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凡心

阮今忽然有些懷疑，其實這才是季延曄原本的樣子。

懶洋洋帶著氣，眉目舒展時，似乎天然擁有人的本領。

但他的經歷太複雜，其中一部分溫和的個就被掩蓋起來，鋒芒的棱角則被漸漸打磨到更加明亮，最終了防的利劍。

從此他邊的人，便只被那劍威懾，戰戰兢兢將他奉上高臺，他們不敢有半分的逾越，自然也不會擡頭去仔細看看。

其實是憾的一件事，他明明是很有趣的一個人。

但是這樣的‘有趣’，有時候還讓人招架不住的…

阮今只聽著自己心跳一聲聲加速，擡眸對上男人的視線時，又沒出息的回避了目，左右搖晃搖晃腦袋。

聲音有點兒不清晰：“你能不能…把我放開？”

小姑娘臉頰通紅，皮上有一層薄薄的細汗，那米太辣，整個人都了一個被點燃的小火球———溫度還一直在升高。

的臉真的很小巧，小巧到他可以用兩手指同時住兩邊的臉頰。

他不太想放手，于是惡劣的換了個手勢，把的頰往中間。

嘟嘟，更可了。

他又挑挑眉，氣定神閑回答的問題：“不能。”

這個是要無賴到底了嗎？阮今震驚的睜大眼睛。

現在寧願他是之前冷冷淡淡的樣子，又或者對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都好…

起碼那時他的神態是漫不經心的，即便是突破安全距離，兩個人之間也像是隔著一堵厚重的牆。

能覺到，也便沒什麽心理負擔。

因為知道，他只是在‘逗’而已。

如今也不知道忽然做了件什麽事，又或者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了什麽改變，反正這堵牆‘咻’一下就沒了。

就…很容易閃到腰。

阮今覺得有點兒懵，的手指不安的攥了攥角，再次用眼睛瞅著他。

努力讓自己的目嚴肅起來：”我知道自己很可。”

“嗯？”男人用鼻音表示疑問。

阮今：“…所以這還用得著你來說嗎？”

季延曄笑了一聲，好歹是把手從臉上拿下來了。

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他沖著桌子揚揚下：“還吃嗎？”

阮今看著桌上紅彤彤的炒米：“吃，怎麽不吃？”

無論什麽事都影響不了幹飯的決心。

季延曄的打量打量，平淡的提示：“你周圍都腫了。”

“啊？”就嚇了一跳，拿出手機當鏡子照。

這米的辣度確實太高了，以前都沒怎麽吃過。

不是被辣腫，胃裏也有灼燒的覺。

季延曄便把面前的米拿了過去，男人手指修長，托著廉價的餐盒都顯得很高貴，裏面的食都瞬間提價不。

阮今覺得，他其實可以去快餐店當服務生，絕對會讓店裏的生意變好。

這樣如果他被趕出季家的話，也不愁沒活兒幹。

真的是很機智的一個想法。

料理臺那邊有‘嘩啦啦’的水流的聲音傳來，過一會兒一盒炒米重新放到了面前，每都被水涮到慘白，一點兒都不會辣，而且非常健康。

阮今：“…謝謝你，但是我已經吃飽了，真的。”

季延曄也不是非讓吃，見狀也不再提起，餘掃到桌子上的外賣訂單，他順手拿起來。

“不要看！”阮今立刻就想搶。

但男人已經慢條斯理念了出來：“家長不允許點外賣…請外賣小哥送到後不要敲門，直接放在牆底下？”

季延曄晃晃手裏的紙條：“這麽怕我？”

阮今：“…沒有怕，就是以前寫好備注忘了改。”

季延曄：“想讓我當你爸爸？”

這話從他裏說出來時，咋這麽不對勁？！

阮今炸：“都說了，是誤會！誤會！”

…

阮今回屋後才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季延曄轉移了，真正重要的事本沒有問清楚。

所以如果季晉真的會報複，他到底要怎麽應對啊？

皇上不急太監急，嘆了口氣，索也不想了。

第二天的時候，阮今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對面是個聲音嫻靜的生：“你好，我是嚴芊芊，能不能見一面呢？”

如果是別人，阮今可能會猶豫一下，畢竟出門又是要化妝，又是要換服，不必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力。

但嚴芊芊不同，是個特殊的存在。

兩個人約定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阮今進門後，嚴芊芊已經坐在了座位上。

只是淡淡的擡頭過來，并沒有擡手招呼。

“你好。”阮今坐下。

嚴芊芊才淡淡點頭：“你好。”

這子的某些做派真的很像郁淑蘭，都是眼睛長在腦袋頂上，但又有些不同，嚴芊芊的傲氣中，還帶著一焦慮。

“你找我要談什麽？”阮今開門見山道。

嚴芊芊上下打量了幾眼：“是季晉讓我來跟你道歉的。”

“啊？”阮今愣了愣。

嚴芊芊喝了口咖啡：“自從昨天找過你之後，他和他父親在公司的地位到一些威脅，很多高層都帶頭反對他們，場面鬧得很難看。”

“…是嗎？”阮今覺得自己像是在聽一個笑話。

這怎麽可能呢？季孝偉和季晉父子不是在季家一手遮天嗎？

肖晴朗的報有誤！

嚴芊芊擡了擡下：“也許你還不清楚，季延曄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人比他格更霸道，即便他現在健康狀況不明，消失在大衆視線中很久，也依然暗地裏把控公司，只要季晉父子對他稍有冒犯，他就會出手懲罰。”

阮今像是在聽評書：“那他…真的是厲害的。”

嚴芊芊瞥了一眼：“而原本應該跟他結婚的人，是我。”

阮今：“是嗎？那你咋不結？”

嚴芊芊傲慢道：“因為我嚴芊芊的丈夫，絕對不會是一個殘疾人。”

揚了揚下，又說：“這算是一場賭注，季家未來的繼承人，我選季晉，因為他年輕，健康，只要稍加磨練，以後他一定會讓我當上僉南集團的總裁夫人。”

阮今問：“總裁夫人有啥好當的？就算他以後是僉南的總裁，跟你又有什麽關系？是你當上了麽？”

嚴芊芊有些語塞：“你什麽意思？”

阮今笑瞇瞇道：“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婚姻和不是賭注，你想當總裁就自己當去，別把希寄托在別人上。”

嚴芊芊冷笑道：“那你呢？你和季延曄結婚，不也存在野心嗎？”

阮今瞅了一眼：“我有啥野心？我就是想給我爸爸治病而已，季延曄未來怎麽樣，我本不會去管，他就是去快餐店當服務生，我也開心呀。”

道不同不相為謀，都不想跟這嚴芊芊繼續談下去了。

剛剛起想走，後又有說話聲響起。

嚴芊芊語調平和，聲音依舊甜溫和。

“六歲的時候，你因為發高燒忘了一段記憶，所以有些事你是不記得的，那一年咱們兩個其實互換過人生，各自回到了親生父母邊。”

阮今腳步微頓。

嚴芊芊繼續說道：“那時兩家原本會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從此不再往來，但是你很不懂事，在嚴家鬧騰的厲害，媽爸覺得你不乖，所以將你送了回去，寧願讓我繼續當他們的兒。”

“所以阮今，你不要覺得自己是爸媽的親生骨，就覺得很驕傲，要不是這次需要你頂替我聯姻，嚴家甚至都不會主聯系你，說到底，你不過是個棄子而已。”

‘棄子’這兩個字，嚴芊芊咬字格外重，聽起來有種猙獰的覺。

一改之前的淑形象。

阮今腳步沒有停，繼續向外走去。

…

阮今一開始其實沒覺得有什麽。

不過是幾句刻薄的話而已，又對嚴威郁淑蘭夫婦沒什麽，即便嚴芊芊說得是真的，那樣怎麽樣呢？

老劉的車子在外面等著，一見出來就趕忙打開車門。

這輛車就是季延曄平時出行時習慣用的，車上有他上那種線香的味道。

很淡，莫名能安定人的心神。

老劉發汽車，掃了眼後視鏡：“阮小姐，你沒事吧？”

這不問還好，一問阮今的緒就有點兒崩不住了。

緒來的莫名其妙，又委屈又煩悶，為曾經那個小的自己而鳴不平。

原來這世上，真的會有父母毫不自己的小孩。

六歲時的那場高燒，至今仍是有後癥的，只要緒激的時候，的右耳就會持續耳鳴。

這是曾經的痛苦殘留下的印記。

可想而知，當初在嚴家遭到了怎樣的厭棄…

阮今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失去了這段記憶。

口又堵又悶，淡淡說了聲：“沒事。”

就把車窗開到最大，讓風在臉頰上吹著。

…

回到季家老宅的時候，車子照常從後門駛。

阮今下車的時候，就看見院子裏有園藝工人在整頓花壇，正是剛開春的時候，他們把原先的枯枝敗葉剪除，而後栽上大簇大簇新鮮的花草。

地上有很多泥土的痕跡，小心翼翼繞過去了。

“阮小姐。”老劉在後面：“季先生找您。”

悶悶不樂的答應了一聲，過去敲季延曄的房門。

半天沒有回應的聲音，那門原來就是開著的。

季延曄膝蓋上放著一本書，隨手按掉音響：”花壇要栽新花，你喜歡什麽品種的花草，告訴工人們，讓他們加上。”

阮今本心就不好，一看到他的臉，就更氣了。

明明這人本事很大，還能暗地裏控僉南集團，結果一直都不跟說，把當傻子騙！

的語氣很沖，莫名又很委屈：“種什麽花！種什麽草！你這種有錢人只知道！應該全部都種上菜，又能吃又能看，經濟實惠還省錢！”

季延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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