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八十章、

沈兆庭沒有忽略在布魯塞爾的那一晚。

當時的確熱、難自抑，但那一晚結束，他抱初宜去洗澡，就立刻意識到不妥。

對于孩子這件事，沈兆庭之前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期待，何況，他還找了一個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妻子。

偶爾出去應酬，不那麽嚴肅無聊的場合，初宜有時間，沈兆庭就都會帶著，有很的朋友開句玩笑，說他對初宜，比起老婆，還像是養兒。

他覺得，也沒說錯。

他是認真認為，他有初宜就夠了。

初宜也理當有他就夠了。

可是初宜對孩子不抵，或者說喜歡。

隨著結婚時間越長，還提過幾次，乖的，要不要他們也生一個。

所幸的格使然，從沒有強烈要求、再三強調，所以沈兆庭也沒有認真反駁過。

再加上，他們的時間還長得很。

生活安寧平穩，大多數事，都是順其自然，不需要非黑即白。

那天晚上，在布魯塞爾的浴室裏，對著已經累到半睡半醒，本無知無覺的小姑娘，沈兆庭了的鼻子，想的也是順其自然。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辦法做到順其自然。

近二十多天的時間裏，他的目忍不住頻頻落在初宜的小腹上。

好幾次跑跳，沈兆庭的心就像被堅韌的細線扯著，落不到實。

但他又不想弄得太張——只是兩分鐘，連作都沒有，很大可能是沒有後果。

所以，沈兆庭一個人承著那份告訴過自己不用太期待下的非常期待，直到一天早上，初宜起床，捂了捂肚子，彎腰從床頭櫃裏拿了片衛生巾，進了浴室。

他的期待才停止。

而這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從頭到尾，都沒被初宜察覺到。

所以，他才在緒嚴重低沉的時候，做得那麽出格。

所以，初宜肚子疼，他才一都沒朝著懷孕的方向想過。

沒想到，幾經曲折，他未曾設想過的期盼了真。

“本來是很準時的。”初宜小聲說，“那天早上，我想起日期，就先準備了，後來發現沒有……”

發現沒有，就什麽都沒管。

初宜轉臉看沈兆庭，發現他沒有責怪心大意的意思，才有點討好似的笑了一下：“我問過醫生，說沒事的。”

的聲音也，懷孕了，在沈兆庭面前，還總是下意識得懵懵懂懂，永遠是個小姑娘。

沈兆庭的心被那樣的笑弄得塌一片，沉聲道：“怎麽問的？”

初宜的臉紅了。

對著醫生，格外老實——心裏惦記著事，不敢不老實。

連這段時間做了幾次都說了，有兩次時間很久，老公的力氣也大，肚子疼就是那兩次做完以後覺到的。

不知道寶寶有沒有事。

醫生見多識廣，看出臉皮薄，臉上神嚴肅，第一句話說的是“雖然夫妻好對胎兒也有好，但四個月之前，最好別再同房”。

初宜是出了醫院才品出這句話裏的意思，不就是在說他倆太貪歡麽？

為圖方便，就近去的學校附近的醫院。

當天，沈兆庭帶重新做了遍檢查，不過沒再。

所有的檢查做下來，都說初宜年輕，狀態好，胎兒發育得很好。

至于前一陣子初宜的腹痛，也沒有在B超上現出什麽問題，去看中醫，也說脈象平穩，他們放心。

誰都以為，初宜的這一胎懷得安穩，輕松，沒有刻意備孕，國長途飛行，學校繁忙的學習，甚至還經歷了場辛苦的葬禮，也平平安安，悄無聲息地在肚腹中茁壯長。

需要和沈兆庭做的，只有盡可能多得學習生産和育兒知識。

那麽多産前産後抑郁的實例，讓初宜第一次認識到這件事的複雜，比起量子力學也不遑多讓。

書晴也專門跟講過調節緒的方法，抑郁的比例太高，叮囑千萬不要大意。

初宜認真記下。

不過，書晴都說，這是個乖寶寶，知道媽媽年紀不大，所以不折騰。

直到一周後，清早的一聲幹嘔，正式拉開了初宜無止境的孕吐生活的帷幕。

最嚴重的幾天，甚至到了喝水也幹嘔的地步。

吐得手抖，臉蒼白，當晚住進醫院，學校不去，病房也不出，靠在床頭，可轉個的功夫，也一陣作嘔。

一開始，沈兆庭不去公司，初宜出院後，也專心在家陪著。

他陪得全心全意，手底下的事全分給高管暫代，在家沒接過工作電話，只有每天早晚各留出四十分鐘收發郵件，還是初宜睡著沒醒的時間——初宜睡得也不好。

吃不下，神不好，還睡不著。

淩晨兩點，沈兆庭的手下意識向自己懷裏帶，帶了個空，驚醒過來，側的溫度早已散了。

最後，是在遠離主臥，一間門都開的客房裏找到的。

床墊上的塑封還沒拆，初宜躬在上面，肩背紙一樣薄，還沒到顯懷的時候，從背後看，更是本不會將與孕婦聯系在一起，穿著寬松的睡，也能約看得出來，腰瘦得一握。

因為懷孕，反而更消瘦了幾分。

枕著一個應該是從客廳沙發上拿的靠墊，睡得正。

有半個多月了，沈兆庭沒見過睡得這麽安穩。

所以上連塊薄毯都沒蓋，他都站在原地猶豫再三，不知該不該去找。

他怕稍微有靜，又弄醒。

過了兩天的一個下午，沈兆庭看初宜的神好像比上午好一點，拿出一副國際象棋，問要不要玩。

上高中時，有一年的正月，初宜住院時，沈兆庭教過，初宜很興趣，玩得最上頭那會兒，兩個人下過幾局和局。

當下，初宜早不是小孩子，又一副對什麽都懨懨的不興趣的樣子，沈兆庭再拿出國際象棋來哄人，自己覺，有一點黔驢技窮的意思。

好在，初宜還算給面子，跟他下了兩局。

沈兆庭有了些信心，重新布子時，初宜他：“二叔。”

他“嗯”了聲，聽見初宜說：“要不，你還是回去上班吧。”

沈兆庭沉默片刻。

“公司沒什麽事，不忙。”

“那你找點別的事做。”

沈兆庭擡起頭：“為什麽？”

初宜頓了頓，道：“天天在家憋著，不悶麽？我看你轉來轉去，挖空心思想早中晚吃什麽，很辛苦，還無聊，不如回公司……你這麽久不去，不會破産吧？”

包廂裏，沈靖川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聲震天響。

沈令嘉也跟著笑：“怎麽樣，是不是遠香近臭？這才居家幾天，就被小初嫌棄了？”

沈兆庭的面不變，也沒說話，徑直夾菜，垂著眼默不作聲地吃。

書晴一邊好笑，一邊解釋：“有些人懷孕是這樣的，五比平常靈敏得多，小初孕吐這麽嚴重，估計就這個原因，所以，家裏多個人，可能是真不舒服，二哥你別想太多，生理反應而已，過了這段時間就沒事了。”

沈令嘉說：“那你懷的時候，為什麽沒嫌棄我？”

沈靖川道：“不嫌棄你，幹嘛跑丁堡去找小初？”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沈令嘉道，“吃菜！再不吃，都被二哥吃了。”

家裏只做初宜的清淡飲食，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油煙了，雖然這樣，可還是容易吐。

沈兆庭倒不是吃不下清淡，但初宜堅持不要他陪著一起清湯寡水，最近經常推他出來跟沈靖川他們吃飯。

本來，聽說沈兆庭開始上班，沈靖川和沈令嘉還有點奇怪——他雖然上不說，但已經做了三十多年的親兄弟，誰看不出來他張在意得要死。

今天隨口一問，才知道是這麽個原因。

沈靖川要被笑死了。

剛聽到初宜懷孕的消息的時候，他心裏短暫地升起過“拳頭了”的想法。

但隨其後的，看到初宜臉上的開心、看到沈兆庭隨時環在腰後的手臂，看到沈兆庭因為的胃口，除了天南海北的醫生、偏方，一個對鬼神嗤之以鼻的人，甚至去燒香拜佛，就又想，算了吧，早在他發現沈兆庭在地下車庫啃初宜的時候，就定了總會有這麽一天。

最近，因為初宜的，這還是沈靖川第一回因為初宜懷孕而笑得這麽大聲。

沈兆庭一口酒都不，沈靖川和沈令嘉喝了半瓶，他司機開沈靖川的車送他們回去，自己開車回家。

進門後，整套房裏都很安靜，只亮著幾盞壁燈。

阿姨還在他們這邊，在臺上澆花的作很輕，走近幾步，沈兆庭才看到。

“睡了？”

阿姨點點頭，聲音很低：“晚飯還是只吃了一點點，好在沒吐，放下碗就去躺著，說要睡覺……我看臉的確不好，就沒說下去轉轉的話。”

說完，阿姨指了指臺的角落，那裏被過道的一株一米多高的馬醉木遮住，看不到躺椅。

沈兆庭放輕腳步走過去，初宜側躺，上蓋一條菱形流蘇薄毯，蓋得高，下進毯子，流蘇弄得發，了，沈兆庭就停下腳步，半晌，見沒醒，才又邁步。

這年過年，因為初宜不舒服，沈兆庭一點心思都沒有，還嫌人多嘈雜，也沒帶回老宅。

三十那天晚上，做了一桌沒味道的菜，初宜吃了一些，大半都進了沈兆庭的肚子。

初宜罕見地靠過去，眼睛裏帶著奇怪，把手放在他小腹，用了點力氣向下按，沈兆庭也用力，鼓起腹。

玩了一會兒，初宜問：“你吃那麽多，為什麽不胖？”

沈兆庭道：“是你吃得太。”

他每樣都只做一點點，確實不算多，是正常的男人飯量。

“吃得多，不長胖。”他把初宜打橫抱起，朝窗邊走，“所以力氣大。”

好久沒過于親近過，更不用說被抱，初宜被短暫得嚇了一跳，兩只手摟住他脖頸，接著放松下來，將頭歪在他肩頭，吃吃笑了兩聲。

沈兆庭垂眼看的笑臉，紅抿著，圓眼睛彎彎、鼻尖微皺，心頭不知怎麽才好，抱著好一會兒，各個房間慢悠悠地溜達。

初宜想下去，被他輕易鎮，邊走，眼神邊落在小腹那個小山包上，溫和：“吃得多，消消食。”

森林公園附近五公裏範圍都燃煙花竹，所以縵合錦城的大年三十也寂靜非常。

十點多的時候，兩個人上了床，沈兆庭給他爸打電話，書晴也給初宜打來視頻電話，給初宜看老宅別墅區那一片熱鬧的天際。

沒說幾句，初宜困了，換來拜年，除了祝二叔二嬸過年好，還有二嬸肚子裏的小baby。

甜，初宜承諾，發個最大的紅包給。

掛了電話，初宜在微信上給發紅包，輸碼時，手機震，發完以後退出的對話框，看到沈兆庭發來的紅包。

收了兩百塊，收支平衡，初宜表示很開心，拱進他懷裏蹭了蹭，就跟往常一樣，攏著屬于自己的那床被子，滾到大床的最邊上，眼睛闔上，就要睡著了。

片刻後，後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一陣熱意靠近，覺上被人了，又了，初宜的睫了，睜開眼睛，看見沈兆庭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眉目深，這樣凝神看人時，薄也多，誰會不心。初宜就會，每次都心得厲害。

兩個人對視著，沈兆庭再靠近，在上輕啄一口。

初宜在心裏算了算時間，快五個月了。

醫生說過，三個月以後就可以了。

這段時間來，狀況不太好，自顧不暇，沈兆庭雖然無恙，但焦心程度甚至高于初宜本人，兩個人似乎都沒去想這回事。

這會兒，一旦想起來，初宜當下就有些張。

不是害怕，也不是抗拒，單純就是有些張。

向沈兆庭那邊歪了歪頭，一手搭上他肩，沈兆庭低頭，齒纏，接了個輕和緩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