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蘇姝說道:“我自己就行的。”
起下了羅漢榻,朝著黃花梨雕花拔步床的方向走過去。
秀兒只能屈行了禮,轉往外走。
掀起室擋風用的細布簾子,回頭看了一眼神思恍忽的主子,無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是錯覺嗎?怎麼覺得……主子這會的狀態看起來比在老夫人的青崖院還要更糟糕一些。
相比較蘇姝的過分清凈,翠華院的江氏就格外的煩躁了。
江氏甚至都不明白丈夫好端端的為何要朝著發火,眼圈紅著,和自己的丫鬟香織抱怨:“大爺他說的那是什麼話,我辛辛苦苦的持著阮家中匱,難道還做錯了?阮家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我打理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竟然劈頭蓋臉的把我訓斥一頓,還說我不會做事,該管的放著不管……不該管的偏要多此一舉。”
香織也替自己的主子委屈,但是又不能開口說大爺的不是,只能低聲勸道:“您消消氣,大爺也就是隨一說,興許也沒有旁的意思。”
“不對。”江氏拿帕子去眼角的淚,“一定是有人給他說了什麼,若不然他不會直接讓我不要再管二房的事了……”
現在想來,心里還是能到畏懼。大爺眼里的怒意本毫無掩飾,他甚至都說出了若是再把心思到二房去,就不要再管府中匱了。
“難道是二夫人找了大爺?”香織猜測道:“否則大爺也不會這樣說吧……”
江氏咬了咬牙,恨恨地:“我雖然討厭蘇氏,卻自認沒有做過對不住的事,為何要如此害我?大爺當著一院子的奴仆對我疾言厲的,我的臉面要往哪里擱。”
不就是昨兒和蘇氏提了一句,讓給二爺找一個能伺候的丫鬟嗎?也沒有做錯什麼吧。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蘇氏好,不愿意就算了,竟然還告到大爺那里去了。
“或許也不是二夫人。”香織說道:“是奴婢猜錯了也不一定。”
江氏卻認準了就是蘇姝。
氣的直罵:“小賤人也太有心計了,等我揪著的錯再說。”
是一定不會放過蘇姝的,勢必要一雪今兒在大爺這里到的屈辱。
一到申時,就不暖和了,即使照在上,也給人涼津津的覺。
詔獄又稱之為錦獄,是錦衛自己的監獄,里面關押的都是朝廷命,由北鎮司直接管理,他們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有不用審訊直接上刑的權力。
詔獄坐落于東廠,一排排灰瓦青磚的建筑,十分整齊,一間挨著一間。卻連個窗戶都沒有。鎖住牢門的是玄鐵鑄的鎖和鏈條。過道和周邊一直有隊腰挎繡春刀的錦衛在巡邏,步伐整齊劃一。
這地方十分的冷,本照不進來,空氣里混著腥和餿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阮清川奉命過來詔獄審訊前戶部侍郎錢右壬,指輝使趙臨閑來無事,也過來湊熱鬧。
他們倆過去提審廳坐下,有獄卒立刻倒了熱茶端上來。
阮清川不大適應這樣的環境,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趙臨坐在太師椅上,自在的喝了半盞熱茶水。他今兒穿的是飛魚服,腰間挎的繡春刀都沒有取下來,看起來氣勢很足,再沒有了穿尋常衫的文質彬彬,給人撲面而來的嗜殺之氣。
“阮大人,您的氣看起來很不好。”趙臨挑了挑眉頭,“要不要我安排人燃個爐子搬過來?”
這里畢竟是他的地盤,而且阮清川看著就病怏怏的,好像是不住詔獄的冷一般。
“不必。”阮清川擺擺手,“快點審訊完,我好回去給皇上差。”
趙臨點點頭,“也是。”
詔獄這樣的地方,能待一刻還是待一刻的好。
錢右壬已經被帶了上來。他是個書生出,兩榜進士做的,現如今連續在牢房里關了幾天,又了刑罰,衫和上都是斑駁的跡,腳上帶著鐐銬,看起來奄奄一息了。
獄揪著錢右壬的頭發,讓他跪下給阮清川磕頭。
阮清川卻擺擺手,示意獄放開錢右壬。錢右壬沒進來詔獄之前,倆人還是同僚的關系,即使現在不是了,也不用給他磕頭。
阮清川大致問了一些問題,錢右壬都回答了。
阮清川最后又問:“你可知罪?”
“罪?”錢右壬突然笑起來,看著很是癲狂,“阮大人,加之罪何患無詞啊?我不過就是閑來無事做了一首詩,怎麼就有了要造反的心思?”
他真的想不明白,一首詩而已,只是一首詩而已,皇上就能聯想到他想要造反。
錢右壬笑著笑著就哭了,他說道:“我就是個拿俸祿吃飯的文……寒窗苦讀十年熬出頭的,還想著要為黎民百姓做一些事的……”
年的時候,誰不是滿腔熱一心要報效朝堂。
阮清川知道錢右壬寫了一首最普通不過的詩。但是就因為里面有一句“今朝不如往日興”,就被剛登基的皇上認為是心不正,起了造反的心。
讓他過來審問錢右壬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至于其他的,皇上本也不在乎。
朱由卿做了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主了,心思就難猜了。
阮清川俊雅的臉上沒有表,卻擺手讓獄帶著錢右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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