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趁他迷意之際下的手。

“殿下，我等可要立刻追拿逆賊？”后士卒請命道。

“不必追了。”裴神玉用指尖探了探尸首的脖頸，容冷淡：“如今已過去了四五個時辰，你們追不上。”

且如今，秦婳也已經沒了價值。

他們想要的訊息已經拿到，想必江陵王也已有察覺。再多的，也探不出來了。當務之急，還是要保全軍力，以備冬日。

有一場大戰在即。

然而敵軍此戰乃是殊死掙扎，背水一戰之力，卻也不容輕視。

“去請諸位大人至議事堂。”

裴神玉斬釘截鐵命道。

今夜，燈燭達旦方熄。

東方見微，黎明之際，空氣分外寒涼。

裴神玉才剛剛離開軍帳，一路有鳥雀窸窣，草木間水深重。

他和楚星律等大將們商議了一夜的軍防備戰之事，此時方休。長時間的高度集中神，讓他如今也有些許疲憊。

淡青的天際邊忽下起了小雨，雨珠從檐上滴答掉落。

他才邁過門檻，抬眼便見著一個閉目安睡的小娘子，正孤零零地坐在廳堂正中央的太師椅上。

烏的長發落了滿，雙手抱膝，頭歪向一側，睫投下一小片影。

蛾眉顰蹙，似乎睡得并不舒服。

就像一只正在等待著主人歸來的小貓。

裴神玉心中如有一只鈴鐺被敲了敲，膛之間猶有余震回。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放輕了步伐緩慢地走了過去。

他剛俯下，準備將抱起帶回屋中之時。

明蘿夢的長睫卻驀地一。

不知是他上寒氣過重，還是已如此悉他上清冽好聞的氣息，總之，裴神玉靠近時，明蘿夢如心有所一般，緩緩睜開了眸子。

裴神玉一怔，收回了手。

小娘子一張面孔如玉花，卻因一夜未睡，了幾分。用手輕輕了眼，不勝憨，引人生憐。

明蘿夢眸眼惺忪，聲音帶著一倦懶，如貓兒一般：

“君玉哥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夜裴神玉出門之后，不知那人說了什麼，便見他一臉凝重地走了。本以為不過去去就回，可直到兩個時辰后，裴神玉仍未歸來。

明蘿夢才后知后覺到此事絕非同小可，也不免跟著憂心忡忡。

外頭的燈都黑了，索就在廳堂中坐著等他。可大抵是孤夜太過清冷，無聊得，最后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直至裴神玉回來。

裴神玉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一片。他放輕了聲音，想先哄去睡覺：“不是什麼大事，孤已經解決了。”

“不早了，孤先抱你去睡覺？”

睡不夠的貓兒一懶，眸中水霧氤氳，恐怕走上幾步就要閉了眼睛，裴神玉生怕走著走著就絆著了。

“唔，好。”

可明蘿夢又反應過來，抿了抿：“不行……”

執拗地起了。

“我，我自己可以走……”

小娘子從椅子上落地，兀自跌跌撞撞地朝書房走去。裴神玉只能亦趨亦步，在后邊跟著，卻見眸子半瞇，眨眼快撞上柱子。

他不由用手扶著的肩，朝另個方向輕輕一帶：

“眉眉，你走錯了，這邊。”

困得迷迷糊糊的小貓兒聽話得要命，從善如流地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走去。扯開青紗帳，鞋一蹬，小被一裹，素白的小手落在枕邊，就闔上眼睡著了。

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下躺著極為舒適的，是太子殿下的床榻。

裴神玉看著安寧的睡容，也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角邊的微微上揚。

他將窗合上，方轉頭朝書房中走去。

天氣漸漸轉寒，小娘子自然是不適合再睡在竹榻之上了。

**

明蘿夢睡了極安寧的一覺。

夢中，仿佛有清淡檀香一直圍繞在側，滋養著的神魂。醒來之時，仿佛踩在云端一般飄飄然，以至于讓忽略了周邊環境的迥異。

明蘿夢迷蒙地下了床，汲著鞋下意識地就要去尋裴神玉。

午后的日卻并不刺眼，疏淺地在的眼前流淌而過。穿著玄金邊袍的男子掀開簾子，見著，微微一頓：

“眉眉，你醒了？”

明蘿夢了眼：“君玉哥哥，你回來了。”

才后知后覺，噢，原來是他清晨回來了，才將搬到床上去的。

“下次，若是孤回來晚了，不必等孤。”裴神玉眉眼掛上一無奈。

明蘿夢垂下眼瞼，心想，那也睡不著呀。

扯著袖，低低道：

“君玉哥哥，那你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不許騙我。

小娘子一字一句，十分執著：“我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裴神玉沉默了片刻，還是不想欺瞞于，只能坦誠相告：“秦婳以為，殺掉了一個將領，逃走了。”

“孤準備要帶兵出征了。”

明蘿夢驚訝地捂住了。

裴神玉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但仍可窺見此中的刀劍影。

秦婳對于如今局勢的影響已不再重要，但的這一舉，無疑卻像是一個信號，意味著二者之間的殊死一戰，一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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