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婚姻保衛戰（完）

楚關遷死亡的消息傳到林瑯意耳中時正值半夜。

抓馬的是，這通電話還是率先由封從凝打給程硯靳的，因為收到了原娉然和原楚聿被警察喊去問話的小道消息，這種影響應元集團未來格局的大事，能早一點知道消息都是好的。

程硯靳掛完電話，裏碎碎道：“怎麽會突然死了？我記得他好的啊？”

一扭頭，他“誒”了一聲：“你要走了？你，你別急。”

林瑯意已經連服都換好了，一腳踩在地上時因為太用力，還把拖鞋踢出去了小半米。

在封從凝半是打聽半是告誡的通話中，林瑯意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列表，原楚聿居然什麽都沒有說，如果是因為事發突然被警察帶走所以沒有時間通知也就算了，但他在兩個小時前還給發了一條“明天想吃什麽？”這種天塌下來也不耽誤吃飯的消息，平靜中出一種詭異。

“原楚聿跟你說了嗎？”程硯靳見赤腳跳了兩步，上前扶住的胳膊，彎下腰替撿回了拖鞋。

林瑯意的神異常嚴肅，搖了搖頭，直接把房卡丟給程硯靳：“你自己去退房吧，我先去找他。”

程硯靳從空中接住兩張房卡，見眨眼間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完了，莫名有點酸溜溜的：“你這就不回來了嗎？死的是楚關遷又不是原楚聿。”

林瑯意回過頭，警告地掃了他一眼。

趕到警局時正巧上原娉然出來，林瑯意隔著車窗了一聲，原娉然好像剛哭過，手擋在額頭上遮擋著徑直上了車，并沒有聽到這裏的靜。

車輛很快駛離，林瑯意也沒管，停了車便進到警局詢問況。

原楚聿還在被問話中。

消息不便，但林瑯意很快以家屬的份從零散的消息中補全了整個過程。

楚關遷死在小人家裏，進門不到二十分鐘，就被苦苦追尋小人的前任，一個做鄧修的男人闖并當場捅死。

鄧修已經被抓到了。

原本跟原楚聿和原娉然都沒什麽關系，但沿著看起來板上釘釘的邏輯鏈一查，才發現原本怎麽都尋不到前友的鄧修突然在這半年裏好像開了天眼似的一路準確地鎖定了楚關遷的位置，并在今天選擇了手。

當然，能知曉楚關遷行程的人并不止家裏二人，更何況他對撒的謊是加班和出差，與實際腥的事實不符。

但就是那麽巧，這兩天金屋藏的獨棟別墅門口的智能電子鎖沒電了，從外部進門無需輸碼便可以下門把手開門。

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

但監控中，沒來踩過點的鄧修好像提前知道這個況似的，初次上門連碼也沒輸沒試，開門拔刀捅人，一氣呵。

盤問的時候，鄧修也毫不避諱地說了是他收到了匿名信，上面提供了楚關遷的信息和房産的位置，至于鎖，那是他跟蹤數日後看著楚關遷自己去買的。

小人堅決否認了藕斷連舊人并合謀殺死楚關遷的可能，哭哭啼啼地發誓只把電子鎖這事告訴了楚關遷，自己在鎖壞掉的這兩天也從來沒有出過門，楚關遷本就想“順便”來瞧瞧，承諾了他會帶來換新的電池。

但問題是，楚關遷的書證實替換電池是他去買的，而且是線上購後通過快遞寄到老宅，并非鄧修口中“看到楚關遷自己去店裏購買”。

這只替換電池在家裏放了兩天，考慮到楚關遷死亡後的直接益人，原娉然和原楚聿自然需要被例行問話。

其實林瑯意作為現在應元的大東之一，本該也參與調查，但這些天一次也沒有回過家，其中本該有一天是和原楚聿慣例回老宅的日子，但原楚聿那天給發信息說知道現在心不好不想跟他扮演表面恩，所以他用他自己工作忙的借口推掉了。

所以撇得幹幹淨淨。

但原楚聿自己卻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回了一次老宅，十幾分鐘後開車離開了。

林瑯意想起寄到酒店房間裏的資産轉讓協議，一直在行李箱裏遲遲沒有簽字。

不斷開關的玻璃門把風帶進來，坐在警局等候大廳的長椅上，撥通手機裏律師的聯系方式，一個一個地打著電話。

原楚聿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應元的法務團隊和林瑯意請來的私人律師全到場，原楚聿走在中間，與明顯悲慟哭過一場的原娉然不同，他臉上的表寡淡平澹，看不出什麽緒波。

但很快，那張過于平靜的臉上出了一點變化。

原楚聿看見靠坐在長椅上的林瑯意，的長發沒有束好，脖子後面掉了一縷，趴趴地搭在肩膀上。應該中途回了一次家，因為的右手邊放著一件他常穿的男士大，手上還握著兩瓶剛從便利店買回來的熱牛。牛有些燙，所以掂在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

扭過臉向他，原本疊著的雙放下去，朝他揮了揮手裏的牛，然後丟給了他。

牛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拋線，原楚聿的腦子完全陷空白，卻條件反地往前邁了半步，雙手接住了溫熱的牛。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又擡起臉向，臉上鮮出了短暫的空白神，就好像被苦苦期盼的禮砸中了頭，只會無意識地重複最基本的肢作。

他輕聲問：“珠珠，你在等我？”

林瑯意站起來，手臂上挽著他的大走過去，看也不看地遞給他，然後一手自然地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心口面朝著律師團隊謝道：“大晚上的辛苦各位了，事發突然，我真是又驚又怕……”

“沒事沒事，剛才對接了一下況，嫌疑人也被捕了，跟原總沒什麽關系……”

大被拿走，原楚聿為了不松開兩人好不容易牽著的手，姿勢略微變扭地隔著用右手取過來後挽在臂彎，左手與十指纏。

林瑯意聽著耳邊各方紛紜議論，比起忽然之間沒了聲音的原楚聿，顯得更為言談自若，在這種場合下完地扮演了一個被兇殺案嚇到且為未婚夫卷其中而焦急不安的未婚妻角。

原楚聿朝靠近了一步，兩人的角若有若無地在一起挲，他低下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與旁人說話時的那雙秋水剪瞳般的眼睛，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撲閃的睫往上卷出一個小巧的弧度，鮮活明亮。

“況我們後續再談，我先帶他回去平複一下心，大家也早點回家。”林瑯意與衆人告辭，一擡頭，對上原楚聿一眨不眨的目，努了努，“喏，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話題轉到他上，原楚聿才輕微地眨了下眼，從那種定的狀態中剝離出來，用大拇指挲了下的手背。

把人帶回車上，林瑯意撇了眼他的車，詢問：“各開各的回去？”

原楚聿迅速道：“我車放在這裏吧，明天再來開走。”

說完這句話後他飛快地擡起眼皮觀察了下的表，在給出回答前將眼瞼溫順地垂下，一派乖巧。

林瑯意打量了下他，自己的手還被地抓在他的掌心。

試著往後退了一步，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掛在中間，像是一座吊橋。

原楚聿很快就跟上來一步，不聲不響地把手臂直好讓的手自然垂在邊，妄圖通過這種單向靠近的方式來麻痹，讓忘記兩人還牽著手。

林瑯意慢吞吞地又往後退了一步，他如法炮制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跟上一步，兩人就這樣你進我退地反複了三次，林瑯意終于繃不住了，無語道：“怎麽，走回去？不開車了？”

原楚聿終于拖拖拉拉地松開了手。

林瑯意不打算讓他開車，冷戰了這半個月，他看起來都快被折磨到神經質了，還是由來開車比較穩妥。

後半夜的道路車輛稀，今晚月皎潔，萬裏無雲，林瑯意上了車就開了導航，目的地仍然是度假酒店。

安靜的車廂裏，悉的導航聲響起的瞬間，原楚聿的眼皮輕輕地了一記，細微打的睫像是昆蟲的翅，他的臉被月照得蒼白。

但他沒有阻止，而是用一貫溫的聲音說道：“嗯，現在太晚了，你直接去酒店，把車也停在那裏，明天還要用的。”

“不送你回家了？”林瑯意打了個方向。

“我可以選擇在酒店裏住一晚，或者打車回家，都可以的，你不用擔心。”

林瑯意點了點，不置可否。

矢口不提楚關遷出事的事，原楚聿也沒說起這個話題，只用手背抵在下頜，手肘撐在中央扶手架稍偏過，與隔著一段略近的距離，像是他們初見時送“暈車”的他回去的那次。

“珠珠，之前寄給你的協議你簽好了嗎？”他剛從警局出來，最關心的卻是這個問題。

導航機械道：“前方紅綠燈左轉。”

林瑯意目視前方，一路直行。

原楚聿本沒看路，娓娓說道：“能公正的協議我都走完流程了，只有那幾份還需要你簽個字，我們還沒有領證，婚前轉移分割的話不會産生什麽糾紛，比較幹淨。”

導航：“進環島，請從第二出口駛離。”

林瑯意眼也不眨，開過第二出口時導航連續跳了兩聲變道提醒。

從第四出口駛離。

原楚聿還在徐徐說著公司裏的事，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只是利益趨同，還有一些人他已經了人事洗刷了一遍……他說得很細，不急不緩，但卻一直沒停下過，就好像生怕今晚難得一見之後又會從他的世界裏消失大半個月。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調整過後的應元團隊都會聽你的話的。另外，我推進了跟程揚康暫擱的合作，與程氏的來往應該會比過去上一個臺階，你到時候可以控制他的那點蛋糕，合理‘養豬’之後住命門宰了，條件允許的話由應山湖進行吞并擴張。”

他想得很嚴謹：“程揚康在我這裏還算有警惕心，但跟應山湖的合作是他的剛需，他就算要提防也沒法割席，所以我跟程揚康說的是重啓合作是你的意思，這樣方便你以後行事。”

他幾乎要把後事都囑托完了，林瑯意聽著聽著，照這麽把字一簽，他可真是無分文一幹淨。

導航：“即將靠右行駛，往右前方進匝道。”

林瑯意四平八穩地繼續在高架上行駛。

導航阻止了好幾遍“您已偏離路線”，到最後終于再沒有轉圜的餘地，只能生地重複著：

“請掉頭。”

“請在合適的位置掉頭。”

原楚聿終于被抓狂的導航吸引了注意。

他偏過臉，看到越來越悉的路線輕微地張了張，驟然沒了聲音。

月融在暖黃的路燈中，一遍一遍地映照在他的臉上，像是水湧。

他很輕地反問了一句，仿佛在自我懷疑：“我們回家了？”

林瑯意空出左手退出了一直在執拗地喊“迅速掉頭”的導航，再開十分鐘就到家了。

等回到兩人的婚房將車停在車庫裏時，原楚聿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瑯意下了車，他才如夢初醒般跟了下來，被一把抓住手腕往家走時仍有一種忽墜雲端的夢幻。

可林瑯意本一點兒也不溫。

把這個跟著仿佛要走到天涯海角的人拉進了家，把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後眼皮一翻，終于板起了臉。

因為關門，暫時松開了他的手，原楚聿也不抗議，只在看到“關好了門”之後再次把手過來，意思可以繼續牽手了。

林瑯意“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力氣很重，他手背上冷白的皮立刻紅了。

原楚聿頓了頓，表不變，把手收回去垂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