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柳承晏見誤會了自己, 連忙解釋。
“抱歉,這位姑娘,本無意冒犯, 只是看見你上這只香囊十分眼, 所以多問了幾句。”
解釋完,他又立馬補充道。
“敢問姑娘,這香囊從何得來?有其他相似的嗎?”
聽這麽說,綠梅下意識的便看向自己腰間墜著的那只香囊,并且用手捂住握在了手心裏。
這香囊是陳霜意親手制的, 連上頭用的彩雲線都是陪著陳霜意親自從繡坊買來的。
這世上,若說是有相似的, 那應當也是掛在紅杏或是青鸞上。
想到這, 綠梅難得聰明了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便猜到了, 柳承晏再向打聽青鸞的份。
猛地搖了搖頭:“這個香囊是奴婢隨便買來的。”
綠梅一面極力撇清,一面將柳承晏往其他方向引:“但是大人若是覺得這香囊樣式好看,想要買一只回家送于夫人,奴婢倒是可以給您指路。”
“便是在城西的街角左邊第三間鋪子, 專賣店的那家。”
說完, 還誠懇地點了點頭。
柳承晏沒信。他在大理寺任職,見慣了犯人抵賴不認的手段,一眼便能看出綠梅的謊言。
他了自己的鼻尖,略帶歉意:“方才實在是驚擾姑娘了。”
“實在抱歉,沒嚇到你吧?”
綠梅愣了愣, 雖然是長公主府的奴婢, 又自小跟著陳霜意,地位確實比普通奴仆要高很多。
但大多數時候, 貴人們并不拿們當人看,輒打罵是常事,即便是,也是常常會到冷眼。
更不要想著,功勳貴族們,同他們道歉了。
綠梅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柳承晏淡然一笑,心中已經有了伎倆:“本政務繁忙,恐怕不得閑親自去姑娘說的那家鋪子,不如改日我派小廝過來尋你,你帶他去?”
他說的言辭懇切,語氣也很緩和,半點沒有命令的口吻,綠梅下意識地就點頭答應了。
“好。”
柳承晏走出秦王府時一副竹在的樣子,上了馬車後便吩咐了旁的小廝,派人盯綠梅。
神出鬼沒的暗衛他尋不著,笨頭笨腦的丫鬟他還能跟不住嗎?
***
林聞清的傷口在後背上,那日行刑的人手下沒有留,每一子都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上。
雖然被陳霜意攔了下來,但到底也被狠狠打了幾板子,他後背起先只是破了些皮,傷口不深溢出來一些。
但到了第二日,第三日,這傷才徹底發了出來,他整個後背,皆是一片青紫,破損的之下,有潰爛之。
陳霜意第一次看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汪汪地看著太醫給林聞清上藥,心裏恨極了隆順帝。
將養了快半個月了,林聞清後背的傷,仍舊是那副老樣子,淤阻滯積淤在後腰,一下都疼。
今日又到了換藥的時候,新來的太醫提了個鋌而走險的法子,既然淤化不開,那不如用快刀將未破損的隔開,在配合手法,將淤出去。
這個法子,聽著就疼。
但是林聞清的傷總是不好,只能聽聽太醫的建議,死馬當活馬醫了。
林聞清趴在了榻上,太醫掀開了林聞清的服,將他整個後背都暴了出來。
陳霜意看著林聞清傷痕累累的後背,眼底淚花閃閃,看了這麽多次了,每次都還是忍不住地,想要掉眼淚。
“不疼了,你別哭了。”林聞清手,拉住了陳霜意放在膝上的手,握在手裏,用拇指輕輕挲著的手背。
刀之前,太醫要先將林聞清的後背拭幹淨,再進行消毒。隨著太醫拭背後的作,林聞清微微蹙眉。
陳霜意也跟著皺了皺眉:“陛下就不能讓人打輕一點嗎?”
的語氣裏盡是埋怨,毫不擔心太醫將的話傳出去。
林聞清倒是比淡定了許多,拉著的手搖了搖:“我已經不疼了。陛下盛怒之下,哪裏還能想到其他?”
陳霜意了,但沒說話,著帕子替林聞清試了一下額間的細汗。
“郡馬爺,下要開始給您消毒了,接著便要刀了,會有點疼,你且忍耐一下。”
太醫準備好了烈酒,快刀在燭火上烤著,他拿著棉布沾著烈酒,拭著林聞清的後背。
林聞清在戰場上,大大小小的傷過無數次,疼也疼過不知多回了,無疑他是極能忍耐的。
太醫將烈酒拭了一遍他的後背。
林聞清只是地皺著眉頭,握著陳霜意的手跟著了。
太醫開始刀,小而尖銳的刀尖劃破了林聞清的,已經有些發黑的淤順著刀口溢了出來。
陳霜意嚇得不敢再看,整個人都微微發抖,頭皮發麻,轉過了腦袋,努力克制自己冷靜一點。
太醫又劃了第二刀,這一刀更深一點。
林聞清悶哼了一聲,便是他才能忍耐,也經不住,在太醫用手淤之時,林聞清全的都忍不住地繃了起來,他額頭細的汗,多了起來。
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流了下來。
後腰的淤蜿蜒而下,混合著剛剛的烈酒味,縈繞在陳霜意的鼻尖。
很快,林聞清的汗水,將他上的服都打了。
他握住陳霜意的手,不控制地收了些。
陳霜意的眼淚像不要錢的珠串一樣,一滴滴落下。
“你疼的話,就掐我吧。”
林聞清本來已經疼得有些恍惚了,意識模糊間聽見陳霜意這麽一句話,他擡頭朝著陳霜意去,微微一笑。
“不疼的。”出聲安,“你別哭,你哭了我該心疼了。”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陳霜意哭得更厲害了,便是疼死了也不肯開口說,還要安自己,陳霜意覺得林聞清簡直蠢死了。
很快,太醫便理好了傷口,用紗布包上了。不知是包了一層什麽藥,他覺有種冰涼的,慢慢的席卷了整個後背,倒沒有那麽疼了。
“郡馬,下在您的傷口上塗了制
璍
的止化瘀之藥。您每隔兩日,換一下藥,不出一個月,應當就能痊愈了。”
陳霜意連忙站起,去接過了太醫遞過來的藥。
“多謝太醫。”
這名太醫是平寧長公主特意從太醫院挑選來的,在如今牆倒衆人推的時候,不論出于何種原因,他願意來,陳霜意便十分激。
太醫連忙行禮:“郡主使不得使不得。微臣這不過是分之事,當不得郡主這一聲謝。”
一面說著,太醫一面把頭轉向了林聞清,有些納悶:“郡馬的傷勢確實是很重,但只在皮,按道理應當沒有傷到骨頭。依郡主所說,郡馬連床都下不來,獨自坐起也不能,微臣才疏學淺,實在是看不出,郡馬究竟傷了哪裏。”
“不過郡主也不用著急,待微臣回宮後,去太醫院與衆位同僚們商討一下,定能得出結論和救治之法。”
聽到太醫這麽說,陳霜意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下來。
只要這傷還能救就行,沒傷到骨頭,或許只是因為傷口太疼了,所以林聞清才起不來吧。
原先還擔心,是不是骨頭被打斷了,若是要林聞清一輩子就這樣癱在床上,恐怕比殺了他還難。
陳霜意送完太醫回來,林聞清趴在榻上睡著了。
也不知是疼暈了,還是累得睡過去了。
陳霜意拿著薄被,輕輕蓋在了他的上,然後坐在他旁,牽著他在外面的手,靜靜陪著他。
林聞清在府中養傷又被隆順帝關了閉,自然不能出府去了。但外面的消息,卻是一點不差的傳了進來。
後面接連幾日,大梁朝野不安。
先是三皇子無故缺席早朝,又在禮部頂撞禮部尚書,將一把年紀的柳尚書氣暈了過去。
隆順帝將三皇子打了幾板子,關在了皇子府裏。
接著,隆順帝因那日的刺殺,舊疾複發,病倒了。經太醫診治,說是中風了,一時半刻應當是不能在理朝政了。
有幾名大臣便在此時,推舉了一直默默無聞的五皇子暫代朝政。
隆順帝答應了,又將與匈奴的明珠公主的婚事,安排給了五皇子謝安。
樁樁件件,都在指向最終儲位,或許會落在一直名不見經傳的五皇子上,朝中已經開始有大臣站隊,拉攏五皇子了。
隆順帝不再上朝,大梁的一切事宜都給了五皇子和幾名肱大臣。
原本大家還對這名一直默默無聞的五皇子沒什麽好印象,可漸漸的五皇子展出了難得的治國之才,在朝野上下也贏得了不贊許之聲。
又過了幾日,大理寺傳來消息,說是那日刺殺隆順帝的刺客中,有一名重傷昏迷之人,被救醒了,代了一切。
消息傳來時,林聞清正靠在陳霜意的肩頭喝藥。
聽到這話,陳霜意的手抖了一下,裝著藥的湯匙沒有拿穩,撒了出來。
急忙用帕子拭著林聞清領的藥。
“是誰?”陳霜意問道。
來回話地小廝立馬回複:“是瑞王,但瑞王有沒有同黨,暫且不知。”
林聞清靠在陳霜意的懷裏,對這個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小廝退了出去,陳霜意一邊喂藥,一邊問他:“你早就猜到是瑞王了?”
林聞清搖了搖頭,其實他也不知道,只不過,金陵城裏也就這麽幾個可以懷疑的對象了,其實并不難猜。
難的,是找到證據。
瑞王府被林軍圍住了,但瑞王府衆人并未被捉拿下獄,隆順帝不知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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