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莊重的大殿上，底下百向帝王述職，窈窈就站在帝王側聆聽著，只是聽得懵懵懂懂的。

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甩甩頭，提著水壺給淵武帝倒了杯熱茶，附耳小小聲道：“先生，喝茶呀～”

小姑娘的聲音在一衆噶的聲音中顯得極為聽，又又糯，甜滋滋的，原本煩躁的思緒瞬間被平。

他微微側過頭，吐息輕，“朕不喝，窈窈喝罷。”

說罷，他還輕輕推了推茶盞，一下子就抵上了窈窈的。

窈窈下意識張抿了一口，眨眨眼，看著雙眼覆帶的男人，道：“唔……”

系在眼睛上的是一條黑綢帶，男人面容如玉，黑的黑，白的白，尤其是他勾微笑的模樣，竟有一種魅人心的覺。

窈窈只覺得心髒砰砰跳，耳邊又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站著累不累？”

他敲了敲扶手，“靠著歇會。”

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窈窈如同被蠱般倚靠在扶手上，耳邊又傳來男人的低笑聲：“真乖。”

窈窈一下子紅了臉，不慶幸此時的他看不見。

臉頰紅撲撲的，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像春水，甜可人，圈在扶手的大手握了又松開。

雖說底下百懾于帝王威嚴，是萬萬不敢擡頭聖的，但架不住淵武帝現在眼睛看不見呀，于是都看到了龍椅上師生二人的小作。

瞧瞧不過只是站了一會，陛下就怕人給累著了！

哪怕僅僅只是扶手，那也是龍椅啊，除卻帝王，誰還有資格坐上去？

今兒可真的是開天辟地第一回，陛下這寵學生簡直寵得沒邊了！

之前還傳言師生二人不和，這不和？

簡直荒謬！

百對于淵武帝寵這位學生也有了更深的認知，先是龍輦，如今又是龍椅，說實在的于法理上極不合適。

但這會也沒人敢做這個出頭鳥，畢竟此前淵武帝犯病後的嗜暴戾的形象還歷歷在目。

很快師生不和的流言徹底被擊碎，取而代之的是窈窈小姐皇恩浩、帝寵更甚的傳言流出。

一時間江家又變得門庭若市，熱鬧至極。

好在江家人也知道分寸，既不過分熱，也不過分疏離，不卑不，這實屬難得。

衆人都知道江家勢必會崛起，暫且不提獨得帝寵的窈窈小姐，且說江家的雙生子，長子江伯麒學于國子監書院，才學極其優異，連監院都對他贊譽有加，將來朝堂上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次子江伯麟尚未為巡衛，現在也在戰場上，生死不明，但可別忘了他拜師洵北。

洵北可是陛下新封的靖海侯，掌十萬青武軍，此外他還是麒麟衛統領，并鎮司副指揮使。

江伯麟為他關門弟子，自然會其庇護，總之若是他能安全歸來，前程無憂。

兩人都是潛力，所以很快就有人登門了。

不過都給楊婠寧一一回拒了，言明兩人暫不打算娶妻生子，先家再立業。

江家蒸蒸日上，難免會有些眼酸之人，暗地裏嚼幾句舌，但都不敢明目張膽的。

但有一人卻不一樣，那便是威遠侯府大小姐蘇妗。

中秋宮宴那晚，蘇妗借敬酒的機會想要跟淵武帝多親近親近，那會就站在帝王側俯視著底下衆人，心中莫名地升起一快，讓飄飄仙。

誰想下一刻就發生了意外，淵武帝在眼前親手斬殺了行刺的舞，濃稠滾燙的鮮在眼前迸濺，滿目的紅。

怔怔擡頭，對上了那雙失控了宛如野般猩紅冰冷的眸子，仿佛被凝固住了，想躲卻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劍尖落下。

以為自己要死了，極度恐懼之下，暈了過去，暈過去前看到了一抹義無反顧沖上來的影。

那是……江窈窈。

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便是醒來也還是一副驚懼不安的模樣。

一時間闔府上下都不許提及中秋宮宴以及淵武帝，便連宮中賜下的問禮品也全擱在庫房裏了。

直到今日，窈窈小姐帝寵更甚的傳言流出，蘇妗才猛然驚覺。

若當時沒有被嚇到，反而如江窈窈那般沖上前抱住淵武帝，那現在得寵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越想越懊悔，氣得砸一通，名貴的花瓶擺件通通被砸到地上為一片片碎片。

房裏的大丫鬟不慎被劃破了手，不匆匆趕去老夫人的院裏。

待老夫人前來，蘇妗登時落下淚來，投懷抱。

“阿娘，孩兒真的好後悔啊！明明我離陛下最近，卻讓江窈窈那丫頭得了逞！阿娘，我好恨好恨！”

大好的機會從手中溜走，蘇妗幾吐。

不說，老夫人亦是如此。

原本也對淵武帝頗為惱怒的，宮裏送來的問禮品是被下令放進庫房的，畢竟淵武帝險些誤殺了自己兒，不生氣才怪。

可當江窈窈又獲帝寵，比之以往更甚時，也如蘇妗一樣後悔了。

“阿娘，我該怎麽辦呀？陛下肯定惡了我，不願再見到我了……阿娘，怎麽辦怎麽辦？我這輩子只要嫁給陛下，阿娘你快想想辦法啊！”

語無倫次的，一副悲切的模樣。

老夫人心疼壞了，是將近四十歲高齡生下的孩兒，兼之這小閨長得好也甜，比之常年在外征戰的大兒子更得歡心。

向來寵，便是要星星要月亮，也會給。

終于，下定了決心，“你放心，阿娘肯定會幫你的！”

中秋之後便是秋分。秋分時節，秋高氣爽的，田野間沉重的稻穗彎了稻桿，遠遠去大地一片金，這是一個收的季節。

長公主生辰便是在一個秋意盎然的日子裏。

到底是大周唯一一位公主，與淵武帝又有時的誼在，長公主的地位毋庸置疑，而今年又恰逢四十大壽，因而舉辦得尤為隆重。

但等請柬派下後，令人到意外的是，今年長公主的生辰宴竟是在皇宮裏舉行的。

要知道長公主早就建府了，往年也是在公主府裏舉行的，沒想到今年會發生變化。

想來肯定是因為今年是長公主四十大壽的緣故，陛下才會破例的罷。

事實上，淵武帝原本是想回絕長公主這個請求的，還是窈窈出口替說話了，畢竟跟宋初棠要好，而長公主又是宋初棠母親。

鑒于之前中秋宮宴曾發生過意外，因而這次長公主的生辰宴的守衛更加嚴苛了。

而此次宮宴也并未邀請很多人，相對來說也會更好把控。

生辰宴在錦繡宮和花園兩地方舉行，三三兩兩的姑娘們或坐在水榭或是坐在亭子裏吃茶閑聊。

一頗為致的水榭裏，楊馥香看了看周圍，有些奇怪，“窈窈呢？窈窈怎地不來？”

江沅沅搖頭，“如今陛下子尚未痊愈，窈窈又怎放心前來？”

“且等等吧，等到開席，陛下來了，窈窈肯定也會來。”

幽靜的小徑上，明俏的小姑娘蹲下子聞了聞開得正盛的綠牡丹。

綠牡丹可不是牡丹花，而是花的一種，花大，層層疊疊，就好像一朵蓬松的雲朵，極為好看。

蹲下子的人兒轉過頭來，聲音糯輕快，“先生，等等我呀，我來扶你！”

金的下，雪墨發，掌大的小臉，笑得眉眼彎彎的，腮邊的小酒窩像釀了般。

跑過來，腳步輕盈雀躍，一瞬間，百花失，唯獨這抹是這世間唯一的彩。

淵武帝指尖了，隨即掌心一暖，他合上手，一大一小兩只手嚴封合在一起。

窈窈臉頰有些紅，但仗著男人看不見，目肆無忌憚地落在男人俊的臉龐上。

淵武帝似有所覺，看了過來，下意識躲閃，但又生生地頓住，畢竟先生現在看不見，這會不抓看，豈不白白浪費了機會？

好在男人頓了頓便轉過頭去了，看來只是的錯覺，他本瞧不見。

這會生辰宴尚未開始，因而窈窈打算先陪他走走，再去往錦繡宮。

兩人一起的時候一向不喜旁人親伺候，因而這會常德等一衆宮侍遠遠墜在後頭并未靠近。

那頭有一水榭，窈窈扶著淵武帝過來坐下。

“先生，這兒有一臺階，要小心噢～”

“先生，喝茶呀～”

就像一只勤勞的小蜂，小絮絮叨叨個不停。

淵武帝雙眼覆帶，角卻噙著笑，整個人都溫了不。

窈窈托著腮，癡迷地看著。

但很快目就被男人後那片綠牡丹給吸引了，沒辦法，一片金黃實在是太過矚目了。

，想吃花啦！

貪吃的小姑娘提著小花籃沖男人道：“先生，我去摘花，等會讓膳房做花呀，花很好吃噠，你乖乖的站著等我，不許噢！”

明明自己更像小孩，卻不厭其煩地叮囑自己，淵武帝不失笑，抓住的小手了，“去吧，朕等你。”

“那我走啦～”

小姑娘站在花海裏，就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乖巧可極了。

淵武帝端起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就在這時，常德走上前附在他耳邊道：“陛下，長公主求見，此外還是領著威遠侯府大小姐來的。”

聞言，淵武帝神如常，淡淡道：“宣。”

常德一頓，但遵命下去請長公主一行人過來。

“陛下。”

“臣參見陛下。”

淵武帝并未轉頭看向兩人，子始終朝著花海。

“不知長姐有何要事求見？”

淵武帝雖然聲音淡淡的，地還有些疏離，但僅憑他開口稱呼一句長姐，便知他還是敬著自己的。

長公主心中不免滿意，扶著蘇妗的手，坐了下來，坐下前還不忘拉著蘇妗一塊坐下，正正坐在淵武帝側。

鼻尖飄來一濃郁的香味，淵武帝眉頭微蹙。

站在一旁的常德心裏有些著急，這長公主也太沒眼力見了，仗著陛下看不見，便這般肆意妄為？

還有這位蘇小姐，莫不是以為自己是窈窈小姐，能得陛下看重？

這會，常德已經看出兩人來的目的了，倒也不著急了，只等著看這兩個高高在上的人吃癟罷！

長公主毫無所覺，看著淵武帝道：“陛下既還稱呼我一聲長姐，我不得不來勸一勸您。”

“陛下您貴為天下之主，朝臣莫不敬您，百姓莫不尊您，但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無後……”

遠遠地，窈窈就聽到了長公主勸說淵武帝娶妻的話，提著小花籃的指骨有些泛白。

水榭裏，長公主還在說著，“陛下，我也不是想您，只是您年紀也大了，是該考慮娶妻一事了。”

說著握住一旁蘇妗的手，“陛下，這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樣貌品數一數二……”

淵武帝聽到這話，微微側目。

蘇妗看著近在咫尺氣質矜貴威嚴面容俊的男人，心髒激得砰砰跳。

“陛下……”

人臉頰酡紅，眸含，滴滴地看著男人，男人低著頭，仿佛在對視般，含脈脈，遠遠看去，只覺得是一對無比般配的璧人。

其實窈窈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真的等這一刻來臨時還是會到傷心難過以及無力。

覺呼吸不上來了，眼眶也一下子紅了，低下頭，一滴晶瑩剔的淚珠從眼角落，砸進那的花瓣裏。

聽到長公主如此直白的話語，說真的，常德都有些懵了。

這這這……怎麽就有點像自薦枕席呢？

淵武帝臉頓時冷下來，氣勢迫人，他啓冷冷道：“長姐，你逾矩了。”

他雙眼覆帶，但莫名的，卻像是在睥睨著兩人，高高在上猶如天神。

長公主和蘇妗雙雙白了臉。

窈窈擡起頭來，有些怔愣。

卻見坐在水榭裏氣勢威嚴俊無儔的帝王朝手，“窈窈，過來。”

明明知道他看不見，但莫名的，窈窈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都被他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