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回別院后便問阿軻阿瞞：“夫君今晚來別院嗎？”

姊妹倆不清楚，找護衛遞了消息去淮州。

蕭峙當日在淮州忙碌，并沒有來別院。

翌日，晚棠帶了幾個護衛和阿軻阿瞞，在確保能平安的況下，去了字條上約定的地點。

那是寺廟前的一棵菩提樹下，昨日假扮伙計的男子原本坐在地上，看到晚棠過來，激地站起：“你來了！”

晚棠后只跟著阿軻阿瞞，其他幾個護衛都扮作香客掩藏在周圍。

男子指著不遠的石凳石桌：“太師夫人請坐。”

晚棠面朝他坐下后，他很避嫌地重新坐到樹下，和晚棠隔著一張石桌外加半丈遠：“不知太師夫人可知道魏家當年的慘案？蕭太師已經為他蕭家平了冤，兩家事明明牽扯在一起，他卻……”

晚棠打斷他，冷聲道：“我不清楚魏家慘案，你要說便說，不必在此挑撥。倘若魏家有冤，也該是魏家脈來平反昭雪，與蕭姓人何關？”

男子鄙夷地笑道：“你倒是護著他，也難怪，是他帶給你如今的榮華富貴。”

阿軻瞪過去：“放肆！”

阿瞞皺眉：“有屁便放！哪兒那麼多廢話！”

男子憋屈地看看們，但看晚棠也皺了眉頭，只能收起無關要的話，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我如今姓衛，護衛的衛，名喚衛魚，網之魚的魚。原是落水魏氏五房之嫡次孫，按輩分，當喚夫人一聲姑姑。”

衛魚說完，由坐姿改跪姿，從懷里掏出一：“衛魚求姑姑，還魏家清白！讓魏氏的網之魚們不要東躲西藏，不必更名換姓，能堂堂正正地做回魏家人！”

阿軻將他捧在手里的東西接過去，是書剩下的部分。

衛魚見狀，額頭用力往地上磕去，“砰砰”悶響。

“我爹當年也找過魏老夫人，可惜，什麼都不信，只愿過的安穩日子。”衛魚哂笑，額頭很快破了皮、滲出，可他卻渾然不覺。

晚棠讓阿瞞將他扶起，衛魚犟著不起：“還請夫人看完給個準信，若不打算幫忙，還請把書還與我。”

“好。”晚棠沒生氣。

若不能為魏家沉冤昭雪，自然不會扣著書不放。

寺廟在半山腰，晚棠背后便是扶欄，扶欄外是郁郁蔥蔥的斜坡，左邊有菩提樹遮擋，只要阿軻擋住右邊，阿瞞擋著前面便可。

書不長，字字泣，怨恨滔天。

“這份書是當時的魏家主所書，最是清楚前因后果。當年胡人殺大靖百姓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先帝下令大靖人不得與胡人通婚，魏家是第一個犯此令者。當年那個胡人子的份板上釘釘，家主只能另想法子救魏家。”

“蘇老將軍殺害蕭老將軍之事，我舅舅親眼看到了！他當年就在蕭老將軍麾下！”

“魏家主得知此事，做了兩手準備，暗中換了幾個魏家脈出去留；明里收集證據，想指認蔣超加劇兩國紛爭，更想公布蘇老將軍殺害蕭家人之事實。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魏家說是男丁流放子樂坊，可上至七十多的家主，下到襁褓里的孩，無一幸免。流放途中，魏家男子不是病倒便是暴斃，樂坊里的，不是懸梁便是投井，本無人存活……”

衛魚的聲音有些制不住。

晚棠看完書，耳邊是衛魚啖飲的恨怒，心口也激起莫名的澎湃。

沒有把書還給衛魚：“你先回去，我先想想法子。”

衛魚慘笑：“夫人不會是想回去和蕭太師商議吧？人都是逐利的，蕭太師幫魏家沒什麼好，不會同意的。”

“兩日后，還是這個此時此地，我會予你答復。”

晚棠目堅定，讓衛魚生出一種不得不信賴的希冀。

衛魚紅了眼，淚目道：“拜托姑姑了。”

晚棠沒有繼續逗留，收好書便回了別院。

當天中午小憩，沉夢鄉后便做了噩夢。

夢到自己了魏家流放路上的一人，被衙役肆意鞭打，一刻不停地趕路，最后轟然倒下，就那樣曝尸荒野。

又夢到了沖樂坊的子之一，懷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孩，孩子被人一把奪過去，高高舉起，摔在地上，而“”則在痛苦中被人懸了梁。

一個又一個類似的死法，被一一驗。

蕭峙趕過來時，晚棠正痛苦地皺著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一張閉著，滿臉冷汗。

他大驚，讓人打來一盆水，幫晚棠臉：“夫人？夫人？”

一遍遍不厭其煩。

晚棠不知道在夢里痛苦了多久，依稀聽到悉的聲音。

似一個無意識的孤魂野鬼，忽然被一強勁的力量拽回。

蕭峙的聲音越發清晰，晚棠也能到他溫的，可一雙眼卻怎麼都睜不開，四肢沉甸甸的，如被巨石著，彈不得。

蕭峙不悅地喚來阿軻阿瞞，讓們仔細回憶晚棠和衛魚見面的經過：“夫人要見，你們便由著？”

“夫人原本是想先跟侯爺商議的，可侯爺沒過來。”

蕭峙冷哼。

魏家的事并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蘇后想為國庫分憂解難，先帝便撒手不管，害死魏家百余口？想想都離譜，所以留在邊疆的護衛一直在繼續追查。

據說魏家往上數，專出風水先生，甚至有傳言說當今皇家的龍脈都是魏家幫忙尋獲。

這是邊疆老一輩的說法，且流傳甚，連魏老夫人都不知道此事。

蕭峙看晚棠又出了一臉冷汗，沉道：“那書在何？”

阿瞞指了下晚棠：“夫人收著了。”

“什麼？”蕭峙大驚，那種沾滿怨氣的東西，怎可？

他急忙探進晚棠的襟，從懷里出那份書。

睡夢中的晚棠只覺在上的巨石被挪開，渾一輕，沉甸甸的迫消失了。

緩緩睜開眼，看到蕭峙正凝重地在新得的這份書。

這份與蕭峙此前獲得的那一份有所不同，這份容更詳盡，怨恨更大。

“夫君？”晚棠一張，被自己的聲音嚇到。

極其嘶啞干裂，嗓音好像在嘶吼中劈了叉的覺。

蕭峙放下書，扶起。

阿瞞倒了一杯水遞過來，蕭峙接過去，喂晚棠喝。

晚棠靠在蕭峙懷里，腦子渾渾噩噩的，覺神魂似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