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孩（四）

奢華低調的龍攆裏, 淵武帝端坐在上首，兩側是規規矩矩坐著的小輩。

在外面呼風喚雨桀驁不馴的小殿下如今卻像鵪鶉一樣, 聽得淵武帝的問話，老老實實地背誦起《中庸》。

“君子而世為天下道……”

年讀書聲朗朗，仿佛來到了學堂之上，四周都是人，窈窈卻借著寬大的冕服，小手探了出去，那仿佛會跳一般。

這一瞬間，徹底清醒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手心。

在發愣的時候，腰間上的大手卻一。

能覺到男人瞬間繃了子，尤其是手心這。

不咽了咽口水，……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淵武帝沒想到小姑娘會這麽膽大，堂而皇之。

他子有些僵，便連神都是繃著的。

繡著金龍的冕服下, 他手索到小姑娘臉頰上了, 示意放開。

窈窈原本是想松開的, 但還是第一次見先生有些失控，便是昨晚……他也沒有這樣。

狡黠一笑，隨即手抓住男人的大手。

兩人之間的鋒都在冕服的掩蓋之下，在手被抓住的一剎那, 淵武帝眉心跳了跳。

接著，敏的掌心被小姑娘用的指尖劃過, 在他手上寫字——

窈窈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寫下：先生, 你又生病了，好一人好石/噢/更。

最後一個筆畫寫得特別長，若是開口，他都能想象出來的聲音有多糯甜，尾音拉得長長的，就好像長了一把小勾子似的。

他下頜繃，黑眸變得銳利，看著斜對面停下的秦嶼安，沉聲道：“繼續。”

秦嶼安一臉懵，但見皇叔臉不太好，尤其是上的威越發嚇人，他哪敢不聽話啊？

他下意識坐直子，繼續誦讀。

年朗朗讀書聲不絕，淵武帝抿著，冕服底下的大手試圖制住這個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小姑娘，但到底看不見，也不知哪裏出了差錯，食指一，突然上了潤。

黑暗中，窈窈也看不清，被到，下意識就手去抓，半響反應過來這是男人的手，“舊恨”湧了上來，一口咬下去牙尖還磨了磨。

哼哼，還記得的呢！

先生之前就這樣咬過的手指，現在要報複回來，是抱著玩鬧心的，以為先生不會跟計較，但沒想到——

那帶著薄繭的指腹突然追了上來，纏住藏在口腔裏潤的舌頭，“唔……”

很輕的一聲，幸虧外面有秦嶼安的讀書聲做遮掩，沒有人發現威嚴端肅的帝王冕服下，正藏著一個小姑娘。

舌頭被勾纏住，被迫張開，口津不控制地往下流，窈窈試圖昂起頭，可那手指頭卻如影隨形。

眼角滲出淚花，忍不住手拍了拍男人胳膊，先生松手……

淵武帝似乎只是想懲罰一下，所以在求饒的一剎那手便拿開了，漉漉的指腹挲著角，點了點：乖，別鬧。

窈窈忍不住撅，分明是先生自己在鬧，哼哼唧唧的。

棲霞書院和國子監學院相鄰，但國子監學院上學時間要早，再加上有個氣勢迫人就算在路上也要考校他功課的皇叔在，秦嶼安急急忙忙說了一句便往外跑，連窈窈還沒醒都顧不上了。

宋初棠和崔落姝對視一眼，們也好想跑啊，可是窈窈這丫頭還叮囑了們讓把醒！！

似乎看出了們的不自在，淵武帝大發慈悲，道：“你們先下去，朕把窈窈喚醒。”

兩人頓時如蒙大赦，相攜著趕離開了，也沒注意到這會淵武帝的臉有些奇怪。

等人出去以後，冕服下似乎一直在沉睡的人兒了，掀開蓋在頭上的冕服，酡紅，眸子水潤潤的，目懵懂無辜，但的卻是紅豔豔的，一縷銀掛在角上，顯得有些靡緋。

淵武帝結滾了滾，黑眸幽深鎖著，糲的指腹抹去角上殘留的銀，聲音暗啞：“還敢嗎？”

窈窈舌尖還有些麻，聞言嘟了嘟，嗔了他一眼，“先生壞！”

沖他做了個鬼臉，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掀開車帷下去，“先生，我走啦，快要遲到啦，晚上見！”

淵武帝看著跟小夥伴們彙合，嘻笑打鬧，不搖頭，垂眸一看，冕服上的金龍被甜津洇了一片顯得更深了。

龍攆降臨棲霞書院，引起了巨大轟，衆人遠遠看著三位金枝玉葉走下來，可惜到最後龍攆起駕回宮也依舊沒看見淵武帝的影。

但衆人也越加明白江窈窈在淵武帝心中的地位，不僅兩次登上龍攆，且淵武帝還親自送了來書院，足以看出江窈窈到底有多麽寵。

一時間，有小心思的都紛紛琢磨怎麽去好江窈窈以及後的江家了。

對于這些，窈窈自是不知道的。

這會們走進了書院，注視的目終于了，不松了口氣，但一口氣還沒吐出，崔落姝便盯著看，目灼灼，“窈窈，你怎麽更紅了？”

不僅紅，臉蛋也是紅紅的，一雙杏眸更是水潤潤的，仿佛哭過一樣。

聽到這話，窈窈心下咯噔了一下，下意識上自己的，仿佛還殘留著那麻。

眼睛閃了閃，鎮定道：“你忘啦？剛剛我睡覺是蓋著腦袋睡的！”

說罷，了額頭，拿著團扇扇了扇風，嘟囔道：“這天氣好熱啊！”

這倒是，皇城的夏天不僅來得早，且更為悶熱。

窈窈自小生長在江南水鄉，自然對這樣的夏季不適應，便是崔落姝也不喜歡悶熱的夏季，更為喜歡春天。

兩人湊到一塊開始討論哪個季節更好，宋初棠走在一旁，目若有所思落到窈窈撲撲的臉上，以及那紅豔豔的小，心中那怪異越來越強烈。

但哪裏怪呢？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窈窈尚不知自己躲過一劫，開開心心地跟兩人告別，一轉便遇見了楊馥香和紀嫣。

眼睛一亮，提起擺跑過來，“香香表姐，嫣嫣姐姐！”

小姑娘模樣俏，一綠齊襦，清新得就好像荷塘裏快要盛開的菡萏。

不過一日多不見，兩人的份就發生翻天地覆的變化，方才窈窈從龍攆下來的一幕，衆多人看見了，楊馥香和紀嫣也剛好看見。

其實在窈窈剛皇城時，楊馥香便覺得窈窈不一樣了，尤其是在看見秦先生後。

知曉窈窈之所以變得不一樣很大部分就是因為秦先生的緣故，也認定了秦先生是個了不起的大人，再加上窈窈甜可，暗下決心一定要抱窈窈的大。

但萬萬沒想到這條大不僅是金的，還是最的那一條！

盡管已經是第三日了，但楊馥香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一般。

便是這會看見窈窈都覺得有些恍惚，所以那個以前看起來呆呆的平平無奇的小表妹真的是淵武帝的學生？

見愣住，窈窈不手推了推，嗔道：“香香表姐，你怎麽不搭理我？”

笑得眉眼彎彎的，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天子門生就疏遠們，不得不說楊馥香真的了。

“我沒有不搭理你，就是……就是覺得你現在份不一般了……”

聽聞這話，窈窈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踮起腳尖像個小大人似的拿團扇扇柄敲了敲腦門，力氣不大，就是鬧著玩的。

叉著小腰，兇的，“我是那樣的人嘛？”

不等楊馥香求饒，紀嫣便打圓場道：“哎呀，窈窈說得對，是我們不好，把你想壞了！”

抱過來，親親熱熱的，“我們窈窈可是小仙，最和善漂亮的小仙！”

窈窈被哄得咯咯直笑，眉心的菡萏襯得仿佛真的是天上菡萏仙子下凡來。

笑得眉眼彎彎，像抹了一樣甜，抱著紀嫣跳了跳，“嫣嫣姐姐也是小仙，是住在月宮裏的桂花小仙！”

兩人那個親熱勁，真真像嫡親姐妹一樣，楊馥香都有些吃醋了，不由得進來，“喂喂喂，還有我啊，你們怎麽能拋下我？”

嚷著，窈窈卻沖做了個鬼臉，“誰讓你方才不搭理我的，略略略！”

“不帶這樣的，江小窈你怎麽學別人這麽記仇呀？”

楊馥香下意識就喊了秦嶼安給窈窈起的別名，窈窈聽了登時炸了，氣鼓鼓的，“啊啊啊不許這樣喊我！”

楊馥香來勁了，“江小窈，江小窈！”

悠遠的鐘聲響起，打鬧的三人才停下，窈窈叉著腰，氣籲籲的，臉蛋更加紅了，像抹了胭脂一樣。

“哎呀，鐘聲響了，該回去了，窈窈你離得遠些，快點回去，別遲到了！”楊馥香催促著，窈窈卻偏過頭去看，眼睛亮晶晶的，“香香表姐～”

小姑娘聲音糯糯的，撒起來尾音拉得長長的，聽得人心麻一片。

楊馥香無奈地看著，眼裏有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寵溺之，“怎麽啦？”

窈窈狗一般抱住胳膊，撒道：“嘿嘿，香香表姐，那個……那個書生和妖的下冊有了嗎？”

楊馥香不假思索道：“有啊，你要看啊，我現在就可以拿給你。”

窈窈眼睛大亮，連聲道：“要要要！”

但紀嫣卻覺得不妥，要知道秦先生可是淵武帝啊！

若是讓他知道們給窈窈這些話本子看……這樣想著，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不！不行！”

窈窈不解，“為什麽呀？”

楊馥香和紀嫣還是有默契的，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為什麽，就為你家先生是當今天子！”

窈窈有些心虛，但話本子一定是要看的，不由得胡攪蠻纏，“先生才不會管我看什麽，香香表姐、嫣嫣姐姐，你們就讓我看嘛！我保證，絕對不會牽連你們！”

舉起手，“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