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凝怔了一下。

闊別六年未見，無論出于什麼立場，都不應該去探聽他的私。

可看著喬梨明顯一副話里有話的樣子，還是抵不住好奇心，順問了一句，“凌野他……有朋友了嗎？”

“那應該還沒有，”喬梨歪了一下頭，“我雇了代拍，每站大獎賽都扛著高倍遠鏡和單反替我去追，從沒拍到過他邊有人。”

“但就是……”

“哎，晚凝姐你不許跟別人講啊，”喬梨閉了閉眼，做了一番艱難的心理斗爭，才湊到溫晚凝耳邊，“我之前跟他表白過很多次，他都把我給拒絕了嘛。”

“去年勞力士和他們車隊合作的新年酒會，我家被邀請去了，結束后我溜去堵他那個車組的賽道工程師，磨泡了好久，那老頭子才愿意松口告訴我。”

“凌野好像有個喜歡很久的人，大概是國的生吧，溫婉約傳統型的？我瞎猜的，反正從來沒聽他提過。”

溫晚凝驚訝地向喬梨。

對方年輕的臉鮮白亮，即便是剛起床最腫的時候，也漂亮得像是春天里一瓣輕盈的小花。

“喬梨這樣要什麼有什麼的金湯匙，居然被凌野拒絕了，還拒絕了許多次”，和“凌野有另外暗的人，還暗了許多年”。

兩個過于炸裂的信息同時耳，一時間不知道先嘆那個才好，有些發懵，“你不知道對方是誰？”

“知道倒好了！”

喬梨懷里塞著抱枕，狠捶兩下，“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沒得手的，我倒要去看看是什麼天仙，是比我好看還是比我有錢，連凌野都看不上的沒品味東西！”

“我想來想去，凌野是姐控，那生大概率也是一個和晚凝姐你差不多類型的姐姐，說不準早就嫁人了，或者連孩子都有了。”

“法治社會，他也不能去謀害人家老公，或者攛掇那姐姐離婚改嫁給他，被白月傷得太狠，所以干脆誰都不愿意接了。”

“不然以他現在的條件，他誰追不到，至于當這麼多年貞潔烈男？”

溫晚凝：“……”

喬梨比凌野還要小兩歲，在眼里完全就還是個孩子。

的語氣憤懣又跳，想象力不著邊際，明明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可，到了后面聽到“姐姐”相關的那些話，溫晚凝又仿佛被堵住了嚨，悶悶的不暢快。

下意識地，撇開話題，“你從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他了？”

“是啊，”喬梨喝了口水，順下那口氣，漫不經心答道，“他從哈斯車隊的出道戰，我爸正好在vip包廂談生意。”

話說到這，喬梨忽然憶起初見那時，第一次跟著父親去圍場，直播解說完全聽不懂，手握賽事大贊助商的全通權限，百無聊賴，索就在俱樂部二層隨便找了間人的包廂坐下。

人，其實是因為包廂正對面的哈斯車隊實力弱，正賽開進排名前十的記錄屈指可數，領獎臺更是連想都沒想過。

這些都是后來才知道的事。

而當年的，只是在轉播畫面中遠遠看了眼他的臉，就扯過邊的私人解說員，滿眼放地直接下命令，“我們就只看他。”

凌野上場的機會其實是個意外。

納哥大獎賽的正賽日，二號車手因為急闌尾炎院，意外缺席，車隊在再三權衡之后，選擇了當時僅僅還是試車手的凌野替補出場。

方程式賽車的造價輒上千萬英鎊，每一次撞都意味著則數十萬，多則上百萬的維修費用。

除非真的可以憑借足以創造歷史的優異表現贏得席位，這樣的賠償金，對于一個試車手的微薄年薪來說，無異于天文數字。

正因如此，像凌野這樣撞了大運的替補車手雖然每個賽季都有那麼一兩個，但都以求穩為主，從來都沒有誰敢于在這樣危險的正賽中拼盡全力，向著焊死的森嚴等級制度發起挑戰。

而當年的凌野，卻幾乎是不要命的開法。

任何一位頂級車手都覺得超車難于登天的納哥城市賽道，他駕駛著白涂裝的哈斯賽車，在右邊側翼幾乎損毀的況下，從第十位發車，一路兇猛超上領獎臺。

絕對的賭徒心理，但又出人意料的沉靜，在轉播出來的哈斯隊無線電通話中，這位車號為77的東方新秀，除了略顯沉重的呼吸聲，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緒波。

只有十九歲才有的狂放銳氣，和過于冷靜的外表形了巨大的張力，有著棚的荷爾蒙，喬梨和邊的解說員都看呆了。

誰都沒有想到，哈斯建隊歷史上最好的績，竟然真的會從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人手下誕生。

賽后的車手見面會，一片歡騰。

為真正主角的凌野話卻不多，大部分時間里，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金發碧眼的一號車手后，只在提及自己名字的時候，才會禮貌做出回答。

喬梨臉頰紅紅地盯著他看了三刻鐘，最后車組人員退場時，才恍然驚醒，快速補了個口紅跟上，剛到哈斯的車庫門外，就聽見領隊大段大段帶著歐洲口音的英文砸下來。

語氣也許關切，基調卻是訓斥和不解。

“四十度的高燒怎麼不說，泡冰水浴猝死了怎麼辦，為什麼要瞞著整個車隊？”

“78圈的正賽里程，預計四公斤的水量，就為了減輕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車重量，你拆了飲水系統上場？”

“是誰教的你可以這樣，你怎麼敢？”

領隊的語速極快，喬梨沒全聽懂，約只捕捉到只言片語。

而凌野的話卻說得很慢，無比清晰。

以至于在三年過后的新年酒會，聽到那位安德烈的賽道工程師說出“暗”這個詞匯的一瞬，就想起了這個夜晚，十九歲凌野的樣子。

地中海沿岸最紙醉金迷的城市。

納哥的夏夜，游艇汽笛悠長，風中似乎都是香檳氣泡涌出的細響。

凌野背對著，很高，肩膀寬闊，氣質卻像是被到最的彈簧，仿佛驅使他走到這里的東西不是虛榮心，或者諸如其他圍場年輕人一樣輕飄飄的，夢想之類的東西。

“我沒有青訓贊助，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在這個賽道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需要您這里的席位。”他說。

“我有一個，無論如何都想再見一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