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霧順著哥哥的指尖看見了案上那一沓白花花的紙張,“這麼多?要看多久?”
“三個時辰左右。”
許知霧便在心里算了算,三個時辰之后,都快要傍晚了,那哥哥還能有什麼閑暇可言?
當皇子這麼累的嗎?
真切地覺到了哥哥的辛苦,想要給他減減負擔。
眼睛一轉,很快想了個主意,“哥哥我幫你讀吧,你閉著眼睛休息就好。”
謝不倦微訝,而后點頭笑道,“好。”
他也不跟客氣,將手里的文書遞給,“從這開始。”
而后當真放心地躺在側榻上,閉上了眼睛。
許知霧沒看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手里的文書,張開,聲線脆清晰,“臣聞春巷殺子一案,殿下判其死刑,并添之于《新典》,竊以為過矣。天地君親師,自古以來父為子綱,父有專斷之權而子唯有之,殺子罰父,有違孝道……”
這是種極為新奇的驗。
頭一次有人對謝不倦說,我幫你讀公文吧。
不論是他的好友,還是他的屬下,都不敢這一塊,以免有僭越之嫌。
但阿霧顯然沒有想這麼多。
且的聲音這樣聽,謝不倦眉眼舒展,沒有出聲停。
若在平日,上此類言語,他是不會看下去的。
許知霧讀完了這一篇,眼看向閉目休息的哥哥,“讀完了,接下來呢?”
“阿霧走到書案前,把這一份放在左邊那一沓上面。”
許知霧照做,“放好了,下一份呢?”
“右手邊。”
于是許知霧又拿了份新的,乖乖讀起來,“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長久無儲君。殿下自聰慧,讀四書,賢良仁德……”許知霧看見后面還有一長串夸獎,不由笑著看了哥哥一眼,又接著讀,“臣以為殿下乃不二之選,另,若殿下能早日家并誕下皇長孫,大乾江山穩矣。”
聽到這里,謝不倦不由半睜了眼,目溫溫地落在許知霧面上。
可非但沒察覺,還兀自笑起來。
許知霧又讀了幾份,伴著的聲音,謝不倦覺得自己像是在一葉輕輕晃的扁舟之上。
日也越發溫暖地罩著他。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睡著了。
這時許知霧清了清嗓子,謝不倦出聲喚停,“讀得夠多了,阿霧放下文書吧。”
許知霧一邊走過來,一邊笑著說,“哥哥,我還以為朝臣寫的文書都是正經古板又晦難懂呢,沒想到還好玩的。”
謝不倦稍稍往側榻里頭讓了讓,而后拉了許知霧的手——
許知霧以為哥哥要和自己說什麼,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下去,整個人窩在他的懷里,被他的氣息包裹住了。
不僅如此,他的手臂也環上來,將摟住。
兩人躺在一張榻上,臉挨得很近,呼吸聲相聞。
謝不倦看著近在咫尺的許知霧,溫道,“哥哥小睡一會兒,阿霧陪陪我。”
許知霧懵住了,覺得今天的許多事都著不正常。
哥哥怎麼會拉著一起睡覺呢?莫不是還沒有睡醒,此時仍在夢中?
許知霧了子,手了哥哥的胳膊,又自己的臉,很真實。
就這麼呆了一瞬,許知霧就跟燙到了一般從哥哥懷里逃出來,站在側榻邊上,結結道,“哥、哥哥,你怎麼,為什麼要一起睡呀?”
謝不倦仍躺著,目從許知霧無措的手,移到慌張的眼,而后忽地輕笑出聲,“阿霧忘了?”
“……什麼?”
謝不倦一只胳膊撐著臉頰,目在許知霧面上逡巡一圈,直將看得手腳蜷,覺得哥哥下一瞬就要說什麼驚天地的話。
“忘了……昨晚親了哥哥的事了?”
“親了哥哥——”許知霧重復一遍,而后提高聲音,不可置信道,“我親你啦?”
謝不倦臉不紅心不跳,“嗯。”
“親的,親的哪兒?”
謝不倦嘆了口氣,在許知霧希冀的目中,幽幽道,“。哥哥第一次被人親,沒想到這個人竟是阿霧。”
許知霧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若親的是臉也就罷了,雖然他們都已經長大,親臉也不合適,但還算說得過去。
而親就不一樣啦,再厚臉皮,也不住。
“真的?”許知霧了,想起昨晚夢中被啃噬的滋味,難道說,真的和哥哥親了?
“哥哥還騙阿霧不。”謝不倦趁機道,“昨晚猝不及防被阿霧親到,還以為阿霧是喜歡哥哥的,沒想到一夜過去忘得一干二凈。阿霧,你這樣待哥哥,過分了。”
謝不倦說話的時候神淡淡,但“過分”這兩個字已經是他口中算得上嚴重的話了,許知霧何德何能把一向溫好脾氣的哥哥到說了這樣的話。
恍惚,愧疚,并到這個一切如常的上午開始搖搖墜。
如果是夢就好了。
許知霧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兩頰泛紅,眼神飄忽,目落到地上的時候想找個出來,落到書案的時候也想躲到書案低下去,看到哥哥的時候想要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啦。
救命救命,要被自己尷尬死了!
“阿霧,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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