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確實是清醒得很,腦中盤算旋轉著許多的事,從胡家到魏家再到沈湛,最后這些四飄的小人和他們頭頂上的名字全都被一座孟珩的大山在了腳底下。
直到這時候,盛卿卿才想起來手心里仍然攥著孟珩剛才付的東西。
窸窸窣窣地從被子里出手來,展開已握了許久的拳頭,端詳起掌心里的小玩意兒來。
——孟珩剛剛送給的是個小木雕,說小是真小,只盛卿卿拇指那麼大。
用兩手指小心翼翼地著看了一會兒,又在魚肚白的晨里照了片刻,才辨認出這大概是一朵半開不開的睡蓮,花瓣的尖端被人耐心地磨圓,盛卿卿用手指過去時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可工藝又顯得不是那麼純,有的地方細看還能見到不小心刻上去的劃痕。
顯然不是找師傅做的,而是孟珩親手雕的。
想到堂堂大將軍著這塊還不如他手指頭大的木頭,認認真真雕出花瓣會是個什麼模樣,盛卿卿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抵是孟珩終于發覺在冬日里種蓮花實在不太現實,便該了個想法,做了個不會凋謝的給。
盛卿卿將睡蓮朝上放到自己枕邊,側躺著觀賞了它好一會兒,原先跑得無影無蹤的睡意還真的席卷了回來。
眼皮子上下打架一個回合,盛卿卿就又安穩地睡了回去。
等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盛卿卿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片刻,轉頭將小蓮花珍重地收進手掌心里,清醒地意識到孟珩已經離開了汴京城。
——在這期間,像是承諾的那樣,需要替孟珩守好孟府。
*
這首先很重要的一點便是,盛卿卿打定主意一步也不離開孟府的大門側門隨意任何一扇門。
聞茵只得上門來尋盛卿卿玩兒,滿是抱怨,“為什麼突然不出門了?若是不想見到九皇孫的話,咱們不告訴他就好了呀!”
孟珩離京的消息是保的,他平日里也不日日上朝,更不呼朋喚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就算幾日間突然銷聲匿跡也不會有人發覺異樣。
別說聞茵,被蒙在鼓里的人多了去了。
盛卿卿不好說真正的理由,只得拿小食點心糊聞茵的。
聞茵在盛卿卿面前向來好哄,將桃一口咬下半個,含糊不清地說,“衛封怕你是生了病,又不好提出要上門來,就讓我過來看看。見到盛姐姐你氣依舊我也就放心了。”
盛卿卿好脾氣地給倒茶。
聞茵吃飽喝足,態度便平和了許多,將先前的事一筆帶過,道,“不過盛姐姐這些日子不出門也好,師父也跟我說盡量不要往外跑來著。”
盛卿卿了聞茵的腦袋,點頭贊同,“許是多事之秋,你在家練練琴便好。”
聞茵撇撇,說,“今日我還是瞞著師父出來的,不能留太久,馬上就得回去了——不過本來我也只是來見見你,看看你好不好。”
免得聞夫人真擔心到來孟府找人,盛卿卿沒多久就把聞茵送到了孟府的正門口,看著上了馬車,兩人正隔著軒窗告別時,有一人步履匆忙地自街道另一頭跑來,急促的腳步聲令盛卿卿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意識到那人正是曾經來給自己送過一次請柬的聞家侍。
見向來淡定的侍一幅急得要出汗的模樣,盛卿卿只當是聞茵跑嚇到了聞夫人,擺擺手讓聞茵進馬車里,便轉頭迎上了聞家侍。
侍跑到近前時有些力,幾乎摔倒在地,盛卿卿下意識手扶住對方手臂,安道,“聞茵沒事,這就回去了。”
侍連連搖頭,顧不上禮儀,反過來著盛卿卿的手臂,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盛姑娘,請隨我去一趟聞府,夫人需要您的幫助!”
盛卿卿怔了一下,輕輕拍著侍的背脊,“出什麼事了?”
侍抬頭著,眉眼中帶著極度的驚恐和焦急,“有一個男人來找夫人,他的名字……”極力低聲音到只有盛卿卿能聽見的程度,“沈湛!”
盛卿卿的作頓住了,確認地進侍的眼睛,“你怎麼知道?”
這問題問的并不只是一層意思。
“夫人曾對我說過,若是有個姓沈的男人出現,便讓我立刻通知您小心提防。”侍咬著,看起來神十分愧疚,“我知道我原也是該這麼告訴盛姑娘的,可……可那沈湛來時我看夫人十分害怕他,想到沈湛同您有關系,便忍不住來找您求助……”
將這麼一長串話說完時,侍的臉都已經憋紅了。
馬車遲遲不,聞茵也從里頭探出腦袋來,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盛卿卿回頭朝笑了笑,“沒事,聞夫人傳話給我呢。”
哄好了聞茵,盛卿卿才重新將視線放到侍上,靜靜地看了片刻才道,“你怎知找我有用呢?”
侍了,低下頭去,聲如蚊訥,“我知道沈湛是您的……親人。”
“是聞夫人告訴你的?”
“不!”侍連忙搖頭,“夫人一直對此保,是那次您同夫人談話的時候,我不小心在外間聽見的——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夫人也不知道我知道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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