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都拿了三年了,今年肯定沒跑。」
Tracy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這次Frank會來嗎?」
Frank是基金會掌門人的兒子,比蘇卻大一屆。
當年兩人短暫往,Tracy還戲稱差點就進了豪門。
「誰知道呢,」蘇卻聳肩,「他現在在賣方機構忙得要命,這種場合一向是他爸出面。」
雖然和Frank分手多年,但蘇卻依然和基金會保持著聯繫。不僅是因為獎學金的緣故,更是因為真心認可基金會的理念。
因此,這次特意從燕北飛回來,也是為了表達激。
「對了,你晚宴穿哪條子?別又翻出那條黑的,你都穿兩年了。」
「新買的Carolina Herrera,」蘇卻眸一亮,「前幾天剛到貨。」
「什麼?!」Tracy尖,「那得小兩萬金吧!你哪來這麼多錢?」
蘇卻不慌不忙掏出手機,調出se帳戶餘額給Tracy看,「這還只是一部分。」
「這麼多?!」Tracy快要驚掉下,「你……搶銀行了?」
「上次在秦家打牌贏的。」
蘇卻漫不經心地提到那天和丁旭堯鬥牌的事,講得繪聲繪,還加了不「藝加工」。
「OMG,」Tracy雙手捧心,一臉羨慕,「這麼好的男人我怎麼就沒遇到過?」
蘇卻原本還在得意,聽到這話一怔,隨即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哪好了?」
「他沒有自己上場逞英雄,而是站在你後給你兜底,讓你隨心所發揮自己的能力。」Tracy一臉星星眼說,「這種人,既尊重你,又懂得進退分寸。你知道這種男人有多難得嗎?」
蘇卻被堵得一噎,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從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離開Tracy的公寓後,蘇卻慢悠悠地走在波士頓的夜里。
城市燈火倒映在查爾斯河面上,朦朧的波讓恍惚。
就像現在的心——微醺,飄忽,卻帶著甜的疑。
那天在秦家打牌,江津嶼看似不聲,卻給撐腰。
分寸拿得極好,既不會讓別人覺得靠男人贏牌,也能給足夠的安全。
就像Tracy所說,他一直站在後,一旦有所需,便會手穩穩托住。
是真的對這些視而不見嗎?
還是因為害怕再深一點,會打破自己一直以來的「安全距離」。
沒有答案。
-
荊棘鳥基金會的恩節晚宴,於市中心最豪華的海港酒店開場。
華燈初上,水晶吊燈在半空折芒,一片流溢彩。
蘇卻踩著銀的細跟,新買的禮服閃著細膩的珠。
已經是荊棘鳥基金會的常客了——獎學金的「三連霸」得主,稔地在人群中遊走,應對各寒暄。
今晚的主要流程與往年並無二致。
先是基金會創始人做恩節致辭,然後依次表彰過去一年裡做出突出貢獻的個人與組織。
最後,會有一個簡短的致謝環節,邀請過去幾屆的獎學金獲得者上臺。
在最後的環節之前,都是自由的。
在一陣繁忙的社後,蘇卻只覺得飢腸轆轆,徑直走到宴會角落的自助餐檯。
拿起一塊水果蛋撻,還沒來得及把它送口中,就聽到有人在後了聲:「嗨。」
蘇卻轉頭,果然是Frank。
一瞬間,差點要把手裡的蛋撻扔掉。
佯裝淡定地扯了扯角,「你也來找吃的?」
「會場太悶,吃點東西散散心。」
Frank抬眸一眼,似乎有點張,又帶著些許懷舊的溫。
「好久沒見了。」蘇卻故作隨意,視線移向餐檯上琳瑯滿目的甜點。
「對啊,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兩年前?」
蘇卻「嗯」了一聲。
氣氛有些尷尬,好在掩飾得還算從容。
Frank忽然笑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基金會實地調研會上,你抱著大堆資料,冒冒失失地撞到我上。」
「你在我面前突然停住,不撞你撞誰?」
蘇卻抿了口桌上的檸檬水,像是要掩蓋那段回憶里的赧。
當初的,還是個大一新生,第一次參與慈善項目,興中帶著莽撞。
而Frank則是基金會理事長的兒子,穿著簡單的襯衫,卻顯得格外乾淨。
「你摔倒的時候,我手忙腳地想扶你起來,」Frank提到這,眉眼彎起,「你卻大喊『別我!我自己能站起來!』」
蘇卻被逗笑,「那時我剛覺得自己牛得很,偏不想接任何幫助。」
想起那一幕,臉上仍浮現青的倔強。
後來,依舊在這個基金會的一次活里,他們在波士頓近郊的一社區做訪談。
忘了帶雨傘,而正好Frank在邊。
他撐起傘,與並肩同行,雨水打兩人腳邊的泥土。
「我想,大概就是那晚你生病了,我送你去醫療站,後來一路照顧你……」
Frank聲音放得很輕,帶著溫暖的回憶,「你抓著我的手,不肯鬆開。」
蘇卻臉頰微熱,輕哼:「那只是我當時燒糊塗了。」
可知道,那時已經對他生出了朦朧好。
他話不多,卻總是站在後,為撐一把傘,為遞一杯熱水。
他們開始牽手、共進晚餐,會在查爾斯河邊漫步,討論學業與未來。
格驕縱,他卻能包容的小脾氣。
那份青的甜,讓覺得,這個男孩有點特別。
那時候他們幻想過很多可能,卻沒想到決裂的那天來得那麼快。
「後來呢?」Frank似乎在等先開口。
蘇卻別過臉,似在回憶那場終結一切的爭吵。
「我們吵得很兇。」淡淡道,「你要去非洲拍紀錄片,我覺得那毫無意義。你覺得我不理解你的追求,我覺得你總是在浪費時間。」
記憶中的那個夜晚,摔門而出。
第二天,跟他說「我倦了」,然後便切斷了一切聯絡。
Frank的聲音有些低,「為什麼當時不繼續通?吵架而已,很多都會磨合。」
蘇卻輕咬,沉默片刻才說,「老實說我不信人會改。會因為這件事吵,下一次一定也會。我們就是兩塊明明不合的拼圖,要在一塊。」
「與其勉強拼接,不如各走各的路。」
Frank神複雜,「可有時候,不一定要你改變什麼,而是願不願意一起面對差異。」
「如果當時你能再給我多點信任,或許我們會找到更好的平衡。」
蘇卻靜靜地聽著,口微酸。
那時的,確實沒有想過「磨合」這件事。
習慣了乾脆利落,只要覺不對,就立刻。
話題沉重之際,服務生端來新的冷盤。
Frank拿起一隻新鮮牡蠣,遞到面前。
「來,吃個牡蠣吧。對你我來說,這也算是一道特殊的見證。」
他話音一頓,認真地看著,「你知道牡蠣是怎麼形珍珠的嗎?」
蘇卻皺眉,「拜託,你又想給我上生課?」
然而,還是接過那只牡蠣,放在掌心。
Frank淺淺笑著,目溫,「當異或沙粒進牡蠣時,牡蠣會分泌珍珠質包裹傷口,一層又一層。最終形珍珠。人也一樣,傷是難免的,但如果能敞開心,讓痛苦沉澱,也能孕育出寶貴的東西。」
他看著:「你說你是一片奇怪形狀的拼圖,可有時候,或許並不是沒有匹配的另一半,而是你不願讓對方進來,不願一起面對承擔痛苦。」
蘇卻倏地沉默。
知道Frank說得在理,卻又不想當場承認自己曾經的任。
指尖輕輕挲那只牡蠣的殼,表面糙,但部卻如雲般細膩。
「可是就算變珍珠,過程還是很痛啊?」
這句話幾乎是從心底溜出來的,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痛過之後,才更知道的珍貴。」
他的眼裡沒有責怪,而是回到了初遇的那個雨夜,那把特意向傾斜的傘下,那雙溫暖和的眼睛。
「但如果因為害怕疼痛就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別人靠近,那就永遠得不到真正的珍珠。」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而且,你的人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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