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齊璐悠的話語在耳畔炸響。

‘你以為嫁給了齊衍禮，他就會上你嗎——’

‘太天真了，他心里早有喜歡的人了——’

當時的紀知鳶沒把齊衍禮放在心上，更遑論因他牽心緒。

但現在不一樣。

開始在乎他了。

想邀請他進自己的世界。

藍鉆項鏈。

鋼琴。

與齊衍禮相識很早。

這些關鍵詞像鋒利的冰錐，一刺進紀知鳶的心臟。

不斷推進，不斷深。

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被劃開的聲音，溫熱的在腔里蔓延。

好像，真的是認識的人。

某個幾乎要沖破齒的名字，在舌尖。

淚水悄然滾落，在臉頰上劃出明的痕跡，最終無聲地洇泛黃的紙頁，暈染一朵的暗花。

紀知鳶知道，自己不應該因此產生過大的緒波。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

通過這段日子的朝夕相，毫不懷疑齊衍禮對自己的滿腔意。

況且日記本里記載的事已然為過去式，現在陪在他邊的人，他喜歡的人是，而不是日記中的‘’。

紀知鳶抬起手，指腹掠過潤的臉頰，拭去未干的淚痕。

這些顯而易見的道理都懂，但還是難以平息心頭泛起的層層漣漪。

只是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這一關。

就在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亮屏。

齊衍禮的名字在來電顯示中跳。

紀知鳶猛然回神，手指微著拿起手機。

“阿鳶，想不想我”不正經的男聲鉆耳中。

紀知鳶瓣微啟，萬千疑問在邊打轉。

然而冰冷的電波終究載不心事，輕輕合上，將滿腹疑咽回心底，繼而聲線如常，悶悶地應了一聲。

“嗯，想你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紀知鳶把自己的緒掩飾地極好，對面的齊衍禮完全沒有察覺到的異樣。

“今天要晚一點兒，不用等我回家吃飯，我還在加班。”

“在公司加班嗎？”紀知鳶想了想，又說，“要不要我去給你送飯？”

“不用了。”齊衍禮斬釘截鐵地回絕，干脆利落的語氣讓人一怔。

說完，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語氣不自覺地了下來，帶著幾分局促地解釋。

“阿鳶，我沒有別的意思。”

“李彥已經訂好餐了，你來來回回的也麻煩。”

“而且我今天不會太晚回家，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紀知鳶垂眸凝視著桌面上那本沉寂的日記，纖長的睫在眼瞼投下淡淡的影，神晦暗難辨。

“我在家里等你。”

“我還想吃你上次買的草莓蛋糕。”

齊衍禮聽罷，眉間郁頓消，角不自覺揚起，輕笑著打趣：“行，我下班之后再帶蛋糕回家家里的小饞貓不會急得喵喵吧？”

“可能會。”紀知鳶順著他的玩笑接話，眉宇間的郁漸漸舒展，“那我就勉為其難，先幫你哄一下小饞貓。”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笑聲，電流般的聲波輕震著的耳，讓不自覺地戰栗。

“好，謝謝我麗大方而又心地善良的老婆。”

話音落下，紀知鳶沒有再出聲。

電話兩端陷短暫的靜默。

然后，聽筒傳出一陣模糊的背景音。

悠揚的音樂在電磁波中流淌。

是紀知鳶再悉不過的鋼琴聲。

與鋼琴相伴了許許多多個日夜，悠揚的琴聲早已融靈魂之中。

紀知鳶頓心累，強下翻涌的思緒，懨懨地扔下一句“等會兒家里見”。

隨后毫不留地掛斷電話。

將日記本輕輕歸木盒，仔細合上盒蓋，又將木盒穩妥地放回原位。

書房幽靜如初，每一件品都保持著原有的姿態，仿佛時從未被驚擾，也無人曾踏這方靜謐的書房。

下一刻，紀知鳶猛地轉，像驚的鳥兒般倉皇逃離，跌跌撞撞沖進客廳，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里，雙不自覺地彎曲，整個人蜷小小的一團，仿佛在極力減自己的存在。

低聲呢喃著，眉頭微蹙。

“夏芷說在‘繪樂’看見了齊衍禮，可是他卻稱自己正在公司加班。”

指尖深深嵌掌心，在上留下一道道紅痕，繼續自語。

“如果夏芷沒有看錯，那麼齊衍禮為什麼要去‘繪樂’？”

“‘繪樂’，究竟有誰在？”

想到這里，紀知鳶的瞳孔猛然收。

幾個零碎的畫面如閃電般掠過腦海。

……

清脆婉轉的樂曲在空氣中流轉，金的穿晶瑩的玻璃窗，肆意傾瀉在潔的瓷磚地面上，將整個走廊映照得璀璨奪目。

突然，一陣刺耳的聲劃破這份靜謐。

齊璐悠踏著細高跟款款而至，眉宇間依舊掛著那抹睥睨眾生的冷傲。

“紀知鳶，你怎麼在這兒？”

“你朋友是‘繪樂’的老師？正好若宜姐也是‘繪樂’的老師。”

接著，喬若宜出現在視野，臉上漾著一抹淺笑。

“紀知鳶，好久不見，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小悠，你今天的運氣太好了，遇上了譽世界的鋼琴家。”

“還不快抓住機會，讓紀知鳶為你指導一下。”

……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存在嗎？

還是說自己猜得沒錯，日記本中的‘’，真的就是喬若宜？

而齊衍禮說辭，不過是他心編造的騙局？？

一連串的疑問從心底冒出，得不到解答。

紀知鳶闔上雙眸，指尖抵太緩緩按，試圖理清這紛的思緒。

頭好痛。

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除了會讓自己變得更加郁悶之外，別無他用。

況且這些都是沒有得到證實的猜測，等齊衍禮回來再說吧。

別想了，別想了……

紀知鳶抿住，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企圖用疼痛拾回理智。

坐在沙發一角，目渙散地著窗外。

夜如墨般暈染開來，細雨如，無聲地滲城市的每道隙。

燈火漸次熄滅，影在雨幕中慢慢消融。

紀知鳶始終沒有去電燈開關，任由自己的廓在黑暗中慢慢消融。

原來等待竟是這樣的滋味。

沒有半分歡喜與期待，只有焦灼與痛苦。

紀知鳶凝著玻璃上模糊的廓，心想：之前自己出國的時候，齊衍禮也是抱著這種心在家里等待的嗎？

可能吧。

看不他的心。

夜中，街道兩側的車流如琴鍵般整齊排列，紅亮的尾燈在雨霧中暈染開來，為城市譜寫著夜的華章。

紀知鳶終于回神，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拿過手機，打出一通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李彥的聲音接踵而至，“齊太太，這麼晚打電話是齊董出了什麼事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紀知鳶聽出來了這句話中的。

李彥不在公司，甚至以為齊衍禮和在一起。

難道他們早就下班了？還是齊衍禮又一個人跑回公司加班了？

疑點越來越多。

沒有辦法不去多想。

紀知鳶下滿腔困，佯裝不知道地問：“沒有，齊衍禮說他今天要加班，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幫他點晚餐。如果沒有，我就去公司給他送飯。”

李彥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應道：“點了點了，齊董已經用過晚餐了。”

“這樣啊。”紀知鳶刻意拉長聲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李彥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回答，語氣更加篤定，“下班前，齊董和我說了訂餐的事，還說策劃部上來的方案有問題，他要留下來親自修改。”

紀知鳶沒什麼表地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了，謝謝。”

掛斷電話后，隨手將手機丟在茶幾上，屏幕在玻璃表面出半尺。

齊衍禮肯定有事瞞著。

而李彥幫著他一起，在面前打啞謎。

紀知鳶的手臂環住雙，膝蓋抵著下。

窗外的月緩緩漫客廳，卻漫不過眼底凝結的霜。

目不經意掠過臺，一個被主人落的手提包驀然映眼簾。

以及墻隅，那張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宣傳單。

紀知鳶了微微僵的四肢，將擱在沙發上的雙放下，趿拉著拖鞋緩步走向臺，然后躬撿起被風吹落的宣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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