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走到院中唯一一棵梅花樹旁邊，佯裝賞花，樹上的花已有敗跡，紅中黑，像有毒似的。

右想一進房門就打開直通院的窗，盯著江念棠的一舉一，上回在平溪獵場的教訓讓記憶深刻，視線再不敢離開江念棠半步。

到了傍晚，蕓夫人睡起來看見江念棠還在，又詫異又驚喜，在得知今晚不回宮時震驚問：”這沒關系嗎？”

宮裏規矩嚴苛，後妃留宿宮外是大忌。

江念棠挽住蕓夫人的手撒：“陛下寵我嘛。”

蕓夫人笑笑，心裏那點不安稍稍放下，上午沒有完全相信江念棠的說辭，直覺心裏不只是這個問題，但屋有人不好開口。

一個下午過去，兒眉宇間的霾好像散了不。

母倆用過膳，江念棠見蕓夫人神不濟，不想多留打擾休息。

臨出門前，蕓夫人猛然抓住的手：“棠兒，不要回頭，往前看。”

有那麽一瞬間，江念棠差點想將所有的心事都對娘親吐，顧焱沉重的，趙明斐抑的控制，夾在中間不過氣來。

“我知道的。”江念棠松開蕓夫人的手：“娘你好好休息。”

冬日的天黑得快，還未到定休息，院中景已經模糊不清。

江念棠跟右想說自己吃撐了，想自己去院散散心。

經過下午，右想安心不，坐在窗前的榻上，院一覽無餘，再加上院外到有人把守，便沒有強行跟過去。

江念棠先在院子裏轉了幾圈，然後走到某個角落，頭頂是一棵十幾年的老樹，它的枝葉都掉，只剩下禿禿的樹幹。

從廂房往外看，房檐上的剛好照亮一半的，另一半藏影裏，與夜混在一起。

“念念，現在是離開最好的機會，跟我走。”顧焱倒掛在樹幹上掉下來，全藏在黑夜裏。

“我上回已經說的很清楚。”江念棠語氣比雪還冷：“我不會走的。”

顧焱以為擔心蕓夫人，便道：“這裏一共來了五十人，其中三十人駐守在外，院只有二十人，我一個人就能擊敗他們。我們可以帶上你娘一起走。”

“顧焱。”江念棠他的名字，聽得顧焱心跳了一拍：“你要死我嗎？”

顧焱沉默，再開口時嗓音：“我沒有。”

他怎麽會江念棠去死，他是怕被趙明斐折磨。

“你知道我上回花了多力氣才讓陛下相信闖長明宮的是刺客。”江念棠低聲音，目始終直視前方，不曾看旁邊的人一眼：“你去從軍吧，我聽說恭王欣賞你，你可以投到他麾下建功立業，再娶妻生……”

“我不走！”顧焱堅決打斷：“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江念棠心裏沉沉的，一言不發離開。

顧焱一直盯著江念棠消失在轉角，的背影堅決又冷漠。

江念棠一進廂房，就把所有窗戶關得死死的，不留一隙。

“我累了。”江念棠疲憊地了額角，“安置罷。”

躺在黑寂的屋子裏，頭一次沒有點燈睡覺。

其實怕黑只是個噱頭。

當初顧焱傳來墜崖亡，骨無存的消息，在西巷口日日點燈是為了能引回他在外游的亡魂。

後來點燈，是怕趙明斐察覺出端倪。

今夜，不再需要這盞燈了。

江念棠盯著黑黢黢的窗牖，目好像要穿窗戶落在樹杈間的人影上。

他應該還沒走，但總要走的。

江念棠默默閉上眼，聽窗外風雪肆，漸漸睡了過去。

莊子不比皇宮的殿宇用料結實，右想怕江念棠凍著生病，便吩咐將這間屋子裏的地龍燒得格外熱些，又給鋪上厚厚的褥子。

但廂房空間狹小，熱氣又太足，夜半三更的時候將江念棠熱醒了。

迷迷糊糊踢開跟褥子一樣厚的綢面被，令燥熱的氣息快速散去。

正當涼快了些許，厚重的被子重新上來。

江念棠閉著眼再踢，發現沒踢，手無意識上前幫忙推，依舊沒有推開。

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困頓地眨了眨眼……然後驚悚地僵直，渾睡意如水般褪去消散。

昏暗的榻邊坐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廓模糊，卻黑得令人發。

江念棠頓時嚇得渾抖，猛吸一口氣，在發出尖的同時立刻用雙手死死捂住。

“你怎麽在這裏？”

江念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為顧焱又像上一次擅闖長明宮那般要強行帶走，慌張去趕他：“你不要命了，快走！”

高大的黑影聞言了，卻是往床榻方向倒。

下一瞬，江念棠的被冰冷的封住，黑影的整個霍然欺了上來。

他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