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初宜的書讀得越多，越沒有盡頭，博士也是一早就確定要上的，只不過，先前中意寧城的一位博士生導師，但在宗弘文手下讀的這幾年非常開心，自覺學到非常非常多，也還有更多的是待探索的。

宗弘文不像外界傳得那樣不近人——他只是不理世故，其實為人正派，說到教授學識，也從無保留，一開始，甚至連檢索找不到的期刊的方法，都是他親自手把手教給初宜。

人和人的緣分都是相出來的，三年下來，對于去寧城這回事，初宜沒了執念，順理章地升了宗弘文的博士。

一年接一年，竟然了輩分最高的師姐。

宗弘文的瑣事，有教學書和他自己的助理幫忙，但初宜在他邊的時間長，兩個人的格又非常合得來，加上最近這兩年，宗弘文的年紀大了，力不像前幾年那麽充足，去年只招了一個博士，沒招研究生，今年更是幹脆遞了申請，一個都沒要，宗弘文把帶在邊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初宜儼然了他邊不可缺的左膀右臂。

最近這段時間，宗弘文手裏的一項專利在等出售。

他這項專利申請得比較坎坷，只因為被排查討論是否與國家安全有關，就耗費了一年多時間。

等真正平安落地，屬意與他接的資本多而雜，共同點是爭奪決心強，願意出錢。

宗弘文有老輩文人的家國懷，明確講過不賣外資，但他到底是個一輩子醉心學的人，這事兒靠他自己涉，不說別的，連企業真正的注資方都搞不清楚。

他知道初宜家裏那位是做生意的，就把這件事托付給。

于是，沈兆庭一個核心做實業附帶搞風投的人，就幫著理了幾個月，涉下來，最終剩下今天要見的這一家。

到了見面的時間，他親自送初宜和宗弘文去酒店。

快到地方時，宗弘文問：“小沈，要不，你也一塊兒進去？”

沈兆庭道：“宗老師，今天不談別的，人要跟您談錢，雖然我家跟您的專利不搭邊，但難保人家不多心。”

他進去不合適。

宗弘文長長地“噢”了聲，“是這個理。”

他倒不是怯。

沒什麽怯的，他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大老板，要說大老板，他自己家裏就有過一個現的。

他的弟弟宗弘章，小時候是混世魔王，那會兒宗弘文還不是說揍就揍。

想起他，宗弘文默了片刻。

到了酒店，宗弘文和初宜下車，沈兆庭先走，說等他們結束再過來接。

宗弘文的兒已經到了，迎上來，一邊說：“爸，把沈總當司機，你好大的面子。”

宗弘文本來沒有這樣的自覺，聞言也才點點頭，沖初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些窘迫。

宗闌又說：“最近確實麻煩了沈總太多，這事結束，要好好謝謝他。小初，多虧了你。”

宗弘文這個大兒和他分毫不像，據說是隨伯伯，太極打得好，笑臉迎四方，最後分毫不吃虧。

初宜搖搖頭，也跟著客氣，說他就是順路。

三個人被服務生領到包間，初宜本來想象的大場面并沒有發生，對方人比他們還，只有兩個。

剛坐下，茶水還沒滿上，對方遞過來一份合同，已經翻到其中一頁，把數字指給宗弘文看。

初宜就坐在他邊，宗弘文讓了讓，跟一塊看，那數字本已經嚇初宜一大跳，再一看，單位還是金。

初宜看了兩遍，沒擡頭，暗自咂舌。

一旁的宗闌是也不聲，回頭服務生換茶。

談的時間不長，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對方就起，態度尊敬，讓宗教授回去慢慢看合同，哪裏不滿意，都可以再商討。

菜還沒上全，談事的人已經走了一半。

包廂的門被關上，宗闌的長指甲在茶杯的杯壁上輕點，這回笑得格外和：“爸，沈總這不是幫一點，再的骨頭，人家都幫你嚼碎了，就等你咽呢。”

宗弘文也被說得笑起來：“明明是好聽話，非要這麽說。”

“我沒說笑話。”宗闌翻了兩頁，指著中間一道條款道，“這一項，本該是談過四五，跟對方的律師團把皮子磨薄一層，對方才能松口的。”

“還有這兒，這兒。”

又指了幾個地方，看了看抿瞪眼的宗弘文，話頭一頓：“算了，反正你也聽不懂。”

轉而對初宜誠懇道：“小初，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也多謝沈先生，但好像說謝也不夠。”

宗弘文道：“這個簡單，等合同簽好，我們分一部分給小沈，算顧問咨詢費用。”

初宜趕忙道：“不用不用，能幫的上您的忙，他高興的，真不用。”

宗闌道：“要謝的。”

初宜沒再多說，沈兆庭這段時間為了這個確實多了很多不必要的辛苦，再多謙讓，有些不符實際，至于宗闌和宗弘文說的給錢不給錢，還有沈兆庭呢。

眼下，就該回去了。

初宜剛給他發消息，他就回了電話過來。

“在開車。”沈兆庭道，“結束了？”

聽他的語氣，似乎猜到他們不會太久。

初宜“嗯”了聲，問：“你回公司了？”

沈兆庭道：“沒。在附近繞了兩圈，再過兩個紅綠燈，四五分鐘。”

初宜就確定了，他真猜到他們不會太久。

整天跟在宗弘文邊，對這項易的複雜程度了解得算多，眼下，也實打實意識到，沈兆庭到底出了多力。

宗闌并不是做面子往誇張了講。

畢竟，就算是第一次見面，起草的合同再不正式，也不該這麽輕松。

莫名得有些想他了。

酒店大廳裏的冷氣開得足，宗弘文上了年紀，有些不了，說去路邊等，別再在裏頭待著了。

宗闌就說稍微等等，妹豬要過來。

宗弘文說什麽時候的事，自己怎麽不知道，宗闌說你本來就什麽都不知道。

宗弘文一共兩個兒，大兒宗闌，哈佛讀的商科，現任通訊公司總部CFO，小兒宗慧，比初宜高一級，之前也在宗弘文手底下讀研，不過沒有繼續下去，三年前研究生畢業，就進了企業。

本來，初宜以為，宗闌說的“妹豬”是宗慧。

宗慧的工作在港城，自從畢業，初宜已經有很久沒見過。

說話間，輔道上接連駛來幾輛一模一樣的勞斯萊斯，打頭的那輛，“港A”開頭，牌號是連著的五個8，用不著車前頭那個小金人，僅這牌照，就已經氣勢十足。

宗闌拉開玻璃門，看樣子，來人是口中的“妹豬”。

但這不像宗慧的排場。

車停穩，副駕上的人先下來，其他幾輛車上的人也嘩啦啦下來一堆，統一著黑西服，耳戴戰耳機，是安保。

坐頭車副駕的男人到後座拉開車門，宗闌上前，彎腰說了兩句話，是粵語，初宜跟在宗弘文後走出大廳，沒有仔細聽。

隔一會兒，車裏的人才作慢吞吞地下來，確實不是宗慧。

的個子和宗闌差不多，很瘦，穿了件純白的吊帶短，出來的四肢細長，皮比薄紗更。

下車後，直起腰，一張掌大的臉上，眼睛極大，瞳仁偏淡，雪白，及腰的濃長發自然垂下，打著細微的卷，海藻一般，襯得臉更小，是洋娃娃一比一建模後的模樣。

站在那輛勞斯萊斯旁邊的一秒鐘，畫面像漫被放大，線條都被反複描摹，與現實世界有了時差。

就是這樣一張漫畫臉上，連一表都沒有。

宗闌的熱像投黑，接連問了幾個問題，都毫無反應。

距離這麽近，不可能沒聽到，但就是沒給任何回應。

也不像故意不理人，周像隔了層真空層，隔絕溫度，隔絕熱鬧。

宗闌似乎很習慣。

“妹豬”不理人，從副駕下來的男人代為回答了宗闌的那幾個問題：

在北城待一周，什麽時候走，還要看霍生的生意談到什麽時候；

沒有暈機，但該是有些焦慮，一直在那顆鑽石袖扣；

沒吃晚飯。

宗闌代了幾句，說自己晚點過來看。

“妹豬”已經在往前走，宗弘文“bb”，停了停，宗弘文上前兩步，也講粵語，問為什麽不吃晚餐。

起先還是不講話，宗弘文也沒有一直問，耐心等著，片刻後，“妹豬”道：“食唔落，飽到上心口。”

的聲音輕，語速快，講完這句，表還是那樣。

初宜慢慢發覺，與人沒有目流，講話時，表也是空白到稱得上麻木。

但可能是因為那張撕漫臉，所以莫名顯得委屈。

總是雷厲風行的宗闌對那樣耐心，也不會人覺得奇怪。

很明顯不想在這裏多待，跟著保鏢樣的男人去了客房區的電梯間，宗弘文和宗闌也沒再跟上去。

“是我伯伯家的兒。”宗闌指指腦袋，對初宜說，“這裏有點問題。”

宗弘文說：“不要這麽說你妹妹。”

宗闌倒沒有壞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不過，初宜問：“孤獨癥？”

宗闌還是有些意外：“你看出來啦？”

轉臉對宗弘文笑道：“爸，你的命多好，宗慧派不上用，老天就送個小初來幫你。”

“哦，不小初，還有小初的老公。”

宗弘文也笑。

三人再等了片刻，沈兆庭來了。

宗闌還有事，沒上他的車，招招手說對初宜“拜拜”。

車子啓前，宗弘文降下車窗，不太放心地叮囑：“闌闌，你得長長記，不要再跑去跟姓霍的找麻煩。你想一想吃過多虧？”

宗闌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笑。

沈兆庭先送宗弘文。

大概是下午被宗闌點醒，下車時，宗弘文很有些赧，快要六十歲的年紀，做出這幅表，初宜忍笑忍得辛苦。

回家的路上，沈兆庭也問宗弘文突然這樣是什麽原因，初宜就講了遍在酒店的事。

從宗闌的話，到後來見的小妹妹。

對宗闌的“妹豬”印象深刻，下車時，孩兒手裏拿著的那本謎語詞典，初宜之前也很喜歡，裏頭幾乎全是古英語，厘清字面意思已經人惡心到想吐，更別說去找裏頭暗含的喻。

沈兆庭想起初宜看謎語詞典時的一樁小故事，笑了一下。

初宜知道他在笑什麽。

無非是向沈兆庭尋求幫助，解一個卡了兩天的謎語，黑心商人割地賠款最後底線失守的悲痛回憶。

一時間，初宜忘了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妹豬，忙著與沈兆庭冷戰。

從宗弘文家回縵合錦城要半個多小時，即將到家前，車子要經過一段隧道，隧道頂上的一束束有規律地閃過沈兆庭的側臉，初宜轉過臉，認真看他好一會兒，覺得他真是帥。

長得帥，做事也帥。

世界上有沒有帥者多勞的道理？

好像沒有。

越想，初宜心裏越，還冷戰什麽，忍不住喃喃道：“哎，都是因為我，給你添了好多麻煩。”

被盯了十幾分鐘，就憋出這麽句話。

聽完以後，沈兆庭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初宜被他的不客氣弄得有些下不來臺，不誇他了，轉而說：“老師說要給你咨詢費，我沒幫你拒絕。”

沈兆庭奇怪道：“這是什麽道理？”

初宜道：“什麽什麽道理？”

沈兆庭道：“求人的是你，怎麽你老師給錢？”

初宜十分震驚：“你幫忙理的是宗老師的事啊。”

沈兆庭道：“沒有你，我都不認識他。”

“……”初宜道，“所以呢。”

沈兆庭掛P檔，熄火下車，拉開副駕車門：“先下車。”

初宜抱著安全帶：“你不說，我就不下去。”

沈兆庭垂眼打量，半晌，角勾起個微小的弧度，神尋常：“不下來，也行。”

“反正，是自家車庫。”

初宜解安全帶的速度像極限逃生，但還是被人握住手腕，推到車門上抵住。

有好一會兒上不來氣，沒多久，抵著沈兆庭膛的手垂下去，沒力氣，又想找支點，只能抓住他角，時而虛握，時而攥。

沈兆庭循序漸進的架勢不像說笑，但初宜也是真的害怕，只是手指，就連眼睛都閉，睫震，最終，他沒真的繼續，把人帶回了房間。

這段時間，沈兆庭明顯比以往忙得多，本來就攢著要討回來，初宜還不小心踩到他預謀的點，簡直是困了立刻有人遞枕頭，初宜難免一整晚都在還債。

的拒絕無力，被問一句多久沒做了，就說不出話來。

五天。

五天久嗎？初宜覺得不久，可沈兆庭說久，就沒有辦法。

他不只是吃。

吃完還要玩。

初宜的四肢當中，兩手是自由的，但幫不上忙，剩下的兩條，照沈兆庭的話，折起來像M。

他輕笑，問初宜，不是喜歡吃M豆嗎。

初宜輕啜，淚掉個沒完，看不到沈兆庭的臉，只看到沈兆庭的肩背，和沈兆庭的黑發，心中無力發誓，這輩子都不吃M豆。

什麽是M呢，它是一個字母，也是一種形狀，是什麽，還要小編與大家繼續探討，有不同意見請在評論區告訴小編哦，明天同一時間再見～

（今天加班，回來晚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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