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蘇文榮還惦記著沈繼良。
他都被氣笑了,可笑了兩下,突然又神一凜,“所以你和我爸趕離了得了。”
他說,“你不會以為我爸沒察覺你的那些小作吧,你們倆弄了個不記名的號碼聯系,我都能查出來,你以為擋得住我爸?”
提到謝疏風,蘇文榮臉一白,“你爸……”
謝長宴說,“我為什麼一直勸你離婚,你以為我愿意管你們?”
有些話他是真不愿意說,“你跟我爸一起生活也三十年了,你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麼?很多事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看著蘇文榮,“他不過是被爛事纏,加上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才暫時沒跟你計較,你還以為你能左右搖擺,還以為有路可退?”
蘇文榮哆嗦,“你爸……不會的。”
謝長宴看著,之前還不理解曾瓊蘭,一個頭腦明的商業強人,怎麼就能被沈繼良那種人給算計到。
現在看蘇文榮,理解了。
上頭又意氣用事的人,有時候真的蠢的沒邊。
他皺著眉,剛要再說話,不遠就有聲音傳來,“小謝總?”
謝長宴回頭看,也不算意外,是魏老先生。
他從停車場過來,手里拎著東西,看著是給他老婆帶過來的洗漱用品。
謝長宴一瞬就換了表,點頭,“魏總。”
蘇文榮已經背過去,把臉上的淚了,又理了理頭發。
魏老先生瞄了一眼,“蘇總。”
他視線落在的手上,“這是怎麼了,蘇總傷了?”
蘇文榮啊了一聲,“家里花瓶碎了,不小心割傷了。”
“哎呀,看樣子傷的重啊。”魏老先生說,“包扎的這麼厚。”
“還好。”蘇文榮勉強的笑笑,然后問,“是過來看夫人的。”
魏老先生嗯一聲,把手里的東西舉了舉,“過來給送東西,本來我說直接在這邊買新的就好了,非說不行,就要拿用過的這些。”
他邊說邊搖頭,面上帶了點無奈,更想表現寵溺。
謝長宴岔開話題,“正想去看看夫人,那就一起吧。”
魏老先生也沒拒絕,“你家老夫人也在樓上,一起過去吧。”
謝長宴讓他等一下,他回到停車場,去車子后備箱拿了里邊放著的營養品。
并不是特意給他準備的,而是這里原本就放了一些,正好派上用場。
蘇文榮也跟著一起到了住院部,先去了魏夫人的病房。
魏老先生走在前面,魏夫人一看到他就拉著臉。
但隨后看到蘇文榮和謝長宴,又緩和了表,“你們來了?”
謝長宴把禮品放到一旁,“白天就來了,當時在門口看您躺下睡了,就沒過來打擾。”
魏夫人趕請他們坐,說自己沒什麼大事,主要是在家里氣不順,住個院也相當于出來換換心了。
這話說的不算直白,但也沒給魏老先生遮掩。
在家氣不順,還能是因為什麼不順。
魏家把私生子風風的迎回來,可是把這正房夫人的臉面踩在了地上,日子能過得順就怪了。
魏老先生坐在一旁,并不說話。
隨便客套了幾句,大家都有點心不在焉,之后就撤了。
蘇文榮跟著謝長宴去了老夫人的病房,一推開病房門就看到謝疏風在里面。
謝長宴是無所謂的,直接進去。
蘇文榮一下子停了腳步,忍不住心虛。
謝疏風瞄了他們一眼,又收了視線,他應該是在跟別人發信息,視線始終落在手機上。
老夫人已經靠著床頭坐了起來,臉不好,但狀態已經穩定。
看到蘇文榮,聲音在氧氣面罩下顯得很含糊,問怎麼又回來了。
蘇文榮挪過來坐在最遠的椅子上,“我,我……”
沒解釋完,老夫人看到了手上的紗布,“怎麼了?”
蘇文榮才想起來自己傷了,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理由,后邊的話說的就很快,“手傷了,剛剛去急診那邊包扎了一下,順便就過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謝疏風。
謝疏風就像是沒聽到,眉頭一直皺著,看著手機。
也不知道對方給他發了什麼,他明顯不滿意,然后站起,對著謝長宴,“你在這陪你一會,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快步出去,連個眼神都沒給蘇文榮。
蘇文榮將視線收回來,正好跟謝長宴的上。
歪了下頭,聳了一下肩膀,大有一副“你看吧,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架勢。
謝長宴面無表,又轉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緩了緩就問起了謝承安,問他在家乖不乖,有沒有想自己。
謝長宴說乖,說他來的時候謝承安還想要跟著一起來。
都是安人的話,張就來了,并不費什麼勁。
老夫人很欣,又問起了夏時,主要是問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自然一切都好,沒什麼問題。
這麼絮叨了沒多久,謝疏風回來了。
他是回來打個招呼的,說是有點事要去理,得趕走。
老夫人有些擔心,也沒問他要理什麼事,只是說,“麻煩嗎?”
“不麻煩。”謝疏風對溫聲細語的,“您好好休息,等我事理好就過來陪著你。”
老夫人笑了,難得的,這是今天第一次笑。
說,“去忙吧,不用擔心我,我這邊都好。”
謝疏風轉就走了,從蘇文榮進來,到他離開,夫妻倆沒有一句通,更沒有一下眼神的流。
老夫人坐著的時間有點長,傭人幫忙把病床放下,讓躺了下來。
謝疏風一走,就說自己累,也要休息了。
如此謝長宴和蘇文榮便起告辭。
倆人出來,誰都沒說話,從住院部出去,往外走。
蘇文榮以為他要去停車場,結果看謝長宴走的方向不是。
開口,“阿宴,還有什麼事嗎?”
謝長宴是朝著急診樓走去的,沒有回答。
蘇文榮猶豫了一下,還是跟過去了,急診樓前面的空地上,謝長宴站好,手兜,似是在等著什麼。
今天出了這樣的事,蘇文榮在謝長宴面前很是沒臉,剛剛問了一句,謝長宴沒有回答,此時也不敢問了,只能跟著等。
不到半個小時,有救護車開回來,在急診樓門口停下。
其實并沒有礙事,但蘇文榮還是往旁邊挪了挪,盡量拉開距離。
謝長宴開口,“過去看看吧。”
“啊?”蘇文榮一愣,沒聽懂,“什麼?”
謝長宴說,“你不是好奇沈繼良在哪,這不就見了。”
蘇文榮看著他,過了幾秒又轉頭看向救護車上抬下來的人。
看不清楚,對方扣著氧氣面罩,上都是。
眨眨眼,又看謝長宴,張了張。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快速跑過去。
沈繼良已經被推著往急診樓里進了,一路跑到跟前,湊到近才認出來,那幾乎變了形的臉確實是沈繼良的。
對方已經昏迷了,蘇文榮沒忍住,他的名字,“阿良,阿良。”
沒人回應,一直到搶救室門口,被醫護人員攔在外面。
蘇文榮懵懵的站在門口,看著搶救室的燈亮起。
過了一會回頭,謝長宴站在不遠,正面無表的看著。
蘇文榮有一瞬,看著他,像是看到了謝疏風。
這個兒子,一直沒怎麼管,跟謝疏風結婚沒多久就有了他,那時候剛剛翻,被謝疏風安排進謝家公司。
太想證明自己,太想被肯定,一心都撲在工作上。
謝長宴有傭人照顧,并不需要過多關心。
他小時候很乖,而后就變得很早,有著超乎同齡人的理智和冷靜。
老夫人很喜歡他,說謝長宴很像謝疏風。
那時候沒覺,可此時看過去,突然就明白了老夫人的那句話。
他真的很像謝疏風,不是長相,是他的子。
有一瞬,又想起老夫人曾說過的一句話。
這個時候腦子不好使,也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說過。
說謝家人都涼薄,這是骨子里帶著的。
她是被他拋棄的情人。也是他用盡手段娶來的妻子。本以爲這是他一時興起的另一個遊戲,她避無可避也就奉陪到底。人人都說她是陸少最寵的女人,因爲只有她敢掀他的場子,敢甩他的臉子,而他始終微笑着說她開心就好。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他最憎惡反感的女人,因爲他眼睛一眨不眨就把她丟在荒山野嶺不聞不問,爲了逼她無所不用其極。後來他如願以償,她被掃下堂,那天下了大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卻笑着對他說了九個字,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時過境遷,驀然回首,才發現,這世間,面孔千萬,你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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