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蕭琰都聽著那聲氣的威脅，時不時還朝他揮拳。

雖說他平日里沒挨這一下，可那也都是他對不設防的形。

若是此刻———

蕭琰余瞥見那只朝自己襲來的拳頭，腳下依舊閑庭信步，似乎連發都未晃，只輕輕一偏，便躲了過去。

宋稚綰還未來得及收拳，卻已經被他的大掌錮在了手心了。

蕭琰面從容：“今今空有一氣勢，可卻是些毫無章法的出拳，如何能揍得了人？”

宋稚綰皺起小臉不服：“即便是拳一通，那也是能揍得了人的！”

說著，又趁蕭琰不備之時，攥起另一只手揮了出來。

可蕭琰依舊正眼未瞧，便手擋下了。

他眸暗了暗，松開了力氣。

雖是拳，可每一拳揮出的力道都不小，且還不是蠻力，而是巧勁。

蕭琰是知曉宋稚綰會武的，當年他在北境營帳里救下，營帳里的那幾個敵寇，應該都是出自之手。

只因那些敵寇上所的傷，和一人的刀法極其相似。

而這人便是宋稚綰的母親，盛懷將軍。

當年那把小小的雙尖刃便能說明一切，盛將軍用的也是那樣的一把刀。

蕭琰年時跟在龔老將軍邊習武時曾見過幾次，那是公孫家祖傳的刀法，連那雙尖刃也是公孫家獨有的鍛造工藝。

刃刀輕盈，一柄雙刃，用刀者手握中間的刀柄。而最妙的便在于，那刀柄還可將刃刀一拆為二，用刀者便變了雙刀。

這公孫刀法用得便是巧勁，要求用刀者段輕盈，出手利落迅速。

因而，習得公孫刀法的皆是子。

蕭琰那日送墨硯給公孫向珩的時候便問過，公孫家如今只有老太夫人是通此刀法的，子習武不易，老太夫人又十分嚴苛，因而家中其余眷也只是略懂一二，并不潛心鉆研。

當年盛將軍的刀法便是老太夫人一刀一刀教出來的，如今年輕一輩中，也唯有盛將軍是將此刀法學心骨的。

想來當年北境軍營里，盛將軍為了讓兒防，也將此刀法傳授了下去。

如今那柄雙尖刃已經在庫房里塵封了起來，蕭琰這些年也再沒看見宋稚綰拿起過。

若有心魔，需先降其心。

宋稚綰同蕭琰一道回的宮，原以為太子哥哥只是看不慣出來玩兒，要親自將抓回來再去理政務。

沒想進了門后，旁的步子也依舊未停。

宋稚綰心里頓覺一不祥的預。

腳步一轉便想溜走，卻又被提著后領揪了回來。

扭著子，想去夠后頸的那只手：“太子哥哥～不喜歡這樣，脖子不舒服！”

這作可不就像打獵時抓兔子的手法嗎？

又不是兔子！

扁著，瓣水潤紅，撒時慣用的小作。蕭琰瞧了一眼便斂下了眸子，松開了手。

“那便自己走。”

宋稚綰聽著這不咸不淡的語氣，鼻間輕哼了一聲。

還未走兩步，又停下腳步不干了，故作矯氣道：“太子哥哥走得如此快，今今跟不上。”

站在原地低著腦袋，蕭琰回頭看去，這副扭的姿態倒像是初來東宮時，想要人抱卻又于啟齒的模樣。

蕭琰旁連侍都從未近過，可那時卻為了哄喝藥，每回都把人抱在懷里。

夜里驚醒，也是趴在他肩頭哄睡的。

后來宋稚綰心緒穩定了許多，蕭琰便顧著男大防，不再抱了。

某天夜里他親自喂下安神湯，正離開，走到殿門，卻又聽見一陣腳步聲追了出來。

蕭琰一回頭看見的便是這副扭的模樣，張地攥著手，杏眸里水瀲滟，張了好幾次口，才怯怯地朝他手，哽咽問道：

“可不可以抱抱今今？”

這般小的年紀，若是雙親在世，正是撒鬧的時候，蕭琰如何忍心拒絕？

只是沒想到，這一抱，便被賴上了。

他嘆了口氣，將腳步折回，微微蹲下子，單臂將人托抱了起來。

宋稚綰滿意了，笑著問他：“太子哥哥要帶我去哪兒呀？”

蕭琰睨了一眼臉上的笑意，著角：“現在才想起來問，豈不是晚了？“

宋稚綰一怔，“太子哥哥要罰我嗎？”

“嗯，罰你，今今逃不掉了的！”

……

走至庫房，蕭琰抬頷示意，侍從開了門。宋稚綰聞到庫房里陳年悶閉的氣味，抬起頭時有些茫然。

蕭琰并未言語，而是走到最角落里的架子前，手朝最上層索去。

那只木盒子不大，卻也好找，只是上頭蒙了些灰塵。

侍從接過盒子，了灰塵，又將盒子送回了蕭琰手中。

蕭琰又將盒子往宋稚綰懷里一塞，“今今拿好。”

宋稚綰自然是聽話的，抱著那只盒子一路未撒手。

蕭琰平日里除了去武場，東殿里的庭院也是他練劍習武的地方，這兒還架了幾個木樁子。

宋稚綰來過幾回，只覺得此甚是無趣，似是不解：“太子哥哥為何帶我來這兒？”

蕭琰將放下站穩在地，看著那只盒子示意：“今今打開看看。”

宋稚綰輕蹙眉頭，心中雖有疑團，卻也沒多想。那只盒子并未上鎖，盒扣一擰便開了。

打開一看，里頭竟是把孤零零的刀刃。

宋稚綰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何，呼吸凝滯，片刻后又變得急促起來，想也沒想便將手中的東西連帶著盒子一塊扔了出去。

隨即一提擺，快步地想離開此地。

蕭琰抬手想抓，卻被宋稚綰側一閃抓了個空。落空的手掌并未收回，而是繼續朝襲去。

宋稚綰眼見躲不及，索轉，揮起一拳使了八的力道，往蕭琰口砸。

可即便是再大的力氣，在日日勤于習武的人面前，也不過是一招一式便能化解的花拳繡。

“宋今今！”他語氣里帶著認真的怒意。

宋稚綰被一聲吼得心，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蓄滿了的熱淚，在他面前敗下陣來。

似乎猜到了什麼，哭得凄涼，又拼命搖頭：“太子哥哥，今今不要……我往后聽話，讀書、練字、好好吃飯……”

“我不要習武……”

“太子哥哥，你知道的，今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