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笑著應了坐下,和金伯夫人話了幾句家常,便說到了正題。
金伯夫人道,“我既上門來是說親的,便也不同四夫人做什麼贅述了。”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道,“說來我還要謝謝四夫人,我原也苦惱了此事許久——這世上沒有更合適的親事了。”
孟六姑娘地低下了頭,腦中想著究竟男方是什麼人才能令金伯夫人說出“世上沒有更合適”這幾個字來。
胡氏擺手謙虛道,“調皮得很,給老夫人寵著縱壞了。”
“四夫人就別謙虛了,我心中謝你還來不及。”金伯夫人嘆著氣又看了孟六姑娘一眼,目頗為復雜,惋惜又激,“還好四夫人的兒是個善良的人,否則全汴京我怕也找不到第二個適合的方了。”
胡氏笑彎了眼,“夫人再夸下去,這丫頭的尾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孟六姑娘不服地搖了搖胡氏手臂,撒道,“母親!”
胡氏笑意滿滿地了孟六姑娘手背,道,“夫人便別再賣關子了,說說那青年才俊是誰吧。”
金伯夫人頷首,道,“四夫人也該猜到了,正是武定侯家的長子,按著輩分算,是我的侄子。”
聽見武定侯時,胡氏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兩分,欣地拍了拍孟六姑娘的手,心道侯爵的勢力可比伯爵更高出一層樓。
可武定侯家的長子,聽起來便很是陌生了。
胡氏在心中仔細回憶了一番,約約地想起來武定侯長子似乎有件事是相當出名的。
金伯夫人誠懇地道,“他腳不便,能找到人愿意照顧他真是再好不過了。武定侯夫人的意思我仔細問了,六姑娘嫁過去絕不會委屈……”
胡氏心里咯噔了一下,還沒將事捋個清楚明了,孟六姑娘已經失態地跳了起來。
“武定侯長子不是個走不了路的天殘嗎?”幾乎是尖著問,“夫人要我嫁給一個癱子?!”
胡氏本來不及阻止孟六姑娘口而出的話,就見到金伯夫人的臉沉了下來,暗道一聲不好,干脆也跟著板起了臉,惡人先告狀,“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兒雖不是什麼天姿國,也是家里護著寵著養大的,竟讓夫人這般折辱?”
金伯夫人冷冷道,“真折辱人的不是你兒剛出口這番話?若是武定侯夫人聽到了,恐怕提刀就來掀這屋子頂蓋了!”
“是夫人先上門來提一口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的不是?”胡氏自覺占了理便寸步不讓,“問問汴京大家族里,有誰愿意嫁給一個路都走不了的?夫人真覺得我兒這麼低賤?”
“夠了!”金伯夫人皺著眉站了起來,像是難以忍地拂袖道,“這不是你兒想要的嗎?還說什麼天,就喜歡照顧人,即便是不那麼康健的夫君也樂意接,這些話難不是我聽錯了?”
胡氏瞪著眼睛正要頂回去的瞬間,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臉唰地一白。
金伯夫人見胡氏表劇變,眼神更冰冷了兩分,“四夫人手腕翻轉得夠快,真當汴京城里人人都是傻子不!”
說罷,沒再給胡氏說話的機會,一摔袖子便怒氣沖沖地帶人往外走,臨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過了頭。
“孟六姑娘剛才的話,金伯府和武定侯府記下了!”
胡氏張了張,腦中一片混,哪里說得出什麼挽回的話來。
孟六姑娘慌張地搖晃著胡氏的肩膀,“母親,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有這些傳言?我怎麼會想要嫁一個都走不了路的男人?”
第54章
胡氏被晃得頭暈眼花,思路更是四分五裂聚集不起來,不由得火從心起,一聲怒喝甩開了孟六姑娘的手,“別吵了!”
孟六姑娘一,愣愣地松開了雙手著胡氏,眼淚噼里啪啦地順著臉頰往下掉。
胡氏煩躁地著額頭,“沒用的東西,哭什麼!——行了,你先回去,我找人問問是怎麼回事,看誰在背后做手腳!”
孟六姑娘不敢再說話,邊眼淚邊哭著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胡氏在原地停留了許久,腦子里糟糟的一片,心頭仿佛被人了塊巨石,連氣都快不上來了。
——這假消息傳得有板有眼、迅如疾風,卻同時又悄無聲息,連武定侯的耳朵里都能傳得進去,更能讓金伯夫人登門說親,可見背后之人手段之高超。
可有誰會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去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這個念頭出現在胡氏腦中的那一瞬間,答案幾乎也在同一時間閃現了出來。
確實有這麼個人。
——孟珩早就警告過,三皇子府是孟六姑娘能嫁去最好的地方,這話中的意思很明顯。
即便不去三皇子府里,孟六姑娘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
如果說這一切是孟珩的授意,胡氏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在冷靜下來之后甚至還猜到了孟珩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沒有催促、卻突然出手的原因。
“——就為了昨天琴宴上那點姑娘家之間的小事,你的好侄子能做出這種事來!”胡氏憤怒地對自己的夫君道,“這個消息傳得滿汴京城都是,我要怎麼澄清?我甚至還要想辦法對武定侯和金伯兩家人道歉,希他們不要把小六說的氣話放在心上!這也就算了,小六以后怎麼辦?真要眼睜睜看著給三皇子當妾室,還是等那天嫁個老弱病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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