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膳后。

張院判進來給傷口換藥，此時他才瞧見傷 的模樣，心里提著的氣想嘆出，才張口，頭上便落了一道沉冷的視線。

張院判噤了聲，把閉好。

好不容易上完了藥，蘇公公已在外頭等候多時了，瞧見張院判走出來問了兩句，再想進去時，卻被張院判攔了下來。

“太子妃睡著了，還請公公向陛下和前殿的各位主子回稟一聲。”

蘇公公往殿中看了兩眼，問道：“太子妃剛醒不久，怎的又睡著了？”

張院判在殿中沒嘆出的氣現下終于嘆出來了：“公公不妨想想，太子妃在宮中養尊優多年，一朝生死之際，拼盡全力勇殺敵，莫說子扛不住，這心里的勁頭兒也要恢復些時日。”

蘇公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這幾日得吩咐下去不讓人打攪太子妃休養子。”

“誒，”張院判另有看法，“雖說要休養，但太子妃醒的時候，還是要多見見人才好。”

張院判知曉宋稚綰從前的夢魘之癥。

好不容易這兩年快養好了，可不能再經此一事引得舊癥復發；且太子妃時不見生人，太子又每每縱容著，張院判是家中有子孫的人，自然覺得不能這般養孩子。

蘇公公又懂了：“既如此，那我現在便去回稟陛下。”

“勞煩公公了。”

……

前殿。

蕭漠承坐在主位上，底下坐著一眾同來探的人。

他抿著茶，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憂心，一邊又不想起方才的形。

忍不住同眾人道：“哎——宋丫頭這孩子朕從前就覺得好，容貌品自然是不必說了的，在京中放眼去能比得上的寥寥無幾，家世也好，還繼承了母親的脈，上陣殺敵也不在話下……”

底下眾人聽著都紛紛點頭。

蕭漠承繼續道：“當初朕還想著，這般好的子該給尋一個什麼樣的男子做夫婿呢？普天之下能與之相配的男子之又。”

眾人又點頭，只是點著點著，突然就覺出些不太對勁的苗頭。

沒等眾人往深了想。

蕭漠承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雙眼瞇出條條褶子，無奈的語氣卻讓人聽出了炫耀的意味：“沒想到啊，如今倒是琰兒跟宋丫頭在一塊兒了，你們是不知曉，當初賜婚一事可并非朕點鴛鴦譜。”

“實在是二人天定的緣分、前世的姻緣，宋丫頭對琰兒有意，琰兒呢，也對宋丫頭有。”

說著說著，蕭漠承還搖頭笑了笑：“后來朕一想，朕何不就全他們呢？無論份、容貌都如此登對。”

周圍眾人笑而不語。

肅王妃更是連笑都笑不出來，手中端起茶杯擋住半張臉，轉頭瞪了眼旁的不爭氣兒子。

皇上這話說得跟在心里扎刺兒似的。

可偏偏不得不服。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都被太子占了個盡，這兒子什麼都沒有就算了，渾上下竟也沒有一地兒能比得上的。

蕭右青坐在位上大口大口地吃著新送來的冰鎮西瓜。

西瓜如今是新鮮，也稀罕，如今王府里還沒有呢，也就東宮這能吃到了。

他吃得正歡呢，冷不丁地被肅王妃瞪得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他吃個西瓜也有錯？

難不母親是嫌他貪？

蕭友青嘆了口氣，繼續吃著西瓜。只是這果盤里的西瓜他都吃了兩盤了，也遲遲不見宋稚綰出來。

連蕭漠承都等得有些按捺不住了，剛想派人去瞧瞧。

便看見蘇公公一路小跑而來：“陛下、陛下，太子妃心俱疲，張院判說得歇著，所以……”

“所以不出來見朕了？”蕭漠承老臉頓時一拉。

蘇公公到底是前的人，不聲地把此事推到了太子一人頭上：“太子殿下心疼太子妃，便帶回去歇下了。”

惠貴妃適時出聲打圓場：“陛下，今日臣妾幾位也的確太心急了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今日一早才回的宮，是該先歇著。”

此事今早一出。

的確轟皇城外。

自然有不真心想來探的，但也不乏有想在皇上面前臉的。要宋稚綰一個小姑娘負著傷來接待如此多人，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惠貴妃又環顧了一圈，笑得大方得：“不如今日臣妾與諸位姐妹還有兩位王妃先回去，陛下今日上朝也累了，該回去歇歇，待明日陛下再來，興許就能瞧見人了。”

蕭漠承被哄舒心了。

大手一揮：“好吧，那朕……明日再來，明日你們誰都不許來。”

——

于是。

翌日一早。

宋稚綰靠在蕭琰懷中被抱到膳桌前時，又看見了那張笑瞇瞇的老臉。

蕭漠承今日下朝晚，百依舊在激烈議論昨日一戰，聽說牢里的烏薄遲負重傷，這幾日恐都不能審出什麼。

其實蕭漠承私下里問過大理寺的人，倒不是審不了。

只是他的好兒子吩咐下去的“嘗遍酷刑”還沒“嘗”完呢，這烏薄遲可有得“吃”呢。

好在宋稚綰也起得晚，蕭漠承這才趕上一同用早膳。

那副多的碗筷是他自作主張人添的。

許是神不好，宋稚綰瞧見膳桌上多出來的人，倒也像昨日那般嚷嚷著要從蕭琰上下來了。

連蕭漠承也眼尖地看見了兩人眼底下的烏青。

他碗中盛著清淡的米粥，突然開口問道：“宋丫頭昨夜可是沒睡好？”

宋稚綰眨著眼睛，呆呆地愣了半晌好似才知曉是在同講話，連忙點了點頭：“勞陛下掛心，我……”

“今今先喝粥吧。”

宋稚綰話還未說完，蕭琰便出聲打斷，端著粥到面前輕聲道：“現在喝正好，再放會可就涼了。”

宋稚綰現下的確是因昨夜睡得不好，神都恍惚了，連對著蕭漠承的自稱也了

蕭琰心里疼著，連多說一句話都怕費了力。

蕭漠承看在眼里。

匆匆用了早膳，一出了殿門便吩咐起了蘇公公：“蘇茂，去宗祠。”

蘇公公點頭應下，陛下昨日也去了，今日想來也是去為太子和太子妃祈福的。

“朕要去問問先祖，每日燒那麼多香供那麼多品，為何連個安穩覺都不讓人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