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任何話。

我只是著陸廷淵，慢慢止住了淚，看著他跪在地上，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好像我不開口讓他起來，他就會一直跪下去一樣。

我忽然就想起了還沒和陸廷淵結婚之前。

那時候的我，還是有朋友的，我的那些‘朋友們’打趣慫恿，讓陸廷淵一定要單膝跪地向我求婚，他要是不做，就不要輕易嫁給我。

我當時慘了陸廷淵，我哪里舍得讓陸廷淵對我下跪呢？

我知道陸廷淵是怎樣的人，他那樣高傲，矜貴，他膝下有黃金，不能輕易跪下的。

我不要求婚儀式，不要鉆戒，甚至都可以不要陸廷淵我有多，我那個時候天真的想，只要我陸廷淵，就夠了。

我什麼都為陸廷淵著想，所以到最后，我的婚禮，都沒有穿上婚紗。

因為，陸廷淵不允許。

他欺負了我那麼多年，他害慘了我。

所以此刻聽到陸廷淵愿意豁出命去贖罪，我只覺得，我的心，又痛了。

他真的很壞，在我卑微祈求，在我甘愿下跪，在我被上絕路的時候，陸廷淵都沒有想要放過我。

連一憐憫都沒有給我。

那時候，他當我是狗。

我真的難以原諒陸廷淵，我會恨他一輩子的。

可當陸廷淵忽然低著頭，吐了一灘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心一，慌張的著他。

陸廷淵已然習慣了這一切，他拭著，明明臉慘白，卻還是微笑著看向我。

我第一次瞧見他那樣溫暖的笑容。

十三年了，我竟然第一次看到。

“笙笙，是不是嚇到你了？”

陸廷淵開口，輕聲說著，“對不起。”

他低著頭拭著手上的，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我鼻子泛起酸，我握了握拳頭，終于開口。

“別再說對不起。”

“陸廷淵，你欠我一輩子，你還不清。”

我終于肯跟他說話，陸廷淵的角不由得又上翹了幾分。

他說，“是，我欠你一輩子，笙笙，我會補償你一輩子。”

我看著他，我能看到他臉越來越難看，我甚至看到了，陸廷淵額頭上是一層的冷汗。

他很疼嗎？

他沒說。

我真怕他忽然暈死過去，這世上誰能有陸廷淵這麼瘋，能無視自己患癌這件事，每天作死，作踐自己的。

我皺了皺眉，飽含恨意的眼神里多了一心。

我開口，帶著些許埋怨，“一輩子？你胃癌晚期，你有資格說一輩子嗎？”

“陸廷淵，如果你真的想贖罪，就去治療，別等我想親手殺了你的時候，你已經土了！”

陸廷淵聽著，手悄悄的放在胃的位置，他按著，因為那里很疼。疼的讓他自認為一向堅強能忍的人，都要不了。

我的話落在了他耳朵里，陸廷淵忽然覺得這比任何特效藥都有用，他忍著痛意，試探的詢問，“笙笙想讓我去治療？”

我沒有回答，陸廷淵使壞著，“其實不治也無所謂，我這樣的人死了應該會變惡鬼，我會飄在笙笙和安安的邊，去教訓那些對你們不懷好意的人，守護你們到永遠。”

這什麼話。

我覺得，陸廷淵腦袋真是壞掉了，否則，他不會變化這麼大。

他變了一個笨蛋。

我不理他了，我看了一眼沈聿，不管什麼時候，沈聿都會默默陪著我。

我忽視著陸廷淵，“沈聿，我們吃早飯吧。”

沈聿點點頭，拿早點的時候他掃了一眼陸廷淵。

還跪著呢，真是執著的很！

不過沈聿覺到了異樣，他是個醫生，能很快察覺到病人的異樣，現在的陸廷淵應該很難，他是在強撐著。

陸廷淵這幾天被他折騰的虛弱了不，再這麼跪下去，他會出事的。

我怨恨著陸廷淵，他要是為陸廷淵說話，保不準陸廷淵還會一直跪著。

沈聿輕咳了一聲，對著我開口，“喬喬，讓他起來出去吧，免得他待在這里，影響我們的食！”

陸廷淵笑容僵，差點就口而出，狗醫生，管好你自己，不許管我和笙笙的事，不許那麼親昵的笙笙！

但是他不能罵，不然笙笙會生氣的。

陸廷淵只能在心里罵了句狗醫生，然后時不時扭頭，冷冷的瞪著沈聿，警告著他。

我松了口，我讓陸廷淵先去吃飯。

陸廷淵追問著，“和笙笙一起吃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托著床邊站了起來，趁機坐在了我邊，“沈醫生，麻煩給我一雙筷子。”

我沒忍住，出了拳頭打了一下陸廷淵的肩膀，“陸先生！請你出去！”

我不生氣，陸廷淵就一直得寸進尺，他什麼時候臉皮這麼厚了！

厚無恥的男人。

見我不高興了，陸廷淵急忙起，很是識趣，“好，好，笙笙，我出去，你先吃飯，我也聽話去吃飯，笙笙，一會兒我來找你。”

我懶得多看他一眼，我接過了沈聿遞來的小包子，正要往里放的時候，耳邊咚的一聲，聲音很響！

兩個人齊齊看向門口。

我心一，手里的包子掉在地上，我慌了，“陸廷淵！”

同一時間。

一個城市有鮮的一面，自然就會存在黑暗的一面。

位于江城最東邊，人間稀，道路不平，老舊的小區一共住著沒多人，大多是已經荒廢的房子，一些社會上的小混混會聚集住在這里，占地稱王。

相對干凈的一間屋子，一群人圍在一起吃著早飯，坐在最中間的男人踩著凳子，端著碗，大口的吃著碗里的

啃干凈了，兩骨頭丟在了桌子上，組織里老二開口，“把這個拿給傅星他們吃，免得他們死。”

有人了一句，“二哥，就這兩骨頭，他們也沒法吃吧……”

“怎麼沒法吃了，一人一，咱們不跟他們搶，要是有還沒倒掉的垃圾，就一起拿過去吧，免得傅星會覺得，我這個當二哥的苛刻他們！”

很快，一間上了三把鎖的屋子被打開。

屋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小燈泡發著芒，屋滿是刺鼻的腥味，來送飯的人將東西全部倒在了地上，狗一樣，“嘖嘖，嘖嘖，過來，吃飯了！”

不等屋子里的人吭聲，門再一次砰的關上。

屋里死寂沉沉，昏黃的燈下，一雙眼通紅冷漠，很久后，傅星才慢慢起，索著走向門口。

他蹲下了子，聞到了飯菜嗖的味道，傅星檢查著，尋找著，唯一能吃的，只有一個爛了的蘋果。

他在上拭著，掰開后拿起蘋果走了回去，輕輕喊著喬安的名字。

“安安，醒醒，來吃點東西。”

“安安，吃飯了！”

“喬安，喬安！”

傅星大聲吼著，“小啞，醒醒！”

任憑傅星怎麼喊，怎麼推搡，喬安，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