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江念棠的,毫無保留……
暑氣滾燙, 空中無端升起的濃煙給悶熱夏日更添幾分窒息。
當煙氣從窗門隙塞滿柳雲的屋子時,嗆了幾口煙,咳嗽起來, 趕用帕捂住口鼻打開門窗。
隔壁濃煙滾滾,像是走水了。
趕穿過牆門,尋煙而去。
“咳咳……咳咳……”
嚴珩一自從燒火失敗後就開始後悔, 為什麽跟陛下出去銅礦巡查的人是李玉不是他。
就在他快要被煙嗆死時,門口傳來一道清音。
“這裏怎麽了?”
嚴珩一眼睛被熏得看不清來人的臉,但依稀辨認出是個人。
兩座宅子裏唯一的人。
“夫人快去出, 我在生火熬藥……咳咳,別熏著您。”
嚴珩一以手做扇,瘋狂趕走眼前的黑煙, 扇著扇著,發現煙沒有了。
“柴頭了。”
柳雲蹲下找出竈裏那幾柴, 丟在旁邊, 從旁邊的桶裏舀了一勺水澆上去,滋啦一聲,煙散眼明。
嚴珩一終于能大口呼吸。
“你在熬什麽藥?”柳雲看了眼竈臺的瓦罐, 明顯是嶄新的,今天第一次用:“你病了?”
嚴珩一的腦袋被煙熏得暈乎乎的, 口而出:“不是我的。”
“是你家公子的?”
嚴珩一頓時一僵,轉瞬不聲道:“對, 近日暑氣燥熱, 他有些上火, 我熬些降火的藥。”
柳雲若有所思盯在未沸騰的藥罐上。
“我來幫你。”不等嚴珩一拒絕,一氣呵完生火,添水。
嚴珩一此時如坐針氈, 既不敢離開,也不敢跟皇後單獨呆在一起。
要是讓陛下知道,他和皇後孤男寡共一室,還讓皇後生火,他就慘了。
“火好了,剩下的我來,我來。”嚴珩一眼神帶著求饒的意味:“夫人,這事兒可不敢勞煩您來做。”
柳雲不為難他,讓開位。
嚴珩一繃的悄然放松下來,這回他學聰明了,柴放進去前先確認有沒有沾上水。
火勢漸漸趨于穩定,藥也漸漸沸了起來。
嚴珩一攥住袖口了額角的汗,再一次罵自己蠢,應該讓李玉來熬藥。
君子遠庖廚,他哪裏進過竈房。
再者說,他又不是趙焱長于市井。
自己從小錦玉食,仆人前呼後擁,別說生火,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沒認全。
要不是陛下這回來沒有帶夠信得過的人手,這事兒哪得上他。
竈房悶熱不通風,惹得他心浮氣躁,重重嘆了口氣。
“藥要沸了,不能再用大火。”
嚴珩一驚悚地回頭。
皇後默默站在牆角,一直沒走,他卻一點都沒覺到屋子裏多了個人。
嚴珩一:“您、您怎麽還在?”
柳雲道:“我今日也無事,怕你等會忙不過來,索陪你熬完。”
嚴珩一手忙腳地出幾大柴,仍在方才的柴上,學著皇後用水熄滅。
“後面的我都會。您快去休息。竈房悶熱,小心中暑,等會公子回來知道您在這兒,要責罰我了。”
柳雲眼眸微閃,上前一步:“他平日裏很嚴厲嗎?”
嚴珩一心道今天是沖他來的,笑著回答:“公子賞罰分明。”
柳雲面如常,再近一步,淡淡道:“家裏除了他,還有些什麽人?”
皇後今日穿了一水綠的襦紗,烏發用一簡單的木簪挽起,雲鬢堆積,賽雪。沒有多餘的點綴卻氣質雍容端莊,不需冠華服的襯托依舊有母儀天下的氣勢。
不發聲時,靜若子,讓人幾乎可以忽略掉的存在。
然而此時眉目微斂,溫和看著他,聲音輕如水,卻讓嚴珩一登時如臨大敵。
周圍似乎有種無形的迫,這種覺和他面對陛下時有幾分相似。
嚴珩一驀地汗流浹背,好在陛下跟他代過諸多細節,垂眸謹慎答道:“家中還有一位長年獨居養病的老封君,一位小公子。”
柳雲問:“平日裏跟親戚來往嗎?”
夢裏的年看上去形單影只,孤苦伶仃,像無的浮萍。
嚴珩一含糊其辭:“有些親戚,不過不怎麽來往。他們從前在公子落魄時不曾出手,現在哪好意思來沾。”
柳雲點點頭。
嚴珩一暗暗松了口氣,心道這尊大佛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走。
“他,時可有借住在寺廟裏?”
嚴珩一愣了下,神疑重複道:“寺廟?”
柳雲眉頭微皺,“嗯,京城附近。”
生于京城,七八歲的年紀料想不會出遠門,夢裏的寺廟應當在京郊附近。
嚴珩一面逐漸古怪起來,反問道:“大概幾歲?”
柳雲想了想:“約莫十三,十四。”
嚴珩一眼眸微張,這個年紀,寺廟借住,沒有親人。
他瞬間想到一個人。
柳雲見他面驚疑不定,奇怪道:“沒有麽?”
嚴珩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者說他不敢回答。
他好像明白陛下為什麽要吩咐他立即著人在京城尋一空置的府邸,院前種滿海棠,院後栽上枇杷,還有修複慈恩寺後山的茅草屋。
皇後眼裏的疑顯而易見。
他到底是該回答有,還是沒有。
回答有,無異于告訴陛下他知道了皇後娘娘把他當作了趙焱。
回答沒有,皇後娘娘會不會起疑,打陛下的計劃。
嚴珩一此刻再次恨自己做錯了選擇,這種問題應該讓李玉來答,他那個鋸葫蘆一定能退皇後。
“你們在做什麽?”
趙明斐忽然出現在門口,對峙的兩人紛紛朝外側。
“公子!”嚴珩一簡直像看到了救星:“夫人來找您,還幫您煎藥。”
這句話看似在為江念棠邀功,實則是向趙明斐傳遞消息,皇後已經知道藥是給他喝的。
趙明斐眼眸微瞇,旋即笑去拉江念棠的手:“今日出門轉了轉,沒跟你說一聲,讓你撲了個空,抱歉。”
柳雲被他拉出仄雜的竈房,耀眼的天驟然刺進眼裏,不自覺閉上雙眸。
再睜眼時,一雙手擋在的眼前,落下一片影。
“熏著了吧。”趙明斐攬過的細腰往屋裏帶,不贊同道:“下次別去,萬一中暑可怎麽辦?”
柳雲卻問:“他說你病了,什麽病?”
趙明斐眼眸輕闔,逗:“相思病。你今夜把晚晚哄睡了,可以過來陪我嗎?”
柳雲側目,涼涼看了他一眼:“你還是喝藥吧。”
日落西山,嚴珩一從書房裏走出來時都是的。
回想起方才陛下的眼神,嚴珩一不住的打。
他知道,今日之事要是洩出去,他輕則被割舌,重則被滅口。
不過,誰敢信。
陛下如此高傲自負的一個人,為了博皇後娘娘的信任,竟敢甘願做……
那兩個他甚至不敢在心裏想。
嚴珩一嘆了口氣,他日若皇後娘娘記起如今的一切,又會如何對待陛下。
風起穿堂,徹底帶走聚在院的煙塵。
柳雲側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撐住額頭,一只手輕拍晚晚的背。
火燭昏暗,映出牆上朦朧的影。
嚴珩一今日所熬的藥絕不會只是去火藥,從前偶爾去王大夫那邊幫忙,對常用的藥也略知一二。
今日趁著幫忙加水時看了眼,裏面并無金銀花,黃蓮,花,夏枯草等常用敗火的藥。浮在水面上的只認出當歸和三七。
當歸補,三七活,都不是降火的草藥。
況且普通的上火,一碗涼茶足矣,怎能勞嚴珩一親自熬藥,寸步不離。
柳雲覺得他們在撒謊,也許是明斐有什麽疾,不願跟說。
不知怎麽地,忽然想起上回大夫給他看傷,說了句他曾失去大量。
柳雲的驟然一僵,接著全的莫名其妙躁起來。
直覺這件事與有關。
莫非是為了保護而的傷。
柳雲垂眸沉思,沒注意到牆上遽然多出來一個黑影。
它慢慢放大,靠近,凝實,柳雲的影子被它嚴嚴實實在下面。
一只大掌猛地捂住的。
“別,是我。”明斐的臉出現在眼前。
柳雲眼珠子瞪圓,氣惱之意顯而易見。
“我想你。”趙明斐湊到耳邊,輕聲低語。
柳雲輕輕嗚咽了聲,眼珠子往旁邊斜,警告他不要來。
“我李玉在外面守著,晚晚醒了再去我們,行不行?”
話聽上去像是在征求的意見,可他的另一只手不容拒絕地穿過的彎,上的則順勢上的後背,輕而易舉把連人帶被橫抱起來。
柳雲不舒服地扭著,趙明斐趁機調整抱的姿勢。
他太了解江念棠。
表面上雖然生氣,卻只是象征掙紮了一下,這代表現在于一種不會反抗,任人施為的狀態。
從前這般表現是無奈,是妥協,是認命。
但今天,趙明斐明顯覺到不同。
江念棠主抓住即將掉落的被子,輕輕放在榻上,擡頭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
“你作小聲些,晚晚剛睡著。”
口氣雖是妥協,但帶著點拿你沒辦法的撒,聽得他骨筋,只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肝掏出來放在面前。
趙明斐原以為這已經是今夜最好的事。
然而等到兩人帶漸寬,坦誠相見時,他才知道江念棠原來可以這樣主。
不同于被他威利的不願主,而是真的在嘗試接納他。
太久沒有親近,一開始并不適應,甚至出痛苦的神。
趙明斐心疼,想著要不算了,只去討了一個綿長的吻,準備抱著眠便罷。
結果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麽,他到了江念棠主迎合他的吻,溫順乖巧,還帶著點勾人的意味。
這個吻越來越長,越來越熱,到最後他罷不能,難以分開。
羅帶未束,坦東床腹。
“別急,慢慢來。”的聲音像的人一樣,他躁不安的心瞬間被。
如此配合,如此順。
聽話的姿態卻沒有讓趙明斐失控般地要。
相反,他忍不住隨著的聲音溫起來。
最終,當拱起主用那雙玉臂抱住他的脖頸時,趙明斐竟然戰栗起來。
臂彎得香肩累,未曾齒,先垂著淚。
難怪文人總把這事稱為魚水之歡。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條歡暢的魚,被江念棠無盡包容著。
趙明斐從未有過這樣幸福的覺……
原來的真心迎合是這般好,這般讓人溺斃其中。
趙明斐的心一邊甜如同泡在罐裏,滿足快意,另一邊心又忍不住發酸發脹,那被他藏起來的刺猝不及防躥出來,狠狠朝他的心紮過去。
江念棠這般好的,毫無保留地給了趙焱十年。
整整十年,乃至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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