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緗咬牙道：“我們在篝火邊烤，突然來了個宮在阿弟耳邊說了什麼，阿弟這才會離開！只要把那宮找過來，就能知道是否是魏寧指使！”

衛軍統領向謝折，見他沒反對，于是立刻派人去找那名宮。

小宮很快被帶進營帳。

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張貴妃拽住了手臂。

張貴妃指著聞星落的臉，喝問道：“本宮問你，可是這個賤人指使你去和九殿下傳話的？！”

魏姒暗暗指節。

視線掠過聞星落，卻見臉上沒什麼慌之。

心里有了底，款步上前，安般了小宮的脊背，輕道：“把你看見的都說出來，不要害怕，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會為你做主。”

小宮深深看了一眼聞星落，慘白著臉跪倒在地，聲道：“奴婢今夜從未見過安寧郡主！”

張貴妃和謝緗頓時愕然。

小宮繼續道：“奴婢去給皇子殿下和公主們奉茶，半路遇見一位臉生的公公，他讓奴婢轉告九殿下，說有要事相稟，請九殿下前往小樹林談。奴婢把話帶到就退下了，其余一概不知！”

“一派胡言！”張貴妃厲聲，惡狠狠給了小宮一耳，“你這賤婢再不說實話，當心本宮砍了你的腦袋！”

“奴婢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瞞！”

張貴妃氣急，猛地朝謝折跪下，“這賤婢信口雌黃，定是收了兇手的好！求陛下把丟進天牢，必得十八般酷刑，才能老實代！”

“貴妃娘娘是想屈打招嗎？”魏姒冷聲，“還是說，你非要把這莫須有的罪名，嫁禍到寧寧頭上才肯罷休？！”

同樣朝謝折跪下，“陛下，寧寧心如何，您最是了解，絕對不可能謀殺皇子！”

梅皇后怡然自得地吃了口茶。

這兩人鷸蚌相爭，真是再好不過。

最后得利者，只能是。

正想著，冷不丁聽見謝折幽幽道：“皇后似乎很高興。”

梅皇后面一僵，立刻跪倒在地，“臣妾不敢。宮中皇子過世，臣妾為嫡母，自然悲傷難過。”

謝折屈指扣了扣桌案，“賀愈，瑞兒被殺一案，朕由你去辦。”

賀愈拱手稱是。

眼見今夜這一場鬧劇終于要散場，一名宦突然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啟稟陛下，河西王世子失過多，沒了！”

聞星落怔愣。

河西王世子便是白日里被挖去髕骨的季虞。

他竟然沒了……

聽聞他是河西王的嫡長子，很得河西王夫妻重。

他死了，不知河西王會如何——

忽然眸一凝。

河西王……

前世，便是河西郡率先謀反的。

之后，烽火臺迅速點燃九州四海，烽煙四起戰頻仍，西南三郡以謝觀瀾為首，直接反了朝廷。

下意識了眼謝觀瀾。

謝觀瀾挑眉，“不是我干的。”

上座，謝折的臉頗有些難看。

他只想把那些質子困在京城，并沒有想過要讓他們死。

倒不是同為質子惺惺相惜，而是想用他們的命拿他們背后的家族。

他煩躁地擺擺手，“封鎖消息，不準讓河西王知道。等過個一年半載，就說季虞得病死了。”

終于散場，眾人陸陸續續往外走。

謝緗追上聞星落，本給一個耳，卻被謝觀瀾握住手腕。

夜里，青年眉眼沉寒，“不是你能的人。”

謝緗渾發抖，猛地回手，惡狠狠盯向聞星落，“我知道是你殺了阿弟，我知道兇手就是你！我一定會讓賀家表哥找到證據，然后一點點、一點點弄死你！”

聞星落看著面目猙獰地走遠，臉上依舊沒什麼緒。

自問做得干凈又沒有目擊者，賀愈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絕對不可能查到頭上。

沖謝觀瀾笑了笑，“我想去看看四哥哥。”

兩人在帳篷門口見了謝厭臣。

聞星落好奇，“二哥哥不是去季世子那邊了嗎？”

謝厭臣眸微寒，“季虞之死并非意外，他的藥被人換了活化瘀的強效藥。他們不讓我看診，等請來醫，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頓了頓，他的面愈發凝重，“我怕有人也在四弟的傷口上做手腳，所以特意過來查看，好在四弟沒事。大哥，接下來四弟要用的藥，我會親自準備。”

謝觀瀾點了點頭。

謝厭臣回去準備藥膏了，聞星落跟著謝觀瀾來到帳，轉進屏風，謝拾安睡得正香。

聞星落在小杌子上坐了，驀然想起昨日的一件事。

昨日曾因為聞家兄妹參與謀反而去找裴凜，當時裴凜正在搗鼓藥瓶。

他搗鼓的是什麼藥？

后來季虞被挖掉髕骨的時候，裴凜和聞月引也曾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不遠……

是他倆換掉了季虞的藥嗎？

季虞之死會促使河西王謀反，而裴凜大約很樂意看見江山諸侯王兵戈相接，如此也方便他帶著魏國信徒渾水魚。

正思慮，聽見謝觀瀾在屏風外喚來扶山。

趴在屏風上往外張，謝觀瀾遞給扶山一封信，“想辦法派人悄悄送去給河西王。”

扶山稱是，連忙去辦。

謝觀瀾踏進屏風，撞上，手了的腦袋，“寧寧在看什麼？”

“你要利用季虞之死，讓河西王加你的陣營？”

謝觀瀾并不避諱，“是。”

“只怕有人會比你更早一步。”聞星落重新落座，慢慢吐出一個名字，“裴凜。”

把聞家兄妹投靠裴凜以及剛剛的猜測，全部告訴了謝觀瀾。

謝觀瀾轉了轉指間的墨玉扳指，“裴凜想渾水魚。”

所以才要殺害季虞，攪天下。

“如果裴凜一早就打算好了，想必這個時候季虞被殺的消息已經由他的人帶往河西郡，我的使臣會晚到一步。”謝觀瀾低眉斂目，突然握住聞星落的手，“聞寧寧，接下來的局勢，會很，你……”

他想帶回蓉城。

聞星落看著他，“我留在京城，會給你造麻煩，會令你投鼠忌，是不是？”

床榻上，謝拾安悄悄睜開一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