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己不能進教坊司院，只能找個蔽的房檐角趴了一天。

卿言這一天的一舉一恕己都能在暗中瞧見。

跟昨夜那些胡姬一同練舞，這支舞表演的時候需要用輕紗珠簾覆面，平日里練習，胡姬們都著臉，只有卿言始終蒙著臉，不讓人瞧見的真容。

胡姬都是被西域胡商買來的奴，后跟隨商隊被賣到上京，是教坊司里地位最低的舞姬。胡姬從小遭毒打長大，來到上京因異國長相，頗上京貴族喜好，卻又因出低微得不到貴族善待。

聽到鴇母說是大人的家姬，跟們有所不同，胡姬們看的眼神竟有著羨慕。

“被大人買回府總比待在教坊司里好。”

確定要被賣到上京的西域奴從小就有人教說中原話，們說的都是京畿地區正宗的下音。

卿言從前是士族小姐，只偶爾聽爹爹說起朝中審查大案，會順便提起教坊司，那時還無法與教坊司里的子共，如今自己就是賤籍，能深刻會到世道對卑賤出子的欺凌。

在教坊司里的子，哪一個是自愿待在這里，出賣相取悅男人的呢？

親眼所見陪劉弘基那三個紈绔喝酒的子，們臉上的笑容麻木，放棄了自尊自，只因為早一日妥協認命，們能早一日免遭毒打。

也許真正到了絕的那一刻，求生的念頭也會讓拋棄自尊自。

只要還想活著，沒什麼不能再失去的了。

“真希我能被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買走。”年歲不大的胡姬阿蓮娜還在憧憬著未來。

“那些達貴人的府上未必是好去，他們不懂憐惜我們，一旦主人膩了，主母就會將我們趕出府，阿蓮娜你沒看到上京街頭那些年老衰胡姬的下場嗎？”這一批胡姬里年紀最長的阿琪格看待事最徹。

“那也好過一輩子待在教坊司里，好歹被主人寵著的時候，能過兩年舒服日子，待在教坊司里永遠都只能當低賤的奴。”阿蓮娜夠了被人當低等賤奴打罵的日子。

“聽說有幸運的胡姬，獲得了主子的偏寵，也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周圍還有胡姬心存幻想。

“等我遇上良主，我一定要求著他帶我回府。”阿蓮娜希翼著，一雙碧的眼睛宛如天山圣池那般澄澈，“教坊司里每天會來很多貴人，我一定會遇上一個真心待我之人。”

卿言跟阿蓮娜年紀相仿，雖然心里覺得阿蓮娜的想法天真，但忽然被打開了新的思路。

要為爹爹冤，必然要尋人相助。

能有機會接到查案的朝中員，刑部、大理寺、史臺……

對容寂的人品不抱任何希，且他職不高制于人，繼續待在他的府上除了他欺，別的毫無益。

與其終日擔驚害怕被容寂拿去討好士族，倒不如自行去尋能為提供助力之人。

活著只為替爹爹冤，為卿家平反。

爹爹背負著罪臣之名，已賤籍，卿氏宗族定已將爹爹和除名，爹爹的尸無人收撿，大概被投了葬崗。

葬崗……

要能自由出上京，才能收撿回爹爹的尸骨。

*

恕己十分意外，卿姑娘在教坊司里竟如此平靜，沒鬧沒抗拒，讓學舞，這一天學的很認真。

時間飛逝，一天匆匆而過，夜幕再次降臨。

“怎麼樣？”容寂今夜騎馬來，比往日更早。

恕己如實回答，“卿姑娘天資聰慧，今夜登臺獻藝應該不問題。”

容寂頓足，的態度讓他察覺反常。

劉弘基、王邑、郭曹三人今夜也來得早，今夜三人選在二樓外間，這里視野好，舞臺看得真切。

胡姬的西域舞安排在后半段，劉弘基三人酒喝過四五壺，充滿異國風的樂曲才響起。

胡姬伴隨著樂曲登場，西域民風開放，胡姬的舞熱嫵，上是艷麗的紅，繡著金線，堪堪包裹住房，出胳膊和腰肢，下也是紅，擺和腰間都掛著小巧輕便的鈴鐺，赤腳踩地，舞步流轉間叮當作響，煞是好聽。

胡姬五深邃，皮白皙，眼珠都是碧，其中只有一人，眼珠是黑，量也比其他子略顯纖細，劉弘基三人很快就注意到舞姬中哪一個是卿言。

“真白，真細。”郭曹忍不住站起來，將半個子探出紅漆欄桿。

卿言出的，比一眾以白著稱的胡姬還要白！

那半截腰肢，夭壽啊！這麼細的腰掐在手里不盈一握，誰了都不釋手！

舞步隨著節奏起伏，他們就會發現，舞姬穿的下實則開了叉，作幅度一大，玉在紅紗中若若現，勾的人眼睛發直，稍不注意差點從樓上跌下。

“郭兄你小心一點，你從這樓上栽下去也栽不到人上哈哈哈……”劉弘基哄笑。

“人衫裹得，倒看不出來這段如此凹凸有致！”王邑也忍不住想淌口水。

三人謔狎的話語落容寂耳中，急的臉極為刺眼，滿樓無數男人的目落在的上，對垂涎滴。

容寂面冰冷到極致，手中握住的杯盞悄無聲息裂出兩道細紋。

原本只有他見過的風，擺在了大庭廣眾之下被其他男人目睹，容寂目絞著臺上的妙人，實實在在惱悔他的隨口之言！

短暫的舞蹈在他的知中無限延長，多一秒潛藏在他腔中的怒意便更盛一分，他強行抑制住下樓將納懷中帶走的沖！

他從未會過此刻的焦躁暴戾，想將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全都剜下來！

一舞終了，他倏地起。

“容兄，快去將人帶過來。”劉弘基以為他要去接人，在他后喊。

容寂沒管顧任何人，臉鐵青往樓下去。

卿言走在舞姬最后面，未及過門檻步院，先被人攔住。

“人兒別走，給哥哥親一個。”

前院樓上樓下到都是腌臜人做著腌臜事，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朝撲上來。

卿言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男人的頭在眼前一晃，被人狠狠砸在一旁的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