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才剛來,商場已經開始上秋裝了。
店裏的冷氣打得低,跟書晴逛了一下午,除了累,初宜還覺得冷。
是穿短袖出來的,後來和書晴每人隨便買了一件大衛套著。
晚飯在一家以前來過幾次的日式餐廳吃,初宜點了烏冬面和歐姆蛋,書晴的冒剛好,沒什麽胃口,只隨便吃兩口拼盤裏的刺。
初宜認真吃飯,書晴低著頭發微信,邊發邊哧哧直笑。
初宜問怎麽了,又搖搖頭說沒事。
等書晴第三次看初宜的時候,初宜放下筷子,崩潰道:“到底怎麽了?”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書晴道,“你想先聽哪個?”
初宜道:“好消息。”
沈令嘉的微信跟著過來:【別跟小初說,還不知道】
【大哥的意思,要把思行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至現在兩個人得好好讀書】
【千萬別說,不然大哥真該生氣了】
“誒,好消息不能說。”書晴嘆了口氣,“我跟你講講壞消息吧。”
初宜眨眨眼,長睫忽閃忽閃:“……”
沈令嘉的消息又來了:【搬去二哥那兒的事也別說,二哥不同意,讓小初知道該多心了】
“……”書晴看了眼手機,道,“耶,壞消息沒有了。”
初宜:“……那我能聽聽是什麽嗎?”
“這個我可以回答。”書晴道,“不能。”
初宜被搞得滿頭霧水。
吃完飯,拎上大包小包,書晴直接送回沈靖川那兒。
路上打過電話,沈靖川已經到家了,時間也不早了,書晴就沒進地下車庫,把初宜在小區門口放下。
“那兩個的袋子也是你的,上去以後發個消息給我。”
“知道啦。”
監督初宜拿好東西,書晴慢慢松剎車,朝窗外揮揮手:“去吧。”
初宜也揮手:“姐姐開車慢一點。”
在原地等到書晴的小迷你的車燈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進小區。
商場裏冷,這會兒又熱。
夜風都帶著燥,沒走幾步,初宜覺額頭上一陣陣得出汗,悶頭往前走。
等沈靖川手來接手裏的袋子,初宜才反應過來,猛得一哆嗦。
“嚇著了?想什麽呢。”
初宜拿手背蹭了蹭臉,傻傻道:“叔叔,您怎麽會每次都來得剛剛好。”
沈靖川笑道:“剛才打電話,書晴不是說你們到富昌路了?我估計這會兒差不多。”
小區地面上不讓進車,每次初宜跟書晴出去回來得晚,沈靖川都要下來迎一迎。
小區裏有遛娃的,也有遛狗的,路遇冰激淩機,沈靖川常常會順手給初宜買一個。
他回頭問初宜還吃不吃得下,剛好走到路燈下,被大燈一晃,才發現初宜的臉紅得厲害,卻發白,眼神都不大靈了。
“一冷一熱,肯定是冒了。”
他的眉頭皺起來,思索家裏有沒有冒藥,又默默安排進門以後量溫、喝水和吃藥的順序。
半小時後,初宜吐了一次,把晚飯吃的烏冬面和歐姆蛋吐得幹幹淨淨。
沈靖川拿高鍋煮了碗白粥,喝下半碗,退燒藥的藥勁兒上來,才安穩睡了。
第二天有考試,一早起來,初宜的燒是退了,但整個人看著還是病氣十足,這回連早餐都吃不下去。
沈靖川的意思是請一天假,但初宜自己想去考試。
覺自己沒有昨天難得厲害,也不是沒生過病,是可以堅持的。
孩子大了,知道輕重,沈靖川不十分地大包大攬,卻也反複叮囑了好幾遍:“堅持不住就給叔叔打電話,別撐。”
連著考一天試,分了文理之後,上午考兩門,下午和晚上考四門,時間安排雖然沒有之前那麽張。
考完最後一門,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半。
初宜第一次在本部參加考試,被分在最後一個考場。
出了考場,一個人朝校門外走,快到校門口時,遇上了沈思行。
沈思行也看見了,就站在花壇邊等了會兒,兩人一塊往外走。
今天下午,初宜就又開始發燒了。
但的臉不像昨晚那麽紅,而是慘白的,沒有丁點兒,本來就瘦,沒神以後,看著格外脆弱。
“你請假,非要逞強。”
初宜沒力氣說話,沉默地走在一邊。
沈思行繼續說這個也沒意思,問:“考試怎麽樣,題會做嗎?”
本部的試卷確實比分部的難得多,初宜做下來,明顯沒有之前在分部,生每次都考九十七八分的那種覺。
做得吃力。
“數學有兩個填空題都不會。”
“第二個和第五個?”
“嗯。”初宜說,“那個三角函數的第三問,你算出來多?”
沈思行道:“最小正周期是二。”
初宜道:“那我算錯了。”
“你算得多?”
“一點八。”
沈思行道:“那肯定錯了,一般不會是這種答案。”
初宜點了點頭,還是悶悶的。
沈思行拿不準是因為沒考好所以心不好,還是生病不舒服。
他沒有安人的習慣,兩手抓著書包背帶,慢一步走在初宜邊,偏過臉垂眼看了初宜幾次,都完全想不出能說什麽。
殊不知,他這樣子落在等在車裏的沈靖川的眼裏,就是含脈脈,滿腔濃無宣洩。
……不采取點什麽行,是真的不行了。
沈家三兄弟的小群裏,沈令嘉最先對沈靖川遠遠拍的視頻作出回應。
沈令嘉:【大哥什麽時候改行做狗仔了?】
沈靖川:【你別幸災樂禍】
沈令嘉:【家裏孩子多一點兒就是熱鬧,之前只有思行,哪來這麽多樂子】
沈靖川要被他氣死,發了兩個系統自帶的菜刀表。
沈令嘉:【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jpg】
沈靖川:【說認真的,你看看,是我先為主冤枉了他,還是真不對勁?】
沈令嘉:【你這拍的就十幾秒,就算真有什麽也看不出來,換個角度想,兩個人的關系緩和了,這樣其實也正常】
【況且】
沈令嘉賤兮兮道:【倆人不是有娃娃親麽,順理章的喜事一樁】
眼看兩個小孩兒就要上車了,沈靖川收起手機,下車去給初宜開車門,一邊問:“怎麽樣,下午發燒沒有?”
初宜點點頭,說:“回家再吃藥。”
沈靖川拿手背探了探額頭上的溫度,明顯得燙。
那瞬間,其他念頭就都拋到了腦後,想著如果明天不好轉,就還是帶初宜去醫院看看。
夜裏,沈靖川再一次失眠了。
近幾年來,他的睡眠都大打折扣,這天晚上更甚,幾乎睜眼到了淩晨。
沈思行長得像他媽,從小淘氣,沈靖川都下不去手,連大聲責罵的氣都沒有。
沈靖川知道,如果沒有沈兆庭,這孩子很有可能被他慣壞。
妻子去世以後,沈靖川對上掉下來的這塊看得更比自己的命都重。
沈靖川自認不算老古板,沈思行出現這樣的傾向,在這個年紀,原本就是無比正常的。
不妙就不妙在,他喜歡上的,是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孩兒。
初宜本來就膽子小,剛來北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戰戰兢兢。
沈靖川想象不到,要是知道了沈思行的心思,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不是他對沈思行沒信心,而是現階段,初宜的的確確,很明顯對沈思行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他不希初宜有一丁點的寄人籬下的將就和湊合。
十六七歲的孩子上無小事,沈靖川疼沈思行,可同樣不願意委屈了。
把兩個人分開,是最好的。
等沈思行這個勁兒過去,再接初宜回來。
或者,沈思行的這個勁兒一直過不去,那就等初宜也有了自己的天地,能真真正正獨立地做出選擇時,兩個人站在公平的立場上,再去談追求,再去談喜歡。
本來,沈靖川是這樣打算的。
可這一晚,新的擔心找上了他。
他說過,初宜很懂事,很省事,可再懂事,初宜到底還是個孩子。
天冷加、天熱減,病了痛了,老二能把照顧好嗎?
沈兆庭是棒教育下長大的,對待沈思行也是那一套,加上本人格如此,在外與人來往時進退有度,可實際上是個沒有半分的家夥。
這麽一想,沈靖川沒冒,頭也痛得厲害。
——
“是你求我的吧?”沈兆庭瞥他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熱心腸,非要替你帶兒。”
沈靖川一哭二鬧三上吊,沈兆庭本來也不是實心拒絕,看他真是被火燒眉了,給家裏兩個青年急得直上火,才半推半就答應下來。
沈靖川沉著臉:“你得答應我,別把外頭那一套用在小初上,膽子小,經不住。”
沈兆庭懶得搭理他:“我哪一套,這麽嫌棄,就別送過來。”
沈靖川認真道:“兇那一套。等思行涼涼腦袋,過不久,我就接回去了,你對好點兒。”
沈兆庭唰唰往文件上簽字,書在一邊站著,幫忙又翻開一摞,拿鉛筆圈住需要簽字的地方。
“什麽時候搬?趙書去接。”
“你沒空?”
“沒有。”
沈靖川道:“那看你哪天有空吧,也不急這一兩天。”
沈兆庭擱下筆,眼裏閃過笑意,看出來他大哥是真對這個托孤的小姑娘上心。
他穿了件白襯,可長相跟清純不沾邊,笑一笑也不妨礙渾的威嚴。
沈靖川在心裏罵了句斯文敗類,上說:“我不白用你,初宜在你那,我保證這段時間爸媽不催你結婚找對象。”
沈兆庭輕嗤一聲:“意思是我還賺了。”
“臉皮厚不怕催有什麽可得意的。”沈靖川道,“男人也就這幾年,你別浪過頭,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沈兆庭對這話免疫,沒意思了,繼續唰唰簽字:“明天下午六點半,把東西收拾好,我在停車場等。”
話說到這份上,再啰嗦也沒意思。
何況沈兆庭是什麽人,沈靖川最了解不過。
他不做空頭的承諾,既然同意了初宜搬過去,就不會真不負責任。
是沈靖川自己關心則。
對初宜那邊的說法,是沈靖川最近的失眠愈發嚴重,醫生嚴令他靜養,不止初宜去沈兆庭那兒,下周末,沈思行也要去他三叔家。
初宜擔心沈靖川的多過自己要搬家的變,等沈靖川說,沈兆庭來接了,已經到了樓下,才反應過來,以後,就要跟二叔一起住了。
作者有話說:
得知沈思行目前并沒有不軌的想法以後,沈靖川:把兒還給我
沈兆庭:風太大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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