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渡的眼神黑濃、黏稠，充滿惡意。

他盯著人的側臉。

沈朝霧這張臉，真的很漂亮。很多次，他心底升騰起邪惡的念頭，看的哭臉。

這種心理并不健康。

但是——

比起笑臉。

他的確更看沈朝霧的哭臉。

可是，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扯上關系呢？

周京渡住心底翻涌的戾氣，眼皮低闔，再睜開眼時又是一片平靜，像是明冰冷的湖泊。

墜下去。就再也活不了。

傅鳴。

傅鳴。

他間無聲地咀嚼這兩個字。一種令人骨悚然的，高高在上的冷漠。

好在觀眾席并不安靜，周京渡說話時并不引人注目，沈朝霧后背在椅子上，咬。

滾燙的大手在間游走，耳邊是男人極低的笑聲：

“怎麼了？沈小姐看起來不太舒服。”

低沉的聲線人，落在沈朝霧耳中卻更像是奪命的催命符，小幅度地仰起致的瓜子臉，“周京渡。你、你松開。”

“松開什麼？”

“手。”

周圍人聲沸騰。

他們咬著耳朵，互相較著勁兒。

周京渡不肯放過，沈朝霧也不肯求饒。

“求我，沈小姐。”他冰冷吐字。

惡劣得令人發指，周京渡一直都不是好人，“我不想再看到你跟那個小白臉有任何牽扯。”

沈朝霧覺得他有病。

真的有病。

且不說和傅鳴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有關系，那又怎麼了？周京渡又不是男朋友，管的這麼寬。

沈朝霧看著乖巧，其實一的反骨。

微微一笑。

任周京渡的手在上游走，聲音而魅，“除非周總想在這里來一炮，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周總，明天上了新聞頭條可不能怪我呢。”

周京渡聽得額角青筋突突的跳。

覺暴怒的那神經瞬間一蹶不振了。

戾氣悄無聲息地滅掉。

他又恢復清冷的、平和的，像是好人似的神，“我還沒那麼過火，除非沈小姐心里很期待。”

期待什麼？

沈朝霧期待他死。

這個死瘸子，一天到晚除了發病就是發病。

“周總說笑了。”場面話誰不會說，沈朝霧心里不得他死，面上也能笑得溫，“這麼好聽的鋼琴曲，周總還是不要浪費注意力在我上了。”

“比起鋼琴曲——”

“我對沈小姐更興趣。”

沈朝霧呵呵一笑，不搭話。

周京渡眼挑，耳朵自然也挑，七八糟的音符彈的都不連貫，像是烏似的。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聽得這麼津津有味。

下一首就是沈寒川的《月長》。

悠揚優雅的鋼琴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一束耀眼的燈打在舞臺正中央，沈寒川穿著白服，在鋼琴前坐姿筆直，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

沈朝霧腦中冒出一個詞：冠禽。

聽到小雪夸了一句“好帥”。

沈朝霧挑眉，意味深長彎了彎，“這樣看起來是人模狗樣的。”

“我可喜歡這首鋼琴曲了，《月長》的詞曲都好有靈氣，覺是個很干凈很純粹的人寫出來的詞曲。”

“對，沈老師一直是很干凈很純粹的人啊……”

“《月長》就是沈老師的殺手锏，這首鋼琴曲一出，還有別的選手什麼事啊。”

觀眾小聲地討論，卻不知道《月長》的詞曲作者就在他們后。

沈朝霧其實并不懂鋼琴。不知道鋼琴怎樣彈才能撥觀眾心弦，不知道怎樣的鋼琴曲是好曲子。

寫《月長》的時候，只想沈寒川不再痛苦。

于是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索。

沒什麼天賦。

寫的很慢。

竟然也寫出來了。還讓沈寒川再一次從人生低谷爬起來。

并不后悔。

無論鬧到多難堪的局面，當時的親是真實的。曾經的沈寒川也的確稱得上一個好哥哥，只不過后來都變了而已。

沈朝霧垂了垂眼皮，漆黑的瞳孔映著臺上的影，耳邊卻聽到某個太子爺聲調緩慢地開口：

“這首曲子還行，他彈得不行。”

沈朝霧：“……”

瞬間傷不了一點。

旁邊觀眾聽了這話，漆黑的環境里，也都互相認不清臉和份，嘲諷道，“說沈老師彈得不行，你上去試試啊。”

“真是，這年頭噴子到都是。”

觀眾扭頭跟朋友吐槽，“這人是真把自己當太子爺了。”

周京渡：“……”

沈朝霧“噗”的一聲，想笑又不敢笑。

爽。

看周京渡吃癟，就爽。

周京渡雙手環臂，深黑的綢緞襯在如玉的上，眼皮低低地耷拉著，漫不經心道，“嗯，我就是太子爺。”

外面的人背地里都這麼他。

周京渡知道。

旁這個人，還會在背地里罵他死瘸子。他也知道。

“彈鋼琴這種事，不止看技巧，還看人品。人品不好的人，容易急功近利，也就容易暴躁，這一暴躁，彈出來的鋼琴就不好聽了。”

“你們聽不出來也正常。”周京渡淡淡總結，“沒吃過好的。”

“……”

這話一說出口。

旁邊那倆觀眾瞬間閉了。

這一聽就是行家，還怎麼反駁？反駁不了一點！

沈朝霧在一旁瞠目結舌。

原來周京渡這張這麼厲害的嗎？

之前居然覺得他沉默寡言，笨拙舌。

在臺上的沈寒川確實被說中了，坐在鋼琴前，想到沈朝霧把他拉黑，一陣心煩意，連音都彈錯了幾個。

心底一失重像是巨大的黑，慢慢地將他吞噬。

沈寒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這麼多人面前，尤其臺下還有他的神維多利亞，他不能在神面前丟臉！

彈完這首曲，他就可以見到期待已久的神了。

沈寒川心里一陣激。

最后一個音結束，場下掌聲雷。

沈寒川松了一口氣，向觀眾們優雅致謝，然后退場。

這是一場——

不算失敗，卻也不出彩的演出。平平無奇，中規中矩。

沈朝霧都要聽得睡著了。

下一秒，手機屏幕亮起，是沈寒川：【維多利亞，我好想你呀，你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嘛QAQ】

大型網奔現。

沈朝霧想了想，剛要回復。

就聽到周京渡輕呵一聲，簡直氣笑了，想殺人的程度，“我好想你？這又是哪個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