驃騎將軍階。

大將軍聽起來威風，實則是掛了個虛銜，除了參加大朝會之外，平常沒什麼事可做。

趙玄祐并不在意，跟玉縈一起在梅園后山的小溪旁建了一個船塢，又給園子新制了牌匾，取名梅花塢，每日泛舟賞梅，教玉縈練些拳腳功夫，好不愜意。

直到潘循派人來傳話，夫妻二人才從京城外趕了回來。

“我陪你進去吧。”馬車行到天牢外，趙玄祐對玉縈說道。

姜氏和趙樽定了死罪，東宮里的人雖不必全部都死，但莊懷月是太子良娣，自然是逃不的。

眼看著快到行刑之日，莊懷月知曉錦衛與趙玄祐關系切，便請他們給玉縈帶個話，說想跟玉縈見一面。

同做丫鬟時，玉縈跟莊懷月沒說過幾句話，更談不上。

莊懷月想見，怕是知道了在宮中照料過趙頤允的事。

玉縈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牢里探。

趙玄祐不想讓跟東宮扯上關系，但玉縈要去也無傷大雅，于是陪著到了天牢。

這邊關押的大多是皇室員和朝廷重臣，是以并不似尋常牢房那般暗，雖是線不足，但并不覺得憋悶。

尤其廢后和廢太子一黨被關進來之后，其余犯人挪去別，大多是牢房還是空置的。

趙玄祐陪著玉縈往里走，臉上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你笑什麼？”

“故地重游。”

玉縈原本有點張，聽到他這話，頓時忍不住輕笑：“上一次你就是關在這里的？”

趙玄祐“嗯”了一聲。

“誰你隨便打人？”

夫妻二人說笑間，領路的錦衛帶著他們走到了走廊的最深。

姜氏和趙樽都是在最深，姜氏似乎躺在木床上，聽到靜也不曾起，反而翻過朝墻躺著。

趙樽倒是循聲過來，看到的他們倆，頓時眸一凜。

從前不可一世的太子為階下囚，對視一眼過后，趙樽飛快地別過臉去，面壁而坐。

趙玄祐漫不經心地收了回來，他沒什麼痛打落水狗的興致。

“侯爺，侯夫人，莊氏在這一間。”

莊懷月從前是太子良娣，如今跟廢太子妃姜如霜住了個對門。

看到趙玄祐和玉縈前來，莊懷月猛然從墻角的草編團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牢門前。

原是個大人，在牢里關押了近兩個月之后，整個人都瘦得相了，從前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亦十分憔悴。

見趙玄祐和玉縈竟真的來了天牢，莊懷月一時有些哽咽，淚水從眼眶中洶涌而出。

“玄祐哥，謝謝你，每次都雪中送炭。”

莊家落難后，被沒禮部充作婢，是趙玄祐把接到了侯府，雖說他把自己趕出了泓暉堂，卻并沒有真的懲罰，仍讓陪著老太君抄經念佛過清閑日子。

趙玄祐淡淡道：“莊大人為時曾幫過我爹的忙，不必客氣。”

莊懷月轉向玉縈：“侯夫人，也謝謝你救了頤允一命。”

“不必客氣，我也是奉命行事，真羨慕你有這麼乖巧的孩子。”玉縈將隨帶的包袱從牢房的木柵往里塞，“天氣漸寒，我給你帶了幾件新做的棉襖。”

莊懷月接了包袱，苦笑道：“頤允的確乖巧，可惜投生在我這個福薄之人的肚子里。”

玉縈勸道：“陛下很疼頤允的，馮昭儀瞧著是個溫寬厚的人，往后頤允住在宮里，日子定是安安穩穩的。”

趙頤允出生后，莊懷月一切的希都寄托在了兒子上，甚至連趙樽都顧不上了。

死期將至，但趙頤允并未被他的祖母、父親連累，過繼到了四皇子名下保住了皇孫份，等死的日子也沒那麼絕。

“侯夫人，”莊懷月看了眼周遭，確定獄卒和錦衛都沒在近前，忽而湊近玉縈，隔著牢門拉住玉縈的手，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我在紫煙那里給頤允留了些東西，思來想去，還是給你更妥當。”

“我？”

莊懷月抬眼看了遠的趙樽和旁邊的趙玄祐，繼續低聲對玉縈道：“雖是我留給頤允的，你拿去后怎麼用全憑你做主。”

這話算得上是臨終托付了，莊懷月說著，聲音亦微微抖。

片刻沉默后，往后退了半步，朝玉縈福了一福，“這牢房里關著實在憋悶得慌，侯夫人若是可憐我，讓獄卒送些話本子過來吧。”

話鋒轉得這樣快，玉縈點了下頭，接著的話道，“那我改日派人送來，再給你添點被褥。”

“多謝侯夫人。”

玉縈明白，莊懷月過來，只是想親口給遞話。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玉縈挽著趙玄祐離開牢房。

趙玄祐耳力極好，莊懷月給玉縈說的耳語他聽得七七八八，“的話聽過就算了，別去管。”

東宮的事，他不希玉縈去沾染。

玉縈卻默不作聲。

趙玄祐見狀，知道已經拿了主意，只得無奈道：“隨你。”

“我再想想。”

趙玄祐劍眉一挑，沒再說話。

的脾氣他還不知道麼？想到最后，好奇心還是會占上風。

左右他不怕捅出什麼簍子，天大的事他來擋著就是了。

二人登車回到侯府，回棠梨院換過裳便去樂壽堂給葉老太君請安，正好遇見府醫在給葉老太君把平安脈。

見他們夫妻回府，葉老太君自是歡喜，問候過后，便將玉縈拉到邊坐下，對府醫道：“難得遇見，給縈縈這孩子瞧瞧，看看是不是需要調理。”

玉縈素知老太君著急抱孫子，當下乖巧地拉起袖子，出皓白的手臂。

一旁的盼夏拿出絹帕，鋪在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