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云綺吃飯的時候本想給凌承謹也拿一份的，但又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猶豫了幾秒后還是沒有幫他拿。

凌承謹到梁向榮的辦公室時，梁向榮剛好要走。

被凌承謹堵了個正著的梁向榮一點都不意外。

“我就知道，”梁向榮語氣篤定地說：“你小子今天會過來找我。”

“萬一我不來呢？”凌承謹抬腳走進來后，順手關好了門。

梁向榮哼笑，“那我就走出這間辦公室去運氣唄，反正你今天會回來拍婚紗照。”

簡單地調侃過后，凌承謹恢復正經，開門見山地問梁向榮：“政委，我就想知道，我有沒有留下來的可能？”

梁向榮嘆了口氣，也如實告訴他：“其實派你去北部戰區并不是一拍腦門突然決定的，上面很早就有這個打算。”

凌承謹微微皺了皺眉，他此前倒是一直沒有聽說上面有這個打算。

不過也不意外就是了，這種事沒出結果之前一般都不會提前傳出來。

梁向榮繼續往下說：“所以你遲早都是去的。”

“那邊……”他頓了頓，“那邊的況你應該也了解些，領導的意思是，你有軍功，也有不作戰經驗，總之各種因素相加，綜合考慮之下，你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凌承謹的重點放在了梁向榮說的那句“遲早要去”上。

“遲早要去，”凌承謹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而后就直截了當地問了梁向榮：“意思是不是本來也買想讓我現在就走？”

梁向榮和他對視著，沒有立刻回話。

凌承謹心里便大概明了了。

“說來說去，還是和我那晚脾氣上來沖了楊思蕭有關，是吧？”雖然是疑問句，但凌承謹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梁向榮輕咳了聲，溫聲勸凌承謹：“老首長疼惜思蕭，你也知道的。”

“現在可能就一個辦法或許會有點用，你去找思蕭，說服去找老首長幫你說點好話，也許就……”

“不可能。”凌承謹斷然拒絕。

梁向榮有些恨鐵不鋼，“你這小子平時不是活泛嗎？這次怎麼犯起軸了呢？”

“梁叔，”凌承謹罕見地沒有遵守原則梁向榮“政委”，而是喚了私下才會梁向榮的稱呼，他沒有回答梁向榮的話，而是問了梁向榮一個問題。

凌承謹說：“要是秦阿姨當著你的面被一直糾纏你的一個人欺負了，對方還說娶了秦阿姨的你眼不行，你會怎麼做？”

梁向榮還沒開口說話，凌承謹就問他：“你是不是會為了自己不調去其他城市，而選擇找對方道歉，甚至要低聲下氣地求幫你找首長說。”

梁向榮張了張，卻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深深地沉了口氣。

他不是沒想過這些，但其他人到底不是凌承謹本人，做不到和他同，所以也無法評判他突然這樣執拗到底是不是錯。

不只是他們當兵的，其實每個人心里多都有自己所堅持的東西。

信仰也好，原則也罷。

而所堅持的，就是底線，也是他人不可及的雷區。

詹云綺是凌承謹的底線。

別人欺辱詹云綺，就是了凌承謹的雷區。

而凌承謹所堅持的，就是絕不妥協低頭，尤其是在有關于他老婆的事上。

這件事說到底，如果凌承謹妥協了，去找了楊思蕭，也就意味著他親自將自己的所堅持的信仰踩在了腳底下踐踏。

但凡他邁出了這一步，就相當于他認同了楊思蕭那晚說的話。

這在凌承謹眼中，不是對他眼的否定，而是對詹云綺的侮辱。

他做不到。

“那上面要我什麼時候走？”凌承謹問梁向榮。

梁向榮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去了辦公桌那邊。

他拉開帶鎖的屜，從里面拿出一個文件袋，里面就是凌承謹的調遣函。

凌承謹從梁向榮的手里接過文件袋。

他將纏的細線一圈圈繞開，然后從里面出薄薄的紙。

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這一張白紙黑字的調遣函，就將他未來三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要他去江城。

節后盡快出發，最晚7號走。

“本來是這麼定的，但是你爺爺今天去找了老首長，”梁向榮告訴凌承謹，“上邊同意你年后再過去。”

凌承謹瞬間攏了眉峰，“我爺爺去求老首長了？”

“這很稀奇？你爸昨天就找過我了呢，”梁向榮嘆氣道：“求不求的我不清楚，肯定是和老首長商量了一番的。”

“這應該也是凌老將軍給你爭取到的一些時間，這段時間你有什麼想做的還沒做的事，盡快去辦吧。”

凌承謹心里很不舒坦。

一想公私分明的爺爺和爸為了他，竟然打破了底線去找了人求。

這讓凌承謹心里難念愧疚自責。

但凌承謹愧疚自責的是他給爺爺和爸爸帶去了麻煩，而不是和楊思蕭起了沖突。

從政委辦公室出來后，凌承謹就馬不停蹄地立刻趕去了餐廳。

雖然他在第一時間就趕來見詹云綺了，但由于凌承謹和梁向榮聊的時間有點長，這會兒餐廳里已經沒幾個人吃飯了。

詹云綺吃好晚飯就來了餐廳門口等凌承謹。

不好好吃飯的蘇葉隨后也跟了出來。

的手上還拿著那串沒吃完的冰糖葫蘆。

“詹阿姨，”蘇葉很小大人地問：“你在等凌伯伯嗎？”

“對呀，”詹云綺淺笑著回答，“我在等他回來吃飯。”

蘇葉說：“凌伯伯再不回來，晚飯就沒啦！”

“你再不回去吃你的晚飯，你的晚飯也會沒的，”詹云綺故意嚇唬蘇葉：“等你睡覺的時候就會哭哭哦。”

“才不會呢，”蘇葉歪著頭對詹云綺笑，朝晃著手中的冰糖葫蘆，“我有這個！”

隨即就把拿著冰糖葫蘆的手舉高，對詹云綺聲氣地豪爽道：“詹阿姨，你嘗嘗，可好吃啦！”

詹云綺小的時候都沒見過冰糖葫蘆這種好東西。

后來從大山里出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繁華。

詹云綺笑著搖頭，“阿姨不吃，你吃吧。”

小姑娘的心頭好，詹云綺怎麼可能去吃。

“你吃一個嘛，”蘇葉央求：“真的很好吃。”

“媽媽跟我說，有喜歡的東西就要跟好朋友分。”神認真道。

詹云綺愣了愣，有些寵若驚地問蘇葉：“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朋友？”

“對呀，”蘇葉撲閃著眼眸，笑得眉眼彎彎，“我媽媽告訴我，我和你算忘年。”

詹云綺頓時被蘇葉給逗笑。

“所以詹阿姨，”蘇葉甚至踮起腳來，“你一定要吃好朋友請你吃的冰糖葫蘆！”

詹云綺拗不過小姑娘，便彎下腰來，咬走了一顆帶著糖片的山楂。

凌承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老婆！”凌承謹揚聲。

里還叼著一顆山楂的詹云綺直起扭過臉，看到了朝跑來的凌承謹。

不知為何，詹云綺的腦子里忽而閃過了有一次做夢夢見的場景。

夢里的他也是著“老婆”朝飛奔而來。

此時此刻，現實與那場夢境重合。

詹云綺不免怔忡了下。

而發呆的這片刻，凌承謹已經來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