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一）

“對了。”江沅沅開口, 打斷了窈窈的沉思。

“安安昨晚問我你什麽時候回家，他一直念叨說想你了。

其實窈窈也沒離開幾天, 但對安安來說卻是好久沒見過窈窈姐姐了，畢竟窈窈姐姐肯陪他玩，什麽好吃的都肯分給他一半。

這幾天沒見著窈窈姐姐，小家夥一直在念叨。

窈窈也有點想安安了，不止安安，還有爹娘姑姑姑父，只是……

看著江沅沅，道：“我答應先生了，要多留幾日陪陪他。”

且過幾日便是皇宮茶話會，同時也是的生辰宴。

因著窈窈生辰宴就在這個月，所以杜宮正在請示了淵武帝後便決定將茶話會也定在那一天。

畢竟也不是及笄這樣隆重的日子，原本江家是打算邀請親朋好友在家裏為窈窈簡單慶祝一下的。

如今窈窈的生辰宴要大辦，江家人屆時定要進宮。

窈窈撐著下，笑瞇瞇的：“沅姐姐告訴安安，過幾天就能見到我啦！”

等在宮裏過完生辰宴, 便回家, 之後就是一天住家裏, 一天住宮裏，要努力將一碗水端平啦。

下學回了宮，窈窈跟淵武帝談及安安，忍不住咯咯直笑, 小臉撲撲的，最近的氣都很好, 特別紅潤，明無雙, 天真爛漫。

就是怎麽還不開竅呢？

淵武帝手接住笑倒在他懷裏的人兒，手挽了挽垂落下來的發。

常德服侍帝王多年，最會揣人心，待得窈窈小姐一來，他便識趣地將宮人們趕走，連帶地他自己也出去，輕輕將門窗關上，免得兩位主子被擾沒了興致。

所以這會殿裏除卻兩位主子外，一個人也沒有。

窈窈也沒覺得哪裏不妥，畢竟還在揚州城亦或是現在的江府以及秦府，和先生都是不常用下人隨侍一旁的。

坐在男人懷裏，說得興起不經意擡頭，一下子就撞進了男人那雙深邃狹長的黑眸裏。

不知為何，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紅豔豔的小微張，呆呆地跟男人對視著。

四周冰鑒在散發冷氣驅逐燥熱，窈窈只穿了一輕薄的，覺到有些冷，下意識向熱源靠近。

淵武帝大手上手臂上涼涼的，著其中的，“冷了？”

窈窈昂頭看他，目落到他薄那顆小黑痣上，輕輕點頭：“先生，冷……”

不僅冷，還犯病了。

淵武帝圈住，下抵到頭頂，暗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滾燙的鼻息撲灑到上，激起一陣麻。

“先生給窈窈暖暖。”

窈窈子輕，眼尾紅一片，轉擁住他，低低地喊著：“先生……”

淵武帝黑眸幽深，結滾了滾，聲音宛如被沙石碾過一般，“嗯，乖窈窈也給先生治治病。”

細的小手被骨節分明的大手攥住，緩緩覆上一片滾湯火。

耳邊是男人沉重的呼吸聲，窈窈悄悄睜眼看，耳尖頓時紅了，其實剛開始真的覺得醜的，現在再看……倒也沒有那麽醜了，畢竟是最喜歡的先生。

胡思想著，眼睛還直勾勾地瞧著那，淵武帝住下挲，啞聲道：“好看嗎？”

窈窈霎時鬧了個大紅臉，手也撒了，支支吾吾地說出話來。

淵武帝輕呵一聲，松開下，糲的指腹上的，低聲道：“乖窈窈，用這裏可好？”

窈窈的有些敏，被糲的指腹輕輕挲著，子一下子就車欠了。

臉蛋酡紅，眼尾鼻頭紅，一雙眸子更是漉漉的，宛若雨天裏被雨水拍打的花。

昂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男人，糯糯開口道：“我幫了先生，先生等會也要幫我。”

淵武帝黑眸一暗，嚨滾了滾，“那裏……還是不舒服嗎？”

窈窈乖乖點頭，“是呀，昨晚先生給窈窈治好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它又這樣了。”

一臉無辜，一雙眸子水潤潤的，顯得懵懂又天真。

淵武帝不疑有他，了臉頰，啞聲道：“好，先生給窈窈。”

開弓沒有回頭箭，便連谷欠也是一樣。

淵武帝自認為不是聖人，他也有七六，不過對象也僅僅只有一個，他的小心肝。

*

窈窈早就發現了，先生真的好厲害，明明兩人都是生手，一開始作都很生笨拙，但不知為何，先生總是比進步得快。

好在先生并不嫌棄，目始終溫地看著，還會腦袋鼓勵。

窈窈沉浸在先生的溫裏無法自拔，夜裏，一向勤政的帝王宮殿罕見地早早就熄了燈，夜半才重新亮起。

高大的帝王宛若珍寶地抱著懷裏的人兒往菡萏宮走去，一連六晚。

第七日，皇宮茶話會以及窈窈小姐的生辰宴在今日舉行。

收到請柬的人家不，連棲霞書院的學子都收到了請柬。

其中有不學子家中都是外地，家世也并不顯赫，倒是借著窈窈的進了宮。

從皇宮宮門一路走來，都嘆為觀止。

如今正值六月，夏日炎炎，暑氣蒸騰，皇宮裏樹木茂盛，月季扶桑競相開放，襯得黑牆紅瓦都沒有那麽肅穆了。

走在長廊裏，諸多客都到了一陣煩悶，突然一陣潺潺流水聲傳來，只見面前闊然開朗，涼風陣陣。

映眼簾的是一座一面環林三面環水的自雨亭，冰涼涼的山泉水從林子裏引來到亭上，任由水流淌下，形一片雨幕。

雨幕落到底下的荷塘中，泛起陣陣波瀾，遠池面簇擁著綠意盎然的荷葉，一眼去，鏡湖三百裏，菡萏發荷花。①

夏日，太高照，落到雨幕上，折在半空，形了一座永遠也不會消失的彩虹橋，這一幕看得衆人心神恍惚，以為來到了瑤池仙境一般。

“我怎麽記得這裏是沒有這片荷塘以及這座自雨亭的？”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衆人的思緒。

衆人循聲看過去，只見一華服滿頭珠翠的子站在那裏，長得豔人，整個人就宛如牡丹花一樣富貴，眉宇間流出淡淡的驕矜，顯然份不一般。

而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威遠侯府大小姐蘇妗。

蘇妗份尊貴，這皇宮進出過不次，自然清楚這皇宮裏如何，這會說自己沒見過這片荷塘和這片自雨亭，顯然這是最近才修建起來的。

這一下子就勾起了衆人的好奇心，紛紛朝那引路的宮娥看去。

就連一向跟蘇妗不大對付的孫芮琳這會也保持緘默，等著宮娥解。

引路的宮娥是杜宮正最為信賴之人，名春雨，雖不是，份地位也不如這些貴，但在皇宮裏做事，誰遇見能不給個面子？

所以一向是有傲氣的，即便杜宮正的影響也有些看不上被淵武帝收為學生的窈窈小姐，但在外人面前，還是會做做樣子，況且陛下也對窈窈小姐多有寵，到底是不敢表出一不喜的。

這會面對衆人疑的目，微微一笑，“蘇小姐問得好，這荷塘和自雨亭在此之前是沒有的，但夏季來臨，這天氣也變得燥熱非常，陛下疼惜窈窈小姐，所以便命人修建了這片荷塘，還有這座自雨亭。”

這話一出，衆人都驚訝了，小聲議論起來。

其實們早就聽說陛下很是看重窈窈小姐，況且那日端午宮宴，窈窈小姐直接拂了陛下的面子，當著百的面直接離宮，這可是被衆人看在眼裏造不了假。

且陛下被落了面子，也沒有毫不悅，不僅斥了史，第二日還親自登江府的門，用龍攆接了窈窈小姐進宮。

這一樁樁事直接改變了世人對淵武帝的看法，也深刻了解到淵武帝待自己的學生有多麽看重。

只是萬萬沒想到陛下竟還會考慮到天氣問題，直接給造了一片荷塘和一座避暑的自雨亭，這兩項工程加起來可不小了，花費的銀子也不知多，不過陛下有私庫，況且那皇商崔家可是陛下的舅家。

而且陛下似乎還給窈窈小姐修建了一座宮殿，名為菡萏宮，雖說比不上那還在修建的龍宮，但據小道消息傳出，那菡萏宮也修建得極其豪華。

白玉為階，金磚為地等等，還有一座天下子都向往的大花園，裏面繁花似錦，猶如天上仙境。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沒誰親眼見過，便是楊馥香這位表小姐也沒進過宮，不是窈窈不想邀進宮，而是沒必要。

畢竟再過不久就是皇宮茶話會了，況且皇宮到底是天子所居，尋常人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宮。

不過陛下當真是將窈窈小姐寵到骨子裏了，這世上簡直沒有比他更寵學生的先生了。

一時間，不人都紛紛羨慕起窈窈，好運氣地拜了陛下為師。

這會也沒人覺得陛下暴戾嗜殺了，更不覺得陛下嚇人了，地淵武帝竟為衆多子心目中最向往的好先生。

同旁人不同，蘇妗聽得春雨的解釋後，臉就有些不好看起來。

畢竟跟江窈窈的關系并不算好，更別提的死對頭秦嶼安跟江窈窈可是好友，知道陛下待江窈窈這般好，臉能好才怪。

見衆人開始奉承起江沅沅等人，哼了一聲，直接轉離去，劉安茹自是跟隨而去。

如此沉不住氣，倒是看笑了對面的孫芮琳，威遠侯到底太寵著這個妹妹了，教看不清楚形勢。

不過蘇妗如此，卻是利好，就是可惜威遠侯了。

其實威遠侯無論長相還是份，都是頂頂好的，且潔自好，至今沒有收一房小妾通房，配得上這世間任何一位子。

可惜孫芮琳看重的是權力，一個侯爺夫人的位置，如何能滿足得了？

孫芮琳搖了搖頭，沖旁的陸穎道：“走，我們也過去。”

江沅沅等人第一次為人群中的焦點，都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在孫芮琳到來下，言語有趣，不慌不忙就給們化解了不安，讓江沅沅等人都對其升起了一好。

也不是沒有人看不出來孫芮琳這手段的，譬如一直游離在人群中觀的宋初棠和崔落姝。

宋初棠本患有眼疾，但大概還是看得清楚的，畢竟離得也不遠，再則還有崔落姝這雙“眼睛”。

經過花神祭，崔落姝膽子大了不，但已經習慣躲在宋初棠後，這會看著那邊已經跟江沅沅等人聊上的孫芮琳，不嘀咕了一句：“其實跟蘇妗相比，我更希孫芮琳當皇……”

“慎言！”宋初棠打斷的話，為小輩，怎能在背後議論長輩房中事？更何況還是如此敏的事。

畢竟皇後可是一國之母，當得慎重，陛下要選何人為後，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崔落姝也只能嘮叨一下，聞言當即閉上了。

此次皇宮茶話會就是在自雨亭裏舉行，參觀完外邊的荷塘後，衆多賓客在宮娥的指引下有序地走進自雨亭。

這座自雨亭占地極大，一走進來率先到的是一陣涼意，原本被暑氣蒸騰萎靡不振昏昏睡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只見這自雨亭裏豪華非常，金玉為磚，牆壁上鑲嵌衆多寶石珍珠，璀璨奪目，金碧輝煌。

嘶，陛下這也太大手筆了！

衆人越發羨慕起一步登天的窈窈小姐來。

因著今日要舉辦茶話會，這場地早已鋪設好了。

一道長長的鋪設了毯的大道，兩邊擺放著桌椅，供賓客落座。

只是衆人往正前方一看，卻發現那兒竟沒有設座位。

按理，主家就該坐首位，賓客坐兩旁的位置，卻是不知為何今日這場皇宮茶話會沒有設主位？

心思敏之人心中升起無數猜測，但到底場合不對，也沒人道出。

便是賓客座位也是有講究的，份低微的自然只能坐在後邊，但一樣份低微卻跟窈窈小姐好的，卻是可以坐在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