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因為你我們父反目，到現在釀無法挽回的大禍了你到我跟前說對不起，有用嗎？有用嗎？！！”

整個走廊，都是他怒罵的回聲，這是一位老父親最無奈的控訴。

“家穎從小孝順聽話，就因為你，開始不聽我的話，我說東偏要往西，就因為你，對我的命令奉違。我的兒從小就沒吃過苦，就因為你，吃遍了所有的苦頭，現在連命都要沒了，你一句對不起有用嗎？”

沈母哭得不行，久忍的眼淚嘩嘩落下。

趙一墨幾次想開口辯解，都忍住了，他始終保持沉默。

沈書記痛心不已，反復質問道：“肚子痛為什麼不重視起來？為什麼不來醫院看看，為什麼？！”

趙一墨無奈地說道：“因為不想被您發現啊。”

“⋯⋯”沈書記再一次愣住，或許，造今天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趙一墨：“我們一直在都城，哪都沒去，租了間地下室住著，地下室暗，我幾次勸搬走都不愿，說只有這樣才能避過您的視線。沒錢花了不敢去取，病了不敢看醫生，拖著拖著就病了這樣。”

趙一墨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好好的一個人，被熬了這樣，可他不敢怨恨沈書記，因為那是沈家穎的父親，他只怨老天，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權貴的家世好配得上沈家穎。

“本想躲一陣就出國，我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家穎又說再想想，我知道是舍不得你們二老，其實家穎心里很在意你們。”

沈書記聽不下去，“你別再說了。”他的聲音已經沒了之前的憤怒，而是帶著頹廢，和自責，他的兒之所以會變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他給害的。

“你別再說了，”沈書記懊悔地嘆著氣，直接癱坐在椅子里，“你別再說了。”

趙一墨抿了一下，轉看著手室的門，他盼著后面的手能夠順利，盼著家穎能夠早點出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打掃衛生的清潔阿姨來回拖了兩遍地，趙一墨一直站著，在沈家穎飽病痛折磨的時候，他沒有辦法舒舒服服地坐著。

后來，已經下午了，手室的燈終于熄滅，張院長和主治醫生一起走了出來。

趙一墨疾步走上前，急切地問道：“醫生，怎麼樣？”

沈書記和沈母互相攙扶著圍了上來，張院長說：“兩位放心，手很功，令嬡已經離了生命危險，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一晚上。”

沈母流著眼淚說著謝，沈書記也放松了心，繃的弦終于可以松緩一下。

張院長拍拍趙一墨的肩膀，意味深遠地對沈書記說：“小伙子不錯。”

——

阮濱下班之后給沈書記打去了問候的電話，得知沈家穎已經離危險，他也放心了。

回到家，他把這件事給夏至一說，夏至都驚呆了，“切除子宮？這麼嚴重？”

“嗯，不切會送命。”

“切了子宮以后就沒有當媽媽的機會了，這對孩子的人來說，比死更加難。”

“難歸難，總比沒命好啊，孩子可以領養，命要是沒了，什麼都是空談。”

“你見到男人了？”

阮濱搖搖頭，“我們到的時候他進去輸了，我走之前他還沒出來，所以沒有到面。”

夏至概地說：“他們也不容易，但愿沈書記能夠看開一點，全他們吧。”

“我明天去醫院看看沈家穎，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算了吧，現在的份尷尬的，你幫我問個好。”

阮濱夏至的腦袋，說：“恩，也好，我的小至最懂事最人了。”他像無尾熊一樣到的上去，“比起沈家穎，我是幸運的。”

夏至推開他，“別鬧了，趕快去洗澡吧。”

“一起洗。”

“我洗過了。”

“再洗一次，我幫你洗。”

“⋯⋯”只想說，這樣好費水啊。

——

第二天，從鬼門關救回來的沈家穎已經被轉到了VIP病房，在重癥監護室里呆了一夜，趙一墨就在門口守了一夜，出來，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VIP病房里，淡紫的墻面，清幽的環境，加噴著水霧，氧氣管里時不時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沈家穎睡著，臉蠟黃，的上滿了管子，管是早上才拔掉的，脖頸里面留著一個一個的小針眼，看到這些，也能想象昨天晚上經歷了怎樣的黑暗。

趙一墨已經憔悴得不像人樣，他一直留心著儀上顯示的數據，他最怕的就是數據有大的波。

突然，儀嘀嘀地響了起來，趙一墨一個激，拿著護士鈴一直按，護士沒那麼快過來，他又沖出門去，大喊：“醫生，醫生，快來。”

醫生護士趕慢趕地過來，一看，原來只是接不良。

“沈小姐的況很平穩，別太張，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那怎麼還不醒？”趙一墨憂心地問道。

醫生耐心地解釋道：“那麼大的手會耗費很多力，累了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醒來可能會覺傷口疼痛，這都是正常的，放心吧。”

趙一墨這才點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你也休息一下，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吧，要照顧病人首先得把自己照顧好。”

“我沒事，我是男人。”

醫生笑笑，然后就離開了病房。

趙一墨坐在病床前，他握著沈家穎的手，一下一下著的每個手指，他看到的手有些臟，就去端了一盆溫水，拿溫熱的巾細細地幫著手。

這時，沈母來了，手里拿著兩個保溫壺，看趙一墨正在給自己的兒洗手，那認真勁，看了都。

“阿姨，你來啦。”趙一墨有些張，但作依然有條不紊，“阿姨您坐，我給你倒杯水吧。”

沈母：“你別忙活，你繼續忙你的。”

趙一墨又坐下，握著沈家穎的手細細著，他說：“家穎最寶貝的手，一點臟的都不能見，我給洗洗干凈，省得呆會兒醒來看到臟的，又該大驚小怪的了。”

沈母說：“你對家穎真好。”

趙一墨笑笑，“因為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我再不對好點，我自己都過意不去。”

“小趙啊，”這是沈母第一次開口他，“我燉了一點湯，你跟家穎都喝一點，補益氣的。”

“謝謝阿姨，我就不用了，我好著，給家穎喝吧。”

“醫生說了，你給家穎輸了不，要補補的，湯有的是，喝完了我再燉。”說著，沈母擰開蓋子，倒了一碗出來，“趁熱喝吧。”

趙一墨不好拒絕，靦腆地笑了一下，“謝謝阿姨。”

沈母又擰開另一個保溫壺，說：“這是一碗面條，悶著有點糊了，你趕吃了吧。”

“這怎麼好，一碗湯就夠了。”

“你陪著家穎這麼久都沒吃東西，昨天又輸了那麼多的，再好的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快吃吧，也就是一碗面條而已。”

趙一墨是真的了，聞著那面條的香味都快流口水了，“謝謝阿姨，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捧起保溫壺，拿了筷子，夾起面條就往里塞。

吃了兩口，趙一墨忽然意識到沈母正看著自己，他趕說：“阿姨，不好意思，我去衛生間吃吧。”

“誒，誒，不用，你在這里吃就行了，小趙啊⋯⋯”趙一墨很快就躲進了洗手間里，沈母輕嘆一口氣，“唉，難為這孩子了。”

沈母慢慢坐下來，看著還未醒來的兒，輕輕著兒的臉，不紅了雙眼。

趙一墨真是極了，坐在馬桶蓋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雖然面條有些悶糊了，但還有牛和蛋，味道棒極了，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就是人間味。

飽餐一頓之后，趙一墨出來了，保溫壺已經洗凈干，他自己也洗漱整理過了，看起來比之前要神許多。

“謝謝阿姨，很好吃。”

沈母笑著說：“不就是一碗面麼，你左一句謝謝右一句謝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趙一墨抓抓頭發，笑得很是靦腆，他站在那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阿姨您來這麼早，吃過早飯了？”

“吃了，你坐吧，別站著。”

“誒。”

沈母看了看兒，問他，“你們之前就住在地下室？”

趙一墨點點頭，“恩。”

“那種地方怎麼能住人啊，還住了這麼久。”

趙一墨低低地說：“怕被找到，怕再被分開。”

沈母一下就不忍心再問下去，看看眼前這個男人，謙遜、和善、沉穩，又有著非一般的堅毅，為了和家穎在一起，他曾經被打斷過肋骨，打斷過手腳，他曾工作阻，被迫遠走他鄉，前后十多年，他一直堅持著這段，即使家穎嫁給了別人，即使家穎沒有了子宮，他仍然對家穎不離不棄。

沈母忍不住落淚，哽咽道：“小趙啊，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家穎，這麼多年了，我現在終于知道我兒為什麼會對你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