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霧了大姑娘,不僅僅關心許家這一方天地,也不只駢州這一隅,越來越了解所生活的時代。
如今正是最激烈的一次帝后相爭,聽說皇上一步步剪除了殷家的左膀右臂,殷家的十萬大軍也從部分裂了,相當一部分投靠了皇上。至此,殷家實力大減。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殷家還未傾覆,殷后與二皇子也安然無恙。
又過了沒多久,二皇子與三皇子在春獵當中雙雙負傷,二皇子摔斷了,三皇子傷勢不明。
從京城傳來的消息仿佛一個個字眼都藏著刀劍影。
這些事離安穩的駢州那麼遙遠,許知霧心里頭卻在意著,再一次寫信去京城,“哥哥,最近可好?在京城是否平安?時局,不如到駢州避一避?”
還是沒能收到回信。
許知霧漸漸焦躁起來,擔心哥哥出了什麼事。
……
謝不倦忍著痛從床上下來,隨從見了連忙上前扶他,眼中含淚道,“殿下,我們功了,功了!”
謝不倦笑了笑。
自從他不顧殷家面當街斬了他們的走狗,殷家對他的報復便如水般洶涌而來。后來他又同父皇一次次地設計殷家,以自為餌引二皇子出手,每一樁每一件都是要命的事,他已經許久未曾看許知霧的信了。
也不知忘了他這個哥哥沒有。
在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死的時候,他希許知霧忘了他。
如今他活了下來,又害怕忘了他。
謝不倦命隨從將許知霧信件拿過來。
而后倚在床頭一封封地看。
第一封便是許知霧那封“盼君歸”,謝不倦看得又氣又笑,小姑娘當真同他生疏了。
第二封是小姑娘聽說了京城的,擔心他呢。
謝不倦看得角上揚。
“哥哥,年關之后你那頭就斷了消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去信大伯母,說你很好,而你卻不回我的信?”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去信過于頻繁?只要哥哥回一封過來,我今年一整年都不給你寫,不煩你。可好?”
“哥哥,昨日聽見了爹爹跟娘親說的話,日后我們二房興許不回京城,就在駢州定居了……”
“哥哥,爹娘打算在駢州為我定一門親事。他們覺得魏云蕭很好,家世相貌都算出眾。可我當真覺得他煩,他總是從后頭撥我的發髻,總是嚇唬我,還說我額頭上的花鈿得丑,就沒有他這麼煩的人……”
謝不倦看著最后一封信,怔然半晌,漸漸覺出苦來。
小姑娘梳上髦發,出額頭,又心為自己上花鈿的模樣,他還不曾看到。
當晚,謝不倦竟夢到了時,里頭有他、許知霧,還有魏家兄妹,他們在玩扮新娘的游戲。夢里的“許孜”并未拿出字帖來,他很有耐心地陪著小小的姑娘玩了這個游戲。
正紅的蓋頭掀起來,他看見了小姑娘清靈的一雙眼,不是六歲時候的模樣,甚至比十二歲那年要更大一些。
沖他笑得很甜,喊他哥哥。
醒來之后的謝不倦悵然若失,他發覺,夢里的許知霧是他想象出來的十五歲模樣,現在回想起他想象出來的那張臉卻早已五模糊,怎麼也看不清楚。
原來他已經這麼久沒見到了。
謝不倦倏地從信里抬起頭,吩咐隨從,“這幾日將旁邊的院子清掃干凈收拾出來,里頭的東西也一應換了,的布置我會寫給你。”
隨從愕然,還未問什麼,便見他家殿下笑了,那抹笑是他從未見過的溫與縱容。
“我要去接一個人過來。”
第30章 回駢州 [VIP]
謝不倦從京城出發, 一路經過沅州、渠州,從馬車轉船,最后又在渭州下地, 買了輛馬車, 一路沿著渭水之岸駛過
這一段路總是帶給他諸多慨。當時離開駢州, 他帶著許知霧贈他的一車書,心中的懷與茫然都被這些書給沖淡, 一路上都用的書來打發時間,看著那一個個肖似他的字跡, 不自覺便會想,該如何教改改這一筆、那一筆的寫法, 如此,或許可以將字寫得更好。
如今三年已過,的字還像他麼?
進駢州之前,謝不倦順道去看了看渭州的形。
渭州去年遭遇大旱,朝廷撥款賑災,據呈上的奏章來看, 今年稍稍緩過來了一些。
既然來了此地, 便去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馬車接近駢州的時候已了夜,謝不倦沒停, 于夜半時分進駢州。
白日,馬車在駢州的主街上駛過,謝不倦掀開窗簾往外瞧。
駢州的變化很大,這段路原本是青灰的泥糊的墻, 手去還刺得很, 現在卻是平平整整的紅墻, 街道兩邊的攤販小鋪也不見了, 似乎有了更好的去,唯有排水渠還和三年前一般徐徐流淌。
駢州書院的模樣倒是沒有變,只是大門變得新了一些。現在正是午后時分,部分學生已經放學,一個個說說笑笑地走出來,他們有了統一的裳,是淡藍的勾著深藍的邊,發上也一齊束著藍的發帶,一眼瞧過去充滿了青春氣。
有一點稍稍有些奇怪。
這些學生出來之后都是往一個方向走的,臉上都帶著喜意,像是要去赴一場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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