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閑聊了一會兒，陸衡便離開了。

抱著他的生日禮。

夢安然送他下樓。

“昨天買了點茶葉，這份是給你的。”

陸衡把木箱子放進后備箱時，順手將茶葉也放了進去。

陸衡關上后備箱，轉過盯著夢安然看了好半會兒，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地看著。

夢安然歪了歪頭，“怎麼啦？”

孩靈的模樣映陸衡漆黑如墨的瞳孔中，他垂在側的手了，又很快了拳頭，像是在努力克制著什麼。

夢安然被他看得一頭霧水，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到底什麼事啊？”

視線探他眼眸中，試圖讀懂他的緒。

卻發現，那里面藏著忍克制。

垂眸，便看見了他不知何時的拳頭，攥得指尖發白。

驀然間回想起當時在屠宰場地下室時，他試探卻又收回的手，夢安然大概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拉起陸衡的手，搭在自己腦袋上，“這樣？”

陸衡心尖一，緩緩松開五指，了蓬松的發頂。

作輕，仿佛在輕珍貴罕有的寶。

“這些年……”他心頗深，想說的話卻卡在嗓子眼，如何都說不出口。

夢安然疑地盯著他，見他不往下說了，又迅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笑了笑，手抱抱他，明顯覺他子僵住了。

“下次等我放假回來，你陪我去逛街吧？做你妹妹二十幾年了，你都沒帶我出去玩過呢。”

陸衡眸微閃，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變了調：“好。”

項復在一旁候著，不聲不響像個形人一樣。

跟在老板邊十幾年，老板一直都是那張喜怒不形于的冰川臉，沒人能讀懂他的表，沒人能猜他的想法。

等發現他在生氣時，為時已晚，已經游走在鬼門關邊緣了。

因為看不，所以人人都懼怕他，敬而遠之。

陸衡邊也曾有過朋友，比如司徒花間。

可是隨著他心狠手辣的事做得多了，那些朋友也漸漸疏遠不再聯系了。

這些年，他像匹獨自行走在黑暗中的孤狼，又像是睥睨眾生的上神不屑與凡人為伍。

但是這段時間跟夢安然的關系有所改變后，他竟也有了緒外泄的時候。

好比現在，他看著妹妹時的表格外和，那雙充斥著冷漠猶如深淵的眸子里盡是憐。

他像是變了個人。

又或者說，他終于像個“人”。

“回去吧。”夢安然松開他，朝后退了一步揮揮手，“拜拜，說好了下次陪我去玩。”

陸衡邊抿一極輕極淡的笑意：“嗯。”

墨綠奔馳漸行漸遠，從夢安然眼中消失。

轉走進樓，腳步不自覺變得輕快帶著雀躍。

離開江畔九號的奔馳駛向了金玉餐廳。

這里相當于陸衡在京市的基地，比待在家里更讓他到放松自在。

除了有他私人的茶室和臥房外，他所有重要的東西也都存放在這里。

從后門進去，走過長長的廊道，盡頭有兩扇門。

左邊是他的書房，右邊是臥室。

他進了書房，項復抱著大木箱子跟進去。

書房布置得簡單整潔，隨可見的銀質品很有陸衡的個人風格。

辦公桌后面的靠墻書架上塞滿了琳瑯滿目的書籍，金融、藝、又或是天文地理，應有盡有。

書架中間的隔層上擺著一尊石膏雕塑，男人長著雙翼猶如天使，卻又擁有惡魔之角——撒旦。

這是夢安然很多年前的作品，那時還陸安然。

這尊“撒旦”雕像是患上PTSD后緒格外不穩定的時期做的。

因無心傷了好朋友蕭寒，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里，每天用刻刀在各種品上發泄緒。

這是接雕刻后，第一件完整的作品。

六年前陸傾城找上門，夢安然借機逃陸家，什麼都沒帶走。

他在房間里發現了這尊雕像，便收藏起來了。

“陸總，這尊雕像刻的到底是誰啊？”項復疑很久了，今天趁著老板心好，終于有機會問出這個問題。

陸衡輕著“撒旦”的面部，啞聲道：“自己。”

音落，他握住雕像朝右旋轉了半圈。

書柜突然“咔噠”一聲，隨即緩緩朝打開了一扇暗門。

里面燈自亮起，玻璃防塵柜上擺滿了各個國家各個朝代的藏品。

被這些價值不可計量的藏品簇擁在正中央的，赫然是只歪歪扭扭的丑杯子。

……

午后艷自窗戶傾灑而，柯奈窩在辦公椅上，雙眼無神神萎靡。

腦子里好像空空的，什麼都沒想。

又好像萬千思緒在頃刻間涌腦海攪一團，堵在口悶得他不上氣。

小助理過玻璃門悄悄觀察了一下辦公室里無打采的男人，暗暗嘆息。

柯醫生到底是怎麼了？

自從上午陸大的治療結束后，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中午連飯都沒吃。

雖說陸大為人心狠手辣，但到底來了這里就是患者，總不會為難醫生吧？

小助理著手機猶豫許久，柯醫生在京市里好像只有夢安然和秦沐兩個朋友。

要不要給夢安然打個電話，轉告一下目前柯醫生的狀態啊？

再這樣下去，都怕心理醫生憋出心理疾病了！

鈴聲驟然響起。

小助理嚇得渾一，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仍舊黑屏狀態。

這才反應過來，是柯奈的手機進了電話。

鈴聲劃破辦公室沉寂的空氣，柯奈慢條斯理戴上眼鏡，看了眼來電顯示后，接通了。

“喂？找我有事？”

清冷平淡的嗓音自聽筒傳來，刻意放緩的語氣著關心：“陸衡已經告訴我了。聽你這狀態估計今天不會繼續接待患者了，要不要出來散散心？”

柯奈靠著椅背，不是很想見人。

但是作為心理醫生，他更清楚心不好的時候應該出門呼吸新鮮空氣，跟朋友談談心。

而不是躲在角落里胡思想。

思忖許久，他同意了夢安然的提議。

“行，我和秦沐現在過去接你，半小時左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