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綰扭頭看了一眼，泛紅的眼眶中仿佛只瞧得見那一人。

蕭懷瑾“砰”地被扔在地上。

下一刻，便見宋稚綰撲進了蕭琰的懷中。

手里還拿著那頂打人的帽子，帽上的兔似乎是沾了雪，雪又化水，最后又結冰，變了一撮撮邦邦的尖刺，打人時還掉冰渣。

也不知是委屈的還是凍的，不僅眼睛紅，鼻尖也紅紅的。

額前散落的發垂在雙頰，上的大氅歪得不像樣，撲進男人懷中像是尋到了靠山， 手里攥著蕭琰的衫泣個不停。

饒是親眼瞧見方才打了人，也讓人不忍心責怪。

蕭琰蹙著眉，大掌扶正的大氅，又把發挽至耳后，接過王忠的遞來的手爐放到宋稚綰手中。

這才拿帕子給淚：“不過才出來半個時辰，怎的就鬧了這副模樣？”

宋稚綰了一大口氣，哭腔斷斷續續：“五、五皇子他、他欺負我……”

“他敢？！”蕭漠承驀然出聲，把后的妃嬪們都嚇了一跳，“朕了他的皮！”

宋稚綰的狐大氅也了好些，蕭琰索替解下，將自己上的大氅披上去裹著人。

輕聲哄著：“不哭不哭，好好同孤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沒有這麼多人瞧見，蕭琰只需把人抱走，連問都不用問緣由，不管誰對誰錯，他就是偏袒到底。

可現下都瞧見了。

他要偏袒，明面上也得過問一二。

宋稚綰緩了口氣，一字一句地告起狀來了：“五皇子說要與我打雪球，我應下了，可沒想到他竟是個耍賴的，他早早便在這兒團了一堆的雪球，不停地砸我不停地砸我……”

“只要我一蹲下和淑華團雪球，他就砸得更厲害了，還把我團的雪球踩個稀爛。”

宋稚綰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舉起那頂“冰碴子帽”：“他還搶走我的帽子，用我的帽子裝雪，扣在我頭上……嗚——”

宋稚綰見過厲害的，頭一次見耍賴耍得如此厲害的。

氣得不行，索獨自一人攔著蕭懷瑾，扛著被雪球砸，讓蕭淑華給團個大雪球。

所以，分明是吃了虧的。

只不過眾人都沒瞧見，偏偏瞧見打人了。

蕭淑華也拽著蕭右青跑了過來：“五哥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激怒綰綰讓綰綰跟他比試比試，沒想把綰綰惹過頭了。”

蕭淑華說完，一眾求證的目繼而落到了蕭右青上。

蕭右青雖是被蕭懷瑾拉來的，可也沒幫著他，朝眾人點了點頭。

對不住了懷瑾兄，惹哭子的事他做不到。

蘇公公抖了個機靈：“陛下，要不奴才人把五皇子抬起來也問問？”

五皇子人還睡在雪地里呢。

蕭漠承冷哼一聲，眉都快豎起來了：“用不著抬他，他若是有半分冤屈，便是被打死了也能回魂給自己喊冤。”

這渾小子一回宮就凈給他惹事。

看來他真要仔細考慮考慮與龔家的婚事了，想來只有那樣的子才能管得住這小子。

雖說龔老將軍不太滿意，可只要二人有意，他圣旨一下，龔家也不敢抗旨。

得早些讓懷瑾這死孩子婚立府搬出去，省得他一把年紀還得擔心膝下子嗣手足相殘。

蕭漠承腦中思量了一番。

再轉眼，宋稚綰已經被蕭琰抱進懷里了，手里還拿著那頂兔帽，跟孩子似的不舍得放手：“這是太子哥哥給我獵的兔子。”

蕭琰怕拿著凍手，哄著人把帽子放下：“兔子而已，等開了春，孤再給今今獵十只八只都行，先把這頂給孤。”

帽子糟蹋那樣，指定是不能戴了的。

“孤記得今今去歲時戴過一頂紅狐皮的帽子，那頂喜慶，孤人找出來可好？”

“今今乖，松松手……”

惠貴妃也跟著哄起孩子來了：“我前些日子給淑華繡了兩頂虎頭帽，可極了，淑華還沒戴過呢，繪，快，去取一頂出來……”

一群人好勸歹勸，總算是把人哄得丟了那頂帽子。

肅王妃還撿起來細細看了看樣式，喃喃道：“我記得府里還有兩張兔皮，明兒個人趕個樣式出來……”

如今吃了宴席，又鬧了這一通。

宋稚綰也哭得累了，裹在那件玄大氅里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時不時還一氣。

蕭琰人備好轎輦，冷靜得讓蕭漠承心里犯怵。

好在他只是顧著婚期在即，避諱著這些生死打殺的事，只留下一句“父皇看著辦”便走了。

蕭漠承眼一閉：“從明日起，五皇子每日午時前在宣政殿前跪三個時辰，跪滿一個月為止。”

說完，蕭漠承轉便走，也不許人去將蕭懷瑾抬走。

這雪瞧著得下好些日子呢。

每日跪三個時辰，即便是鐵打的膝蓋，那子也未必得住。

等眾人都散去了，小冬子才走到蕭懷瑾邊：“五皇子，您這是何必呢？白白討一頓罰。”

地上悄無聲息的人慢悠悠地爬了起來，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

“你懂什麼，為了令云姑娘，把膝蓋跪爛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