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時節的蓮子吃了幾日。

宋稚綰隨口問了一句，才得知那一車筐綠清甜的蓮蓬，就是從長公主府里摘的，一池子長的全在這兒了。

一時起了興致，可現在吃了幾日蓮子羹，已經消磨了一大半的新鮮勁兒了。

吃不完。

本吃不完。

“紫月！替我裝些蓮蓬，咱們去找淑華玩兒吧。”宋稚綰朝旁吩咐了一句，還有些話想同淑華說呢。

可剛踏出西殿。

就被王忠給攔了下來，他輕聲提醒道：“小主子，殿下囑咐您今日要練的字，還未曾筆呢。”

宋稚綰時的長環境與京城這些普通貴不同。

將軍夫婦大概是整日忙于軍中事務，難以去教導的學問，平日里兵書倒是看得不，但那一手的字，卻是不堪目、一塌糊涂。

蕭琰見過寫的第一個字，就是他的“蕭”字。

那只小手捻著筆，一筆一畫的順序都沒錯，可再看那張宣紙上，墨水已經糊了一團。

蕭琰看的眉心直，自那之后，只要一有閑暇之余，就抓著宋稚綰習筆練字。

手扶著手練了這些年，雖不說有多娟秀，但好歹是端正了不。

但對于宋稚綰來說。

端坐在書案前屏息凝神練字，就如同刑一般難，心底暗暗苦，卻也知道躲不過去。

撒氣似的瞪了王忠一眼，“紫云，擺筆墨紙硯！”

王忠：左右都得罪不得……

求闕堂。

這是蕭琰平日里理公文事務的書院，也是宋稚綰“刑”的地方。

紫云磨墨紫月鋪紙，兩人頗有些同地看著自家小主子，紫云到底穩重一些，不得不開口勸道；：“小主子，多寫一些吧，否則殿下回來了定是要問責的。”

宋稚綰無奈執起筆，剛寫了幾個字，殿外卻又突然傳來了靜。

側耳聽著。

“……咱家奉皇上的旨意，請小主子過去一趟……”一道尖細的聲音。

是皇上邊的蘇公公。

陛下要見？

那支筆“啪嗒”一下掉在了紙上，暈開了一灘墨跡。

宋稚綰這會倒是愿意留在求闕堂里練字了，從未單獨面圣過，每次都是跟在蕭琰邊，低著頭遠遠行個禮便罷。

但那尊威不可冒犯，令人敬畏的帝王之氣，還是會讓人心里犯怵。

陛下召見是為了何事？近日……并沒有闖禍呀，除了那日在長公主府打了人……

想到這，宋稚綰心里一驚！長公主可是陛下的親姐姐，郡主又是陛下的外甥，莫不是……

來與算賬了？

就像那日在長公主府里那些貴說的那般，將趕出東宮？

宋稚綰原本是不予理睬那些人的，可那日們三言兩語，都是希把從太子哥哥邊趕走。

已經沒有阿爹阿娘了，這世上，恐怕只有太子哥哥還會像阿爹阿娘那般對好了。

所以才一氣之下，了手。當時只顧著給自己出氣，沒料想到后果。

可是太子哥哥說無錯，而且還做得很對，但陛下會怎麼想呢？現下太子哥哥又不在……

宋稚綰越想心里越沒底。

王忠雖是太子邊的紅人，但也不敢抗旨。

宋稚綰隨著蘇公公臨走前，還回頭懦怯不安地看了王忠一眼，眼里忍的水看得人心口發疼。

他轉頭就吩咐下人：“快！快去校場把殿下請回來，就說小主子被陛下帶走了！”

——————

宣政殿。

宋稚綰是第一次踏此地，蘇公公帶到了殿門外，便停下了腳步。

“小主子，陛下已然在里頭等著了，您進去吧。”說罷，那把拂塵一揚，擋在了后兩個侍面前。

看見被攔住的紫云紫月，宋稚綰心底不安的緒更是到達了頂峰，連開口的語調都著尾音。

弱得惹人憐：“蘇公公，陛下、陛下是讓我獨自一人進去嗎？稚綰能否斗膽問公公一句，陛下所為何事？”

蘇公公這才反應過來。

他可嚇到這位金貴的小主子了。

于是連忙放聲音開口安道：“小主子莫怕，陛下召見小主子自然是有要事的，陛下向來寬厚……”

寬厚嗎？

宋稚綰只覺得腦袋里嗡嗡的。

可是在花園里，親眼見過一個宮人惹了陛下不快，當即就被拖下去置了。

還連做了好幾夜的噩夢……

唔……

想要太子哥哥……

殿門打開。

蕭漠承看著戰戰兢兢走進來向他行禮的宋稚綰，不了眉心，試圖想松緩一下自己臉上一貫嚴肅的神態。

喜怒不形于，這是每個帝王要悉知的第一課，他自小也是這麼教琰兒的。

可琰兒竟說他的冷臉兇，這宋姑娘瞧了會害怕。

所以……

蕭漠承就從未單獨召見過宋稚綰。

沒曾想，如今還是怕他。

他瞧著琰兒那張臉還冷得駭人呢，這宋家姑娘怎的又不怕？

“臣宋稚綰，參見陛下。”

咳咳…要溫平和，“平吧～”

提著擺，緩緩起，蕭漠承這才看清了那張臉，好些日子不見，這長得愈發俏麗人了。

難怪那日在長公主府了一面，近日連奏折都多了不……

“朕聽聞，你前幾日在公主府了委屈，婉凝驕縱任，以位份仗勢欺人，朕已命長公主夫婦對嚴加管教了，不過這倒是讓朕想到了另一件事。”

宋稚綰愣愣地聽著，似乎琢磨出了幾分意思。

陛下不是要責罰？

繃的肩頸終于放松，但宋稚綰還是不敢抬頭看龍椅上的人。

蕭漠承又繼續說道，“三月后，你便及笄了，朕想著，應當送你個及笄禮才是。”

宋稚綰寵若驚，又跪下了。

“臣何德何能擔得起陛下的賞賜。”

“誒！平平……”蕭漠承聽說子弱，可別跪出了什麼病，回頭那小子又要找他算賬了。

“朕要賞你，那必定是擔得起的。”

“琰兒曾跟朕提過，待到你及笄后，想收你為義妹，給你找一門好親事以太子義妹的份風出嫁。”

蕭漠承凝目看了看的反應，又道：“即說到太子義妹，朕想，倒是也匹配得上郡主的位份，所以，朕打算晉封你為郡主。”

義妹……

出嫁……

這些陌生的詞匯讓宋稚綰怔神愣在了原地。

太子哥哥要把嫁出去？

是啊……若是及笄了，就不再是小孩了，別的子及笄后便開始夫婿了，難不還要在東宮里待上一輩子不？

殿里呼呼吹過一陣穿堂風。

冷得刺骨。

原來太子哥哥早就想好了要將送走了，沒想到，那日在宴上別人諷刺的話。

竟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