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夫人不置可否，甚至看都沒多看胡氏一眼。

給胡氏當了橋的長輩不得不圓了句場，“說話這麼口沒遮攔，要是換個心眼小些的，還不知道怎麼報復。”

武定侯夫人冷笑了一聲，“我這人就是心眼小，沒聽說過？”

這位武定侯夫人的經歷很不一般——曾經扮男裝隨年輕時的武定侯上戰場殺敵過，軍四年才因一次重傷被武定侯穿份，倒是差錯就了一段緣分。

大約正是因為這段從軍殺敵的過去，武定侯夫人是誥命夫人里最不像誥命的那一個——一言不合，提槍就上。

胡氏訕笑一聲，著冷汗試圖轉移話題，“小六是被我縱得太過調皮了，這個年紀還不懂事，不僅比不上的姐姐們，就連才來孟府沒多久的表姐都比不上，真真我汗。”

說著，小心地看了一眼武定侯夫人，見對方冷冷笑著沒有接話的意思，只好自己說了下去。

“那從江陵來的表姑娘可真是人見人夸，格溫溫的，講話也溫溫的，小六要是有一半善良，我就叩謝老天爺了。”

“江陵？”武定侯夫人還真被吸引了一點注意力。

“正是，”胡氏神一震，出了個憐惜的眼神來，“才十六歲的年紀，家里就只剩一個人了，這不，前不久剛到孟府來，看著孤苦伶仃又那麼懂事，更是一等一的，怎麼命就這麼苦呢。”

武定侯夫人短促地從嚨里了個“呵”出來，道，“那江陵城破時十二歲還不到，家里人都死完了，一個人理后事、守完了孝、又一個人千里迢迢趕到汴京來，你卻覺得這是個‘溫溫’的姑娘？”

真溫溫，早活不下去了。

從江陵趕來汴京的，怕不是朵食人花。

胡氏連忙道，“侯夫人這是不曾見過，人人都是這麼夸的，絕無假話。”

武定侯夫人哼了一聲，沒了說話的興致，道，“行了，我知道你今日來做什麼的，你兒說的話雖然難聽，我也不至于和個小輩喊打喊殺——你帶來的東西，我都不收，你全都拿走，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胡氏小小地松了口氣，也沒多留，趕起告辭了。

——反正事也揭過了，也想方設法把盛卿卿的溫善良在武定侯夫人面前強調過了，至于武定侯夫人信不信，便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

胡氏前腳剛走，武定侯夫人立刻一板臉，拍著桌子道，“什麼玩意兒，道歉都不誠心，扯謊就算了，還想禍水東引到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上，什麼狗屁長輩？當我瞎了聾了，這都聽不出來？”

邊說邊扭頭朝后面道，“你都聽見了？還勸我什麼指不定是誤會，沒見你嬸嬸那天回來都氣得哭了，能有什麼誤會！”

從正廳后面，一張木制的椅緩緩被推了出來。

坐在椅上的是一名風神軒舉的年輕人，他溫潤地笑了笑，道，“我說那話，是安母親與嬸嬸不必同雜人計較，母親還真信了不？胡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幾個姓胡的是能看的？”

武定侯夫人白了他一眼，“你這麼能說會道，我剛怎麼就沒讓你出來氣孟胡氏一頓？”

年輕人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打著椅的扶手，“但剛才提到的表姑娘，連我也有所耳聞。”

“真那麼‘溫溫’？”武定侯夫人嗤笑著問道。

年輕人噙著笑道，“至，來汴京這麼久，我沒聽過任何人說的一句壞話。”

武定侯夫人扭頭看了他一眼，道，“那要麼是個菩薩轉世的，要麼就是個比胡氏演戲高明得多的。”

說到半路，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突地挑了眉道，“若孟胡氏說的是真話，真是個菩薩轉世的，那我還真能順著的意思去孟府提親。”

年輕人溫和地勸道，“你真這麼做了，恐怕有人要發瘋。”

武定侯夫人興致站了起來，“你等著，我去替你探探路，看那是個什麼樣的丫頭——嘿，溫溫？能從四年前那個江陵城里活下來、爬出去的，溫兩個字早和著淚吞到肚子里了。”

走了兩步，倏地又回了頭，問，“你說誰要發瘋？”

武定侯府的長子笑了一下，他啟十分平和地念出了一個十分簡單、在大慶卻有著千鈞重的名字。

“孟珩。”

第章

胡氏將事想得簡單，離開武定侯府后，便以為關于孟六姑娘的親事暫時告一段落，急匆匆地回了孟府。

——倒也不是一直都這麼不腦子，而是胡家幾次三番向暗示能從盛卿卿那里得到的好等等令有些昏了頭。

剛被嫁到孟府時，胡家在胡氏上下了不賭注，期于能在孟府當一個有話權的主事人，從而能將孟府和胡家約約地綁在一起。

胡氏自己也是搶破頭才搶到孟府最后一個兒子當夫君，自滿得很，雄心壯志進了孟府熬了段時日后，才惱地發現孟老夫人不喜歡——不，應當說，孟老夫人相當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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