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棠許和陸星言見面的時候，燕時予回到了秋水臺。

這個時間還算早，據司機那邊匯報的信息，季回來之后就再沒有出去過。

然而燕時予卻并沒有在外面看見季的影。

從前這個時間，他還在公司的時候，都能頻頻接到季的各種電話，今天難得一次早回來了，反倒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沒有了靜。

燕時予順手將電話打給了廚師，得知季回來之后并沒有吃過東西。

燕時予也不多問什麼，依舊吩咐廚師上來做了幾道小菜，放在了保溫箱里。

廚師做完所有工作后就離開了，而燕時予在沙發里一直坐到了深夜，也始終不見季從房間里出來。

時針指向十二點，燕時予才終于起，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燕時予早起去會所游泳回來，才終于看見走出房間的季。

整個人看起來混混沌沌的，似乎是睡了很久，細看之下，才能看出眼下一圈烏青——可見哪怕是真的睡了很久，卻依舊睡得不怎麼好。

廚師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餐，而阿姨在旁邊整理工打著下手，見燕時予回來，給他遞上了一杯溫水。

季原本有些懨懨的神在看到燕時予之后便鋒利了幾分，瞥了他一眼之后，問：“一大早的，燕先生這是去哪兒了？”

燕時予放下手中的杯子，順口回答了一句：“樓下游泳。”

“哦？會所有泳池？”

“有三個。”燕時予回答道，“想去的話可以讓阿姨帶你去。”

說完他就回臥室洗澡換服去了，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卻見早餐擺滿了一桌，季已經又一次不見了人影。

廚師一邊將碗筷擺上餐桌，一邊無奈苦笑道：“季小姐說想先去游泳，連早飯也顧不上吃。”

燕時予聽了，并沒有什麼表態，只淡淡應了一聲，自己坐到餐桌旁邊，慢條斯理地吃起了早餐。

……

秋水臺的三個游泳池名不虛傳，即便一大早幾乎沒有什麼人，工作人員卻依舊一應俱全。

季進第二個泳池，眼見泳池碧波粼粼空無一人，直接便去更室換了泳，戴上泳帽了水。

其實并不怎麼擅長游泳，僅僅是算得上會游，這樣的深秋時節，一大早空腹來游泳也算是絕無僅有的驗。

一水，外面的紛嘈雜像是都消失不見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上，只想著如何繼續保持游泳的作，讓自己不要沉下去。

然而這樣的集中只保持了兩分鐘。

某個出水換氣的間隙，燕時予那張總是面無表的臉突然闖腦海，接著是棠許紅著眼眶帶淚痕的臉，而后是燕老爺子嚴肅冷漠的面容……

各式各樣的臉開始紛闖腦海，季一個不留神，腳忽然就使不上力氣了，無論怎麼用力蹬卻好像都沒辦法前行，越是如此，卻越是用力，偏偏越是無力，只能眼睜睜知著自己不斷往下沉……

這種窒息的滋味，莫名著悉。

這種悉讓仿佛忘記了難和痛苦，甚至忍不住想去探詢，想去知更多，以此來知曉這種悉究竟為何而來。

就在覺自己好像快要接近那陣悉之時，水下忽然出一只手攬住了的腰，隨后便帶著浮去。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季腦海之中一片模糊，甚至著一不知名的慌和失落——

好似水底下才是的舒適區，而非水面之上。

在還沒來得及回神的時刻，已經被人放上了泳池邊，眼前多了好幾張圍過來的臉。

面前一個從頭到腳都漉漉的男人，顯然就是將從水里撈出來的那個，在著的臉仔細查看了的狀況，確認沒什麼大礙之后，又低頭看向了繃的左。

接著，他就將的那只放到了自己手心之中，用另一只手用力著筋痙攣的部分。

那只原本已經沒什麼知覺的終于一點點恢復了知能力，季整個人也開始一點點地清醒過來。

看見了會所的經理、泳池的管理員、救生員，聽到了他們七八舌的問詢，同時也看見了正捧著自己的那個男人。

四目相視的瞬間，季整個人懵了一瞬，對方卻似乎也到此刻才看清的臉，問了一句：“是你？”

;不待季回答，他又幫助活了一下，隨后才又問：“覺怎麼樣？上恢復覺了嗎？”

季直接用回自己坐起的作回答了他。

早已有工作人員將厚厚的浴巾披到了上，季裹了浴巾，依舊滿眼防備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麼會在這里？”

陸星言一時沒有回答，旁邊的會所經理見狀連忙解釋道：“陸先生也是秋水臺的住客，今天剛好來會所參觀，沒想到剛好見到季小姐你溺水，陸先生就跳下去把你救上來了。”

聞言，季又看了陸星言一眼，卻并沒有道謝，反而是對會所經理道：“那你們的救生員是擺設嗎？”

一句話讓旁邊幾個人都啞口無言，會所經理只能訕笑道：“季小姐你正好游到離陸先生近的位置，他反應也快，瞬間就跳下去了……說起來還要多謝陸先生。”

陸星言并沒有說什麼，接過旁邊遞過來的浴巾，這才了自己上的水。

可是他上的西襯都已經了，這樣一顯然起不到毫作用，會所經理見狀連忙又道：“陸先生先去浴室洗個澡吧，我讓人準備好給陸先生送過來。”

陸星言聽了，只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季，這才起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了。

季依舊坐在那里，腦子里都是這兩天發生的事，好一會兒才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起，也走向了浴室的方向。

等待洗完澡換好服走出來，沒想到正好又遇見了剛好從對面浴室里走出來的陸星言。

他上穿著會所為他準備的服，跟他自己的服相比顯得有些不合，但也只是現在一些細節上，比如微微短了一點的腳和了一點的……

這樣猝不及防的二次相遇讓兩個人同時停住了腳步，季目在他上停留片刻之后，終究還是開了口：“剛才謝謝你。”

聽到這句話，陸星言似乎怔忡了一下，而后才微微挑眉一笑，回答道：“舉手之勞。”

兩個人一起走出會所，季才又開口：“原來你也住在這邊，早知道昨天就讓你順路送我回來了。”

陸星言頓了頓，才道：“如果是昨天的話，倒并沒有那麼順路。”

季轉眸看他一眼，“什麼意思？”

“因為我今天才正式搬過來。”陸星言回答，“所以才正巧在參觀會所的時候看見你游泳，順便救你上來。”

季頓了兩秒，才道：“那也算巧了。”

陸星言這才停住腳步，轉頭向出了手，“陸星言。”

季盯著他出的手，遲疑了片刻，才終于也出手去，神平淡，“季。”

“季……”陸星言緩緩呢喃了一下這兩個字，才又微微笑了起來，看著面前的人出了手，“你是我在這個小區認識的第一個人，很高興認識你。”

面對著這個連續兩天出現在自己面前，還巧合到也住秋水臺的男人，季心中依舊有著滿滿的防備，可是同時，卻又有另一種不同的覺——

沒有關于過去的記憶，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之后更是茫然，邊所有人對而言都是陌生人，包括燕老爺子和燕時予。

對而言，他們更像是強行跟綁定了關系的人。

對燕時予，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親近，而對燕老爺子，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沒有親近。

即便現在所掌握的信息技能都是燕老爺子傳授的，可是這個人對而言，依舊是在陌生人的維度。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是不一樣的。

他也是一個陌生人，卻是在這個城市里，第一個嘗試跟做朋友的陌生人。

季心頭不是不搖的。

如果以后都要在這座城市生活，嘗試著去認識一些新的朋友，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拋棄掉那一片空白的過去，重新開啟一段全新的人生？

只是雖然這麼想著，面對著陸星言出的手，季還是有些遲疑，并沒有手去握。

片刻之后，也只是淡淡勾了勾角，近乎附和地說了句：“很高興認識你。”

陸星言臉上并沒有任何尷尬的神，笑了笑之后，從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恰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眼見他接起電話，季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先走，然而下一刻，陸星言就拿開電話，問：“我的小伙伴來了，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接他？他很可，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