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孩(三)
追雪手巧, 很快便給窈窈梳了個百合鬢,額前碎發梳起, 出潔飽滿的額頭。
看了一眼銅鏡,道:“小姐,若不然讓屬下給您個花鈿?”
隨後窈窈挑了個菡萏花形狀的花鈿,花蕊上鑲嵌著一小圈碎鑽,亮閃閃的。
崔落姝和宋初棠在宮娥的服侍下,很快便收拾好了,等了一會,窈窈出來了。
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襲綠抹襦,擺上綠枝往上生長,頂端綻放出的花朵,潔白如新雪的纖細手臂上還掛著一條豆綠的輕紗,襯得那越發晶瑩剔,猶如剝了殼的荔枝般。
手裏還拿著一柄繡著菡萏花的團扇,指如蔥,若無骨。
崔落姝眼尖, 發現窈窈今日沒有梳花苞頭, 而是換了個百合鬢, 額前碎發挽起,出潔飽滿的額頭,一雙眸子水潤潤亮晶晶的,瓊鼻紅, 腮雪,真真是花月貌。
走上前牽住窈窈的手, 眸中難掩驚豔,“窈窈, 你今日真好看!”
窈窈抿了抿,臉頰染上一層薄,嗔道:“難道昨兒我就不好看了嘛?”
“沒有沒有!”崔落姝子靦腆,笨拙地解釋著。
窈窈拿著團扇掩面笑,輕薄的披帛落,出一截潔白纖細的皓腕,上面戴著一只碧綠的翡翠手鐲,下晶瑩剔,裏面仿佛還流轉著綠油油的瓊,漂亮極了。
宋初棠看著那只翡翠手鐲出驚疑不定的神,不等深思,耳畔就傳來小姑娘雀躍的嗓音:“先生!”
下意識轉頭看去,便看到一襲冕服材高大頭戴帝冕的男人大步走來。
而他前方,小姑娘提起擺,腳步輕快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燕投林般向他跑去,最後抱住他壯的腰,昂頭一笑,明燦爛,“先生,你怎麽來啦?”
終年冷漠示人的帝王出一抹笑,下,竟顯得溫無比。
他一手攬住了小姑娘的細腰,寵溺地了小姑娘的臉頰,微微垂眸,低語了幾句。
師徒二人都長得好看,這般看過去,頗為養眼。
師慈,徒孝,合該是融洽溫暖的場面。
宋初棠看著……窈窈因為看到淵武帝笑得眉眼彎彎小臉的模樣,就好像……好像一株吸滿了晶變得飽滿滴的牡丹花。
想到這裏,臉變得有些怪異,最後搖搖頭,把這些荒謬的想法驅散。
只不過……窈窈再不過來,們就要遲到了!
宋初棠不敢去催,崔落姝那就更不敢了。
最後還是宋初棠著頭皮上前,“皇舅舅……”
罷了,還是開不了口,看向窈窈,快速道:“窈窈,我們該走了,不然就遲到了!”
窈窈吐了吐舌,“知道啦!”
松開男人的腰,剛要離開,小手便被一雙滾燙的大手覆上。
歪了歪腦袋,大眼睛亮晶晶的,“先生?”
冕服下,淵武帝大手了無骨的小手,輕笑:“朕送你們。”
“真噠?”窈窈眼睛亮晶晶的,握著他的手開心地跳了跳。
不同于雀躍的神,宋初棠和崔落姝簡直是如喪考妣。
們驚恐地看著那高大的男人,很想擺手拒絕,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窈窈牽著他的手一蹦一跳走向龍攆。
“先生,抱~”出手,淵武帝俯圈住的腰,抱著放到龍攆上。
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龍攆上,沖呆呆站在原地不的兩個小夥伴道:“棠棠、姝姝你們快上來呀!”
“不……”宋初棠和崔落姝剛想擺手拒絕,在男人冷淡的目中漸漸熄了聲。
其實們可以另外坐一輛馬車的,但是在淵武帝強烈的視線迫下,腳不聽使喚地往龍攆走去。
見們猶如螞蟻般的速度,淵武帝淡淡開口:“走快些。”
宋初棠和崔落姝:!!!
兩人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淵武帝轉上了龍攆。
龍攆真的建得有些高,即便宋初棠和崔落姝要比窈窈長得高,但若是要上去,怕是也得手去扶車壁,可是這樣一來就有些不雅了。
而且這可是龍攆啊,們真的可以上去嗎?
躊躇間,車窗便探出個小腦袋,模樣金尊玉貴的人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疑地看下來,“棠棠、姝姝你們怎麽還不上來呀?”
車帷後面,出男人半張臉,狹長深邃的黑眸淡淡往外一瞥。
宋初棠和崔落姝神一震,“上上上!”
好在齊華機靈,搬了張小杌凳過來,“郡主、小姐,踩這裏踩這裏!”
齊華早便被指給了窈窈,這回窈窈進宮,他自也是要隨侍邊的。
這幾日窈窈因為淵武帝而有些遷怒于他,如今雖沒有出什麽異樣,但他還是繃著的。
畢竟滿宮裏,誰不知道窈窈小姐有多寵?
跟在邊絕對前途無量,現在不知道有多人羨慕他,恨不得取而代之!
所以為了抱住這條金大,齊華可不得好好表現表現?
在齊華殷勤的幫忙下,宋初棠和崔落姝順利登上龍攆。
就在這時,遠傳來一道清爽的年嗓音:“哎,等等!”
窈窈探頭看去,卻見秦嶼安向們跑過來,邊跑邊揮手。
“秦小安……”轉頭回看淵武帝,“先生,秦小安怎麽在宮裏呀?”
秦嶼安是國子監學院的學子,按理說非休沐是不能進出學院的,但秦嶼安是誰啊?誰敢攔他?
便是那些被淵武帝派去監管他的侍衛都不敢太過管著,畢竟秦嶼安是回宮,再加上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侍衛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窈窈托腮,笑盈盈地看著秦嶼安跑過來氣籲籲的模樣。
“秦小安,你又跑出學院,我要告狀了喔~”
秦嶼安跑得累了,彎腰撐著膝蓋勻氣,聽到這話,不翻了個白眼。
“我又沒有耽誤功課,你會告狀,難道我就不會抗議嗎?”
窈窈鼓了鼓臉,哼了一聲,隨即聲道:“你快點上來啦,要遲到了!”
秦嶼安抓著車轅,腳下一蹬就登上了龍攆。
鑒于昨日,他對這龍攆頗為悉,門路就尋了位置坐下。
跟他相比,宋初棠和崔落姝要拘謹多了。
這是們第一次上來,不對,有史以來也沒幾個人坐過龍攆。
想們也是金枝玉葉,但來到這龍攆之上,看著裏面奢華低調的布置,未免還是有些局促的。
興許這便是皇權至高無上帶給的迫罷。
兩人也不敢看,正對面淵武帝和窈窈坐著,秦嶼安坐在側面,們便走到了秦嶼安對面坐下。
幸虧這龍攆空間很寬敞,便是五人坐著空間也還是很充裕。
麒麟衛駕駛的龍攆行駛得很平穩,窈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便是坐著也沒個正形,仿佛沒長骨頭似的,子歪向一旁的男人。
淵武帝手了眼底的青黑,蹙了蹙眉,“睡一會。”
窈窈正有此意,不過要靠著先生睡!
“棠棠、姝姝,我瞇一會呀,等會到了,你們我呀!”
說完又沖斜對面的秦嶼安做了個鬼臉,看得秦嶼安手的。
宋初棠張了張,剛想說些什麽,便見小姑娘挪了挪屁,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一倒,正好倒進側男人的懷裏,閉上眼準備睡去。
等等!
有點刺眼,窈窈睡覺時,不喜歡太亮的環境。
睜著眼尋了一番,隨後拿起男人的擺往臉上一蓋,繡著金龍的冕服就搭拉在小臉上,底下傳來糯糯的聲音:“先生,我睡啦~”
淵武帝攬著的肩拍了拍,溫聲道:“睡吧。”
很快龍攆上就安靜下來了,崔落姝還是第一次覺得太過安靜的環境是不好的。
宋初棠更是後悔方才沒有早點開口,看著被男人扣在懷裏陷香甜夢鄉的人兒,特別想過去把喊醒!
壞丫頭,你怎麽就這麽狠心,將們幾個拋下的?難道你不知道皇舅舅是很可怕的一個人嗎?
窈窈:?窈窈肯定不知道啦,先生明明很溫,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先生!
即便帝王的目沒有落到兩人上,但宋初棠和崔落姝仍舊覺得如坐針毯,煎熬極了。
們第一次覺得去書院的路是這麽漫長,能不能走快點啊!
兩人脊背僵著,在車壁上,頭卻垂著,那手也是規規矩矩地放在上,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哪有一點金枝玉葉的模樣?
淵武帝看著們,道:“擡起頭來。”
什……什麽?皇舅舅/陛下表哥是在跟們說話嗎?!
宋初棠和崔落姝對視一眼,宛如晴天霹靂一般。
們可以不搭理皇舅舅/陛下表哥嗎?
答案自是不可以,便是秦嶼安,也不敢這麽囂張,興許唯有窈窈敢吧,畢竟可是第一個敢在淵武帝面前如此肆意的人。
兩人乖乖擡起頭來,但就算如此,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去看淵武帝那雙猶如深海般幽暗的黑眸。
“皇……皇舅舅,有什麽事嗎?”一向清冷猶如高冷之花的宋初棠在面對淵武帝時,語氣也難免變得磕磕起來,像極了剛會牙牙語的孩。
淵武帝淡漠,便是秦嶼安這個嫡親的侄兒,也是親近不足,更別提只是長公主的兒。
宋初棠猶記得當時年,見到還是九皇子的皇舅舅,年一襲黑袍,抱著臂膀,站在那裏,一雙黑眸冷冷的,就好像冰冷的沒有的兵。
沒錯,看到他,腦海裏閃過的就是一柄出鞘泛著寒的利劍。
當時還年,回去就病了一場。
因而,宋初棠對淵武帝頗為畏懼。
至于崔落姝,那就更不用說了,恨不得躲在宋初棠後。
秦嶼安翹著二郎,見兩人在淵武帝面前就像毫無抵抗力的小仔一樣,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只是沒笑多久,那涼涼的目便落到了他上,角的笑容一僵。
他僵地轉過頭去,扯了扯角打著哈哈道:“皇叔您繼續您繼續!”
他邊說邊進角落裏,想把自己藏起來,但他的願注定要落空了,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閑著無事,朕來考校你們的功課。”
秦嶼安/宋初棠/崔落姝:!!!
三人一臉驚恐,第一次覺得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秦嶼安耷拉著腦袋,一臉無言,這不是含元殿也不是書房,這裏是龍攆,在路上,這個時候還要考校們的功課,皇叔當真是喪心病狂啊!
好在這也不是皇叔第一次考校他的功課了,即便心裏腹誹著,倒也適應良好。
唯有宋初棠和崔落姝,這二人是真真的頭一次被淵武帝考校功課。
這會心髒撲通撲通跳,手心更是滲出汗來,就怕答不出來被淵武帝訓斥。
這一刻,們後悔了,後悔上了這條“賊船”。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埋在淵武帝懷裏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深深地羨慕了。
同樣是小輩,窈窈為什麽可以這麽安安穩穩的睡覺,好氣QAQ
皇舅舅/陛下表兄太偏心了!
三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窈窈卻趴在男人懷裏睡得香甜。
伴隨著男人緩緩低沉的嗓音,他懷裏那顆小腦袋一點一點往下去。
窈窈是在這個時候醒的,只是腦袋還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卻一片黑暗,但并不慌張,聞著悉的檀香味,又繼續闔上眸子假寐。
這個姿勢有些麻了,下意識了,突然手指好像上了什麽綿綿的東西。
可是先生明明哪兒哪兒都是石的更的,怎麽這兒卻這麽車欠?
下意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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