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nbsp;nbsp; Chapter41

◎說你喜歡我，說你想過我。◎

“談了兩年, 卻發現還是比不上那兩個月。”

陳宥儀清脆的話音擲地有聲，像珠子般，一顆顆, 一顆顆地滾進梁知韞的心底。

眸, 梁知韞呼吸收, 幾乎是一瞬間，眼圈竄上淺淡的紅。

結滾了又滾, 努力抑制, 可他發出來的聲音還是啞了幾分:“你再說一遍。”

陳宥儀仰面著梁知韞，雙目剔亮，乖乖重複:“談了兩年，卻發現還是比不上……”

還未說完, 頃刻間，梁知韞黑抑高大的影毫無征兆地覆下來, 霸道蠻橫地將原本要說的話堵進了回去。

“唔……唔！”突然被截斷，陳宥儀發出來的聲音, 變了一聲短促地, 黏膩地輕喃。

水亮的瞳孔無措地瞪大，拎在手裏的包，“咚”地一聲，重重砸在的腳邊。

略顯昏暗的視野裏，梁知韞疏冷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闔著眼皮, 眼睫微不可見地發。

寬大的手掌上的脖頸，糲的指尖拖著的下顎，只需稍稍往上一擡, 就順其自然地仰起頭來, 被地, 接納起他此時此刻，灼熱，沉重，又有些激進的吻。

陳宥儀大腦一片空白，很想說些什麽，可梁知韞溫熱的舌尖趁著雙微張的瞬間，像條游魚般狡猾地竄了進去。

他頗有章法地勾著，繞著，讓不自知地閉上了眼睛。

落在側的手緩緩上移，陳宥儀認命般，踮起腳尖，主攀住了梁知韞的脖頸。

舌相依，那樣的，那樣的。

粘稠的吻聲很快在屋漾起來，他一手扶在側頸，一手摁著的後腰，將人往懷裏帶了又帶，卻又覺得怎麽都不夠，怎麽都不夠。

年輕的軀不可分地糾纏著，他們盡地，在這冬夜溫暖而明亮的房間裏，換著吐息。

無法抑制的熱，不僅僅燒在心裏，那是從四年前開始，就有過的難自——

陳宥儀記得清楚，和梁知韞第一次接吻，是在一個無比沉悶的夏夜。

一場突如其來的特大暴雨侵襲著京州，讓梁家的電路系統難得一見的出了問題。

那時剛結束一場同學聚會，從外面回來，前腳踏進正廳，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驚雷撕開夜幕，屋所有的燈驟然熄滅，無邊的黑暗頃刻間將吞噬。

陳宥儀從小怕黑，又有夜盲癥，更別說是這種突然斷電的況。

嚇得驚了聲，可梁家太大了，那日梁邵言在公司還沒回來，而趙姨又巧告假回了家。

空曠的一樓，能回應的，只有外面呼嘯張狂的風雨和門外時不時閃的雷暴。

無人能施以援手，陳宥儀站在漆黑無比的客廳中央，著口緩了好長一段時間，理智才慢慢戰勝掉了巨大的恐懼。

著口袋找手機，想用此照明，好上樓回房間去。

只是好不容易翻出來，摁了又摁，卻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電關了機。

沒了辦法，只能張開一只胳膊，往四揮了揮，確保周圍沒有障礙後，緩緩地挪腳步，憑覺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梁家正廳有兩可以通往二樓的樓梯。

一離的臥室近，一是在梁知韞那邊。

或許是命運使然，本來十分悉的路，那夜卻變得異常陌生。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在一片沉暗中到了樓梯的把手。

一層一層，一步一步，像蝸牛一樣地上了樓。

扶著牆壁，好不容易走到臥室門口。

手推開門，往裏邁了一步，一擡頭，直沖沖地撞上一個結實有力的膛。

陳宥儀撞懵了，呆滯了兩秒鐘，才慌忙退後，捂著作痛的額角仰頭朝那人看去。

渾暗的視線裏，梁知韞那雙狹長的眼，黑亮狡黠，正定定地凝著，如同在看，他等候許久的獵。

陳宥儀不自然地咳嗽了聲，慌忙斂眸，低聲同他道歉：“對不起，哥哥，我不小心走錯房間了。”

話罷，匆匆轉往門外走去，可步子剛邁開，後領就被梁知韞一把拽住。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提溜了回來。

大門砰地一聲重重合上，掀起一陣門風，浮膝上的擺。

屋的窗戶未關，狂風肆，浮白的紗簾，雨夾雜著涼意，彌漫在整個沉暗的空間。

轟隆轟隆的雷鳴陣陣作響，冷白的線，短暫地劃過夜幕，照亮惶恐不安的眼睛。

“你是在躲我？”梁知韞問，冷沉的神出危險的氣息。

“沒……”陳宥儀低著頭，不敢看他，“最近事有點多。”

“沒躲我？那你跑什麽？”梁知韞繼續追問，往前一步同拉近距離。其實自從高考完，他就沒見過人影，今日上，又是這幅落荒而逃的模樣，實在人有些不爽。

“很晚了，我怕打擾你休息。”陳宥儀邊說邊往後退，想要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你九點鐘就睡覺？”梁知韞輕嗤了聲，直接將人到牆角。

“……”陳宥儀靠著牆，避無可避，低著頭，不安又惶恐。

梁知韞見長睫一直在，似乎很怕他，有些無奈地稍稍往後退開了一點距離，視線偏到手裏攥著的禮品袋上，擡了擡下顎，換了個話題：“你手裏拿的什麽？”

陳宥儀線抿，怔了好久，才溫吞答話：“同學送的畢業禮。”

“畢業禮？”梁知韞彎腰，手將攥著的東西從掌心拽了出來，仔細查看後，他掀眸看，鼻腔裏溢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呵，我怎麽瞧著，這更像是男生送的告白禮？”

梁知韞說的沒錯，那確實是一份告白禮，是陳宥儀的班長送的。

高中三年，和這位班長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但也不知道，對方如何就將當了暗對象。

沒想收這份禮的，但聚會剛結束，班長不管不顧地塞了禮就拔就跑，沒給反應的機會，只能就這麽帶了回來，心想在手機上把話說清楚後，再把禮還回去。

誰曾想，梁知韞眼神這麽好，這屋裏這麽黑，他卻一眼瞧見手裏的東西。

看半晌不作聲，梁知韞反倒有了確切的答案：“那看來，真是告白禮了。”

話罷，他將東西隨手一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欸——”陳宥儀急了，彎腰去撿，但出去的手腕卻被梁知韞一把攥住。

“你張什麽？”梁知韞將彎下的重新拽直，氣惱難掩，聲冷，“難不，你答應他了？”

“我沒有。”陳宥儀靠著牆壁，矢口否認。

“那我呢？”梁知韞問。

“什麽？”陳宥儀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不打算，答應我嗎？”他盯著的眼睛，乘勝追擊。

“……”陳宥儀脊背僵住，在他灼熱直白的注視下，匆忙別開臉，選擇了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梁知韞氣笑，輕呵了聲，“陳宥儀，你再裝傻試試。”

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些日夜的相，似有若無的靠近，曖昧纏綿的眼神，過于熱切的照顧，就算再怎麽木訥死板，都不可能察覺不到他明晃晃，如烈般灼人的心意。

可是……

沒勇氣，沒膽量越過他們之間的界限。

垂著眼睫，陳宥儀用力地深吸了口氣，咬牙關，還是選擇對一切視而不見：“哥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話罷，手推他。

梁知韞臉驟沉，忽地一把掐住了的下顎。

“陳宥儀，我說沒說過，不許我哥哥！”他怒不可遏，聲音發啞，手用力掐著，迫擡起頭來看一看他。

他說過，說過無數回。

從踏梁家的第一天起，他就不肯讓哥哥。

起初是因為他討厭，覺得是梁叔叔的私生，覺得沒資格進梁家，為他的妹妹，後來卻是因為，哥哥這個充滿束縛的份，抹殺了他們之間另外一種可能。

可他不讓，不代表就要乖乖聽話。

陳宥儀被迫仰面朝向梁知韞，但眼睫卻始終垂著，不曾掀起半分，看他一眼。

手心，努力鼓起勇氣，親手撕破他對抱有的幻想：“可是我只能你哥哥。”

“為什麽？”梁知韞問，“我們又不是親兄妹！”

“我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陳宥儀如實回答。

“哪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繼續問。

“我們好、脾、都截然不同。”陳宥儀一一列舉。

“這又能代表什麽？”梁知韞不明白，“這世上的人，難不都是一模一樣的，才能彼此相嗎？”

“……”陳宥儀緘默了。

梁知韞說的不無道理。

所以輕輕松松，就將這些堂而皇之的，拒絕他的理由，全部推翻。

梁知韞盯著，許久許久，輕輕松開了掐著下顎的手。

神和下來，可臉部卻依舊繃。

著那雙沉靜的，好像什麽都不曾在意過的眼睛，他一字一頓地問：“陳宥儀，你敢說你不喜歡我？沒對我心過？”

那是陳宥儀，第一次，從梁知韞裏聽到“喜歡”這個詞。

不是我喜歡你，而是，你喜歡我。

因為他的喜歡早就在看向的每一個眼神裏暴無。

而始終未曾表明心意，卻又時常給他，也喜歡他的錯覺。

可是，真的是錯覺嗎？

那些為他心過的時刻，一幕幕地在陳宥儀的腦海裏飛速放映——

初到梁家時，還沒從父母離世的痛苦中走出來，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有過抑郁自殘的行為。

某天夜裏，梁知韞偶然撞破了藏在腕表下目驚心的劃痕，一把搶走手中的小刀，拽著坐上了他的托車，帶在京州的街頭飛馳，在震耳聾的風聲中，高聲吶喊：“陳宥儀，下次睡不著，來找我，我帶你去兜風。”

外婆去世，回鄉下吊唁，他跟著一同前往。

他們住在破舊的木屋，他幫在小河邊洗菜。路過的鄰居瞧見，暗諷是害死父母的災星，梁知韞轉頭潑了對方一水。

在漫天的罵聲中，他牽起的手，帶著沿河邊一路奔跑。

跑到一座橋下，他疲力盡，停了下來。一手叉腰，一手扶膝，大口大口地氣，隨後擡起頭來，指尖穿過額間被汗水浸的發，一雙漆黑眼睛映著河水的波，看著認真道：“陳宥儀，別聽他們，你不是災星。”

高三那年，學習力很大，時常想念父母。

本來靠著天心齋那碗和母親手藝毫無差別的蝦仁幹貝粥，紓解心，結果突如其來的拆遷，天心齋要被迫關門。

沒告訴梁知韞自己有多難過，但他第二天就買下那一整條街，和那些店鋪續約二十年，帶去了天心齋喝粥。

他們同桌而坐，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不知如何回答，埋頭吃飯，卻又聽他說：“陳宥儀，只要我還活著，你喜歡的東西，永遠都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這些，好、熱烈、令人心、難以忘懷的瞬間還有許多許多許多。

盡管陳宥儀不想承認，可梁知韞問出，你敢說你不喜歡我？沒對我心過的這一刻，那顆驟然收的心，早已說明了一切。

深呼吸，又深呼吸。

陳宥儀著手心，半晌，艱而又費力地張開了，自欺欺人：“嗯，我不喜歡你。”

梁知韞嗤笑出聲：“陳宥儀，你有本事就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不喜歡我。”

陳宥儀心尖發，沒辦法再違心的說一遍了。

垂著頭，緘默不言，也不肯擡眸，看一看他眼底的暗湧。

大雨灌城，如瀑布般在窗外傾洩，將他們圈進這一方只有彼此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