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凡心

阮今知道季延曄排行第九，但他也不能追著別人他‘九哥’啊。

更何況這個稱呼中約約含著曖昧…覺得蠻不對勁。

先一步做出反應，耳尖熱得要燙起來似的。

“為啥要，我不…”低聲嘟囔。

“你要是不，我就先回屋了。”

季延曄一本正經道：“把你一個人扔院子裏。”

阮今：“…”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

明明季孝偉父子領著人是來抓他的，他怎麽還跟置事外似的…

而且只是好心好意來幫忙的，關什麽事兒？

扔院子裏就扔唄，大不了就繼續種菜。

季延曄慢悠悠提醒：“你之前過季晉‘乖孫’，還讓他你‘’。

阮今：“…”

擡頭看了眼對面人群中，季晉那充滿憤恨的目…

乖乖道：“九哥。”

對面，季孝偉已經被兒子扶了起來，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都對椅上的男人充滿了懼意。

這是時隔三年之後，他們第一次見到季延曄。

而在三年前，他們祖孫三人還只是在國外逃亡的過街老鼠而已。

即便是後來鑽空子掌控了僉南集團，他們也從未接到中心業務，像是被架空的傀儡一般，只是表面的鮮。

這也正是季孝偉父子如此心急的原因，他們清楚季延曄是癥結所在。

季家馬上就要有大的變化，再不手除掉他，就晚了。

季晉年輕，自然也比他父親幾分。

這會兒不管不顧，繼續沖後的人招手：“都過來，病人在這兒！只要把他帶走就行，誰積極，誰有獎金拿，敢給老子退的，一律辭退！”

他這一聲也算是有效果，那些壯漢明顯都紅了眼睛，不由分說又要強闖，蔣律師帶人攔截，雙方開始打架。

明晃晃的大晴天，人影子在地上晃來晃去，像是兩旁的大樹幻化出了人的四肢，雜而沒有秩序，又像是幕布上的皮影戲。

各種拳腳相互擊打，人就變了拳館裏的沙袋。

被打一下，子便向後晃片刻，倒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

阮今聽著，看著，只覺得心驚跳。

又心疼自己地裏剛剛埋好的種子，那土都被踩實了，小苗苗還能長起來嗎？

是個編劇，跟組時時常看到打鬥的場景，但那也不過是供觀衆娛樂而已，實打實的打鬥場景，其實很恐怖。

人人眼睛猩紅，變了沒有的怪。

但是季延曄卻像是司空見慣，他只瞇著眼看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眼見有人影子張牙舞爪撲過來的時候，阮今才驚了一聲。

下一秒，又像是失重了似的，腳下一空，被人橫摟著腰置于膝上。

季延曄一手箍著，另一手控椅向旁邊轉，那帶著風的木便從二人耳旁過。

阮今嚇得夠嗆，只敢回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忍不住睜眼時，看到男人的下頜角線條繃了些。

襲擊者仍要上前，季延曄隨手撈了鎬頭，只是向著地面一揮，那人便被絆倒在地。

而他的神不變，只是眸中漸漸有了攝人的寒意。

椅上還帶著人，他并沒有覺得有毫不變，空餘的大手安似的在懷中小姑娘的脊背上輕拍了幾下———側了側臉，他手中的鎬頭已經沖著正前方擲出。

方向筆直，帶著凜冽的寒風。

這一次季孝偉并沒有像之前那麽幸運，鎬頭一端的尖柄正正好好著他頭皮過去，而後悠悠釘在牆上。

前後時間差了兩三秒，一綹頭發才慢悠悠散落在地。

季孝偉愣怔著眨了眨眼，下意識擡手了自己的地中海新發型。

男人冷冷的聲音傳過來：“小偉，你膽子大啊？”

季孝偉小名‘小偉’，只有長輩才會這麽他。

居高臨下，帶著天然的威懾力。

後門那邊，老劉也已經帶了數十個保鏢趕進來，勝勢基本已定。

終究是…失算了，季孝偉子抖了抖。

但隨機，他的臉上又堆起了幾分笑意，小跑著向前。

“九叔，您千萬寬宏大量，侄子也是關心您的健康…誤會，誤會一場！”

語氣一瞬間又變得極其諂。

是個見風使舵的好手。

他兒子季晉則是呼哧呼哧著氣，一臉的不服不忿。

被季孝偉扯著走上前來。

阮今緩緩扭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被這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盯著。

腦袋頂上，季延曄的聲音恢複了幾分溫度。

男人漫不經心調侃道：“怎麽，還想再坐一會兒？”

阮今：“…”

這是什麽大型社死現場！

急急忙忙從男人膝蓋上下來後，就耳尖兒通紅的站在了旁邊。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好在季延曄此時的注意力并不在上。

向後斜靠在椅背上，男人左手撥著一串混元流珠，將那細小的珠子一顆一顆撞著，發出細微的脆響，一下一下，富有節奏。

他的目淡而冷，像是帶著鋒芒的冰錐。

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場，有著上位者的傲慢與戲謔。

約莫等了足足兩分鐘。

瞥見季孝偉父子額前有細小的汗珠冒出來———

季延曄才冷笑了一聲：“知道為什麽你們在僉南拿不到實權嗎？因為那裏不管高層還是職工，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并不是我要求他們這樣做，而是他們自願忠誠于我，只要我想知道，你們祖孫三人的態自然會有人向我彙報。”

這麽說著，他便挑挑眉：“所以乖乖做個聽話的企業吉祥就好，為什麽一定要惹惱我？蠢貨有了野心，也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而已，本質上沒什麽改變。”

被如此侮辱，季晉自然是不服氣的。

在他看來，自己和父親只是人手沒有帶夠，暫時失了勢。

只要他們這會兒功出去，自然還會和以前一樣，有豪車開，有大把人供他們指揮。

梗了梗脖子，他著頭皮便想反駁上幾句。

有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包括旁邊的季孝偉也是一樣，父子二人的手機中湧無數條信息與電話。

銀行卡凍結，賬戶查封，東大會撤職決議…一瞬間又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初始狀態。

季孝偉差點兒就把手機扔了：“九叔，九叔，這…”

手掌虎口微張，季延曄將那串流珠折三折，重新帶回瘦削的手腕上，黑的袖落下，便只剩修長的手指在外面。

有些煩膩了似的，他皺了皺眉：“給你們兩條路選擇，要麽麻利的滾回H國，我還能提供三張機票，要麽留在國要飯，你們貪污公司財産，各種把柄多得是，這些帳慢慢清算。”

“我們回H國，馬上就走，馬上就走。”季孝偉慘白了一張臉連連答應。

轉拉著兒子就想走。

季延曄忽然又開口：“等一等。”

二人便猛地頓住腳步，戰戰兢兢回頭。

椅上的男人此時在他們看來，便是宛如兇神一般的存在。

只是這兇神此時面上揚起一些若有所思的笑意。

阮今這會兒正站在旁邊發呆呢。

腦子裏尋思著菜地要不要重新種，冷不防被人牽著手腕拉到椅前。

男人語氣隨意：“不是想聽人你‘’嗎？”

阮今：“…啊？”

漫不經心的沖著前方揚揚下。

他直接命令季晉：“吧，一百聲‘’，然後說‘之前是乖孫冒犯您了’，自己數著。”

阮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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