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溫晚凝刻意將自己的時間塞得很滿。

有工作的時候就起個大早，偶爾沒活的時候就悶頭做復健理療、回家陪父母吃飯、跟許久不見的前輩電話敘舊。

連六月才開始排練的話劇本子也提前拿了出來，和林宙那份一起放在床頭，背累了就換另一本，工作態度像是打了。

幾天下來，素來嫌不夠卷的周芙都看得失語，三番兩次勸放平心態，過年先好好休息，養好了再拼也來得及。

溫晚凝一概嗯嗯答應，轉頭還是老樣子。

是閑不住的格，手上一沒事做，就容易東想西想。

沉寂期的幾年跑話劇團演配，背著瑜伽墊考教練證，全都是為了對抗心的焦慮，現在的況好像更嚴重些。

只有把自己忙陀螺，才能暫時忘記和戚酒酒那通電話，不去想那張時不時就從育版熱搜跳出一次的臉。

除夕前兩天，周芙通知，晚上臨旅節目組有個聚餐，就在申城。

的工作日程平時都是周芙在排，沒特殊況不會提前報備，許多年的習慣了。

但這次還是突然的。

溫晚凝心弦一，“這個時間聚什麼？”

“老營銷套路了，”周芙很懂，“這節目之前就喜歡炒親友人設，怕觀眾覺得電視上的互太塑料，平常總搞這種團建，把嘉賓湊一堆兒裝作不經意拍兩張照，發發微博賣賣大家族懷，售后一直服務到下一季開播。”

“年后開始播下半季，到時候還會讓你們提前錄幾期陪看，線上連麥那種，你提前好好準備準備。”

溫晚凝被說懵，“連麥有什麼可準備的？”

周芙又心疼又好笑，“你不從第二天就陣亡退幕后了嗎？”

“那麼多外景你一場都沒去，室鏡頭估計也不多，連麥再不上點存在，誰能記得你也去了？”

溫晚凝答應得敷衍，周芙干脆了當地出主意，“你就多給凌野的鏡頭反應，今晚聚餐也是，你看看能不能往他邊靠近一點，觀眾就看這個。”

從東北回來之后，就跟周芙認真聊過。

凌野和演藝圈那些紅小生不一樣，他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背負的艱辛和力外人難以想象，不是可以毫無道德力去蹭的人。

周芙當時被嚴肅的語氣嚇到，是答應了以后不再去搞這種烏龍。

可盡管如此，只要一扯上這檔節目，有的事就注定無法繞開。

溫晚凝默了默，“看況吧。”

-

傍晚時，申城下了近幾年最大的一場雪。

片片雪花飄落如糖霜，將整座城市的樓宇街巷覆上一層閃爍的銀白。

天氣冷，又沒什麼風，半化的冰雪堆積在馬路上，周芙抄了近路去送，一路小心移著。

節目組在浦江沿岸的一家西餐廳包了半場，溫晚凝被侍者帶進時，嘉賓們已經都到齊了，就剩戚酒酒旁邊的一個位置——

最靠外，來去行自如，專門照顧腳傷留的。

溫晚凝打了一圈招呼，掃一眼腕表，歉意笑笑，“不好意思啊，來得有些遲了。”

“下雪天本來就容易堵車，”姜蕓老師擺兩下手，“剛我還說讓兩個男生下去接你，就晚凝你那，現在恢復到這個移速度已經是超人了。”

長桌擺在落地窗邊，抬頭就是浦江對岸的高樓霓虹，璀璨閃爍。

連續三年選米其林的主廚餐廳，前菜擺盤，而溫晚凝卻沒什麼胃口。

因為，從落座的一瞬間就已經發現。

坐在正對面的男人，就是凌野。

他今天穿了黑的羊絨衫，袖口拉到小臂中間，修長有力，手腕和指節骨分明，很有男人味。

好在桌子足夠寬，兩人之間隔的距離不近，連杯都要刻意彎腰。

溫晚凝全程目不正視，視線掃到他的肩膀為止，立即轉彎，佯做自然地和旁邊的其他人聊天。

今天的話得反常。

戚酒酒從桌子下面兩下，引來溫晚凝一個困的眼神，“……？”

戚酒酒仿佛上學時候傳紙條，換手機發消息給：【準備何時拿下。】

溫晚凝換上回工作微信的嚴肅臉，開始裝傻：【誰？】

戚酒酒：【我說誰你心里清楚。】

【溫老師，你這樣我真的會失，你慫得要死不敢談，至于看一眼都不敢嗎。】

溫晚凝：【你怎麼知道我沒看。】

戚酒酒：【你表不對。】

【不開玩笑，就凌野今天那個狀態，哪個取向為雄的碳基生看了都得發暈，喬梨已經用眼神了一萬次老公了，我作證。】

邏輯嚴，自帶特例注釋，【我不算。親友觀察團，自帶抗藥。】

溫晚凝：【……】

觥籌錯間，溫晚凝向著桌對面抬了幾次眼。

戚酒酒真的沒有夸張。

只是一周未見，男人好像又瘦了些，本就立的眉眼更加濃烈，是那種本不需要飾來烘托的非現實英俊。

明明是之前見過無數次的人，但好像就是哪里不一樣了。

這種變化相當微妙，足以讓慌不已。

一起錄了半個月節目，嘉賓們之間都稔起來，氛圍比來之前想象的更為融洽。

吃飯中途，溫晚凝保持同一種坐姿太久，習慣地將向前了下。

鞋尖不小心蹭到到了什麼。

在意識到是凌野小的瞬間，心跳一頓，被燙到般秒速收回，“對不起。”

凌野垂眸看了一會，“疼嗎。”

“什麼？”

“踢我的那只腳。”

溫晚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疼啊，又不是傷那只。”

熱鬧的談笑聲里，凌野的聲音低沉，像是耳語，“那就沒關系。”

溫晚凝心跳怦然，語言功能失靈，像是卡殼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